熄灯号 | 山里娃破茧成蝶
“各位考官好,我叫杨旭。有人说我是一个好兵,一个好班长,但我深知如果没有父母的支持,没有组织的培养,没有战友的关怀,我可能还没有走出大山……”站在优秀士兵保送入学的面试现场,回顾4年来的蜕变,不觉间我已热泪盈眶。
我来自云南的一个小山村——莲花塘村,广袤的大山深处,我们村只有一条蜿蜒曲折的山路连接着30多公里外的小镇,而到县城还要再翻越20多个山头。
“旭儿和老二的学费我们可要想想办法给他们凑齐。”考大学前的某天夜里,我偶然听到父母的对话,才知道他们这段时间一直在为我和弟弟的学费发愁。躺在床上,父母鬓边的白发浮现在我脑海,作为家里未来的顶梁柱,我怎么能让他们再操劳?翻来覆去,我最终做出了一个决定——去当兵!
入伍那天,站在站台上,父亲轻轻拍着我的肩膀,用他宽大而粗糙的手掌帮我整理着胸前的大红花,“能吃苦,别想家……”父亲哽咽着给了我一个拥抱。我从未想过,这个如大山般坚强的汉子,竟然也会流泪。
火车缓缓开动,我从车窗向外望去,父亲定在那里也望着我的方向,与身边流动的人群形成了强烈的反差。父亲的身影渐行渐远,我依稀看到他挥手道别,我的眼泪瞬间滑落……
有些人的成长是慢慢积累的,但对我而言,成长就是在火车驶出车站的那一瞬间。我暗暗发誓,一定要在部队干出点成绩。
我的新兵班长李芳林给我上了入伍的“第一堂课”。他个子不高,黑黑瘦瘦,平时话也不多。但听其他班长说,他多次在支队比武场上摘金夺银,是一把“尖刀”。我很羡慕班长在训练场上英姿飒爽的样子,希望也能像他一样优秀,但没过多久,我却迎来了和他的第一次“交锋”。
“上器械!谁让你下来的?”班长命令到。我揉了揉手掌上磨出的血泡,指着身边的同年兵小胖,义正言辞地反驳道:“我都做了好几组了,每一组都做了十几个,他才刚刚及格,为什么不让他先练?”班长听后瞬间抬高了说话的分贝:“不想练就到一边歇着去!”
我委屈地站到旁边,排长见状走了过来:“杨旭,你班长的经历跟你很像,他看见你就好像看见了曾经的自己,之所以对你要求严格,是想把你培养成第二个李芳林啊!”排长的一席话令我醍醐灌顶。看着班长生气的样子,我顿时百感交集,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一颗接一颗往下掉。那是羞愧的泪水,是感激的泪水,更是告别软弱的泪水。
从那以后,我更加刻苦地训练,不懂不会就主动找班长请教,训练场上别人练一遍,我就练两遍、三遍。就这样,我从新兵起就养成了“加操”的习惯。慢慢的,我手上的茧子越来越厚,脚上的泡一个盖过一个,而我也成为了战友们口中的“训练尖子”。
2020年5月,我第一次参加支队比武。“只要汗水到位,就能出类拔萃。”在比武前3个月,李班长就带着我每天凌晨五点起床加练,不知道蜕了几层皮,掉了几斤肉,我迎来了军旅生涯的第一个高光时刻:接连打破400米障碍、负重组合练习等4项纪录,一举斩获4枚金牌、2枚银牌,成为了支队首个在比武场上荣立个人三等功的义务兵。
可没过多久,一个艰难的抉择不期而至。一天晚上,弟弟打来电话,说家乡接连几天下大暴雨,家里发了水灾,父母苦心耕种的庄稼全都淹死了。
“咱爸不是说家里都好吗?”我对着电话那头歇斯底里地喊着。挂掉电话后,我接连几天提不起精神,感觉天塌了一样,脑海里不知不觉萌生了退伍回家帮父母渡过难关的想法。
中队长和指导员看出了我的担心,多次找我谈心了解情况,得知我家里的困难后,支队不仅把我家的受灾情况及时上报,还组织官兵进行募捐。攥着有温度的捐款,我心中的千言万语汇聚成了一个军礼。
战友情、兄弟爱从来都不是嘴上说说,而是到了关键时刻能挺身相助。那一刻,我的选择也发生了彻底的改变:两年太短,我要留队!我要在火热的军营里奉献自己的一切,纵使遇到任何艰难险阻,我也会义无反顾、冲锋向前,做一颗上膛的子弹,时刻准备着。
“无论能否实现从战士到干部的转变,我都会一如既往地扎根军营、默默奉献,因为在我心里早就把部队当成了家……”走出优秀士兵保送入学的面试室,我的内心很平静。因为我知道,不论身份和岗位如何变化,我永远都会怀着一颗感恩之心,不忘初心、砥砺前行。
作者:武警第一机动总队 杨旭
整理:王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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