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青春该恨谁》文/郭文艺 文馨若兰诵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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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 郭文艺  诵读|文馨若兰 编辑 |小草

《我的青春该恨谁》

文/郭文艺

我从苦难中走来，一路带着疑惑。

父亲是祖父的长子，我是祖父的长孙。

80年代初，乡下的媳妇不像现在这样，三五成群的玩牌聊天，每日里须做许多事，带着孩子在家极少出门的。

我一岁多就在院子里满地跑了。祖父说我比别的孩子似乎显得聪慧。母亲每日里做完家务，就哄着我在院子里玩耍，父亲早出晚归的打零工。

一日，祖母发现我不对劲，就告诉母亲，孩子走路时右脚尖老是擦地。母亲以为小孩子淘气，故意如此，纠正了我几次，也没太在意。晚上父亲归来，我便开始发高烧，全家顾不得吃饭，抱着我到邻村看村医，村医摸了摸我的额头，说无大碍，就是感冒，打了一针，嘱咐回家勤喂点开水，明天就没事了。父亲一边付钱，一边不住的谢人家。

夜半，高烧不退，我渐渐陷入半昏迷。父母叫醒祖父，一家又连夜赶往那个诊所，父亲敲门喊那个村医，村医极不耐烦，说急什么，你们以为发烧那么好退啊，最起码等明天早上才见效果。父亲急的问这问那，满屋子乱转。村医见父亲急成这样，本着安慰情绪的意念，又给我打了一针，对祖父说，等明天下午再来一趟。

我到次日早上就不省人事了。只有细微的呼吸，母亲紧紧的搂着我，贴着我的脸，烫烫的。祖父慌忙着收拾大车，一家人坐上就往县城赶。

中午的时候才赶到县医院，医生诊断了半天，告诉父亲，孩子得了小儿麻痹症，病情危急，你们错过了最佳治疗时机，需要立刻住院准备手术。

父亲跑去交住院费，母亲抱着我哭，医生把母亲带到一间病房，有护士随即给我挂水输液。护士奇怪的问母亲，都什么年代了，国家早就有了预防措施，怎么你家孩子还得这病?母亲给问呆了，不知所措。

护士说，你们村没有发糖丸么？就是预防这病的药，服了糖丸的孩子是不会得这病的。母亲摇摇头说，从来没吃过啊，一般有什么事情都是村干部挨家挨户通知发放，可从来没见村长到我家说这事啊，护士露出很无奈的表情，挂好水出去了。父亲刚好交了钱回来，母亲给父亲说起那个护士的话来，父亲也很纠结，连忙跑去找医生又问了一遍，回答结果无误。

祖父在一旁抽着烟袋，许久叹了一声说道；事到如今，也只有遗憾的份，当年咱家和村长家不和，以至于什么事都会越过咱家的门槛。这糖丸的事，肯定他是故意不发给咱家娃的，说着，祖父泪含了一眼。

在县医院住了十多天，我两条腿上分别开了一刀，总算保了一命，落了个终身残疾。从此一架轮椅，一根拐杖，左右着我的人生。

时光稀里糊涂的过，我一点点的长大着，期间我受了多少磨难似乎不再有数。汤药喝了多少剂，无从记起。我只依稀记得同伴欺负我的样子，用棍棒打，用凉水泼，用尿浇是常有的事。大人们总有许多活要做，我一个人在院子待不下去就会爬出去玩，他们一见我就很欢喜，欢喜的劲头不亚于村头看耍猴。有人骑我的脖子，有人拧我的耳朵，有人使劲按我的头。不捉弄到我掉泪，不肯罢休。真若，我欠了他们上辈子。

到了该去学堂的年龄，母亲用花布格格给我缝了个书包。每天我背着书包，母亲背着我，一天四趟往返在家与学校的路上，风霜雪雨，四季如一。后来我试着扶拐杖，逐渐脱离了父母的肩膀。这样，母亲省了不少事。

初一时，我学习成绩达到顶峰。我很喜欢体育课，喜欢躲在操场的角落里看他们打篮球，看他们奔跑着，追逐着，看他们向上跳，投球那一刻的阳光帅气。我常常梦里骑着自行车向风一样，在宽阔的马路上自由舒畅！

我喜欢演讲，也很出色。一次庆香港回归大型演讲赛，学校只要两个人去地区决赛。我性格强，争夺选手，是我绝对不会错过的机会。经过几轮比赛，投票结果最终落在我和一个女生手里。那一夜，我兴奋的未眠。

第二天去学校，路上有使不完的劲。到了学校门口，远远就看到校委会领导喊我，我自然惊喜异常的进了办公室。领导倒了杯水给我，握着我的手说；阿文啊，其实你一直是学校优秀的学生，各方面成绩都不错，尤其这次演讲，更是同学们学习的榜样。本来呢，这次大赛是选你去参加最后决赛的，可后来经过我们细细研究，考虑到你身体素质原因，学校临时决定让其他优秀学生代替你，当然了，你是待选，至于最终决定，我们再研究研究。由于演讲要在台上打手势，你扶着拐杖不是太方便。不过你别灰心，学校并不否定你的实力。

带着善意的劝解，我回到了教室。对于待选，我已不报希望，临时最后还是最终，很明白的事情了。

我喜欢乐器，喜欢听这些不能说话的生命发出声音。因为钟情吉他，高二时被学校推荐到当地很有名气的音乐专修园子深造。去学校报道时，门口保安瞥我几眼后，很不情愿的领我进去，面试时，主考官盯着我手里的拐杖看，问我都会什么，我说擅长吉他，歌唱。当着几个考官的面，我着手现场弹奏了一段，又挑时下颇具力度的歌曲唱了几句。

一个考官说，乐器和嗓子都还可以，只是你身体方面恐怕不行，我们这处处要爬楼，万一出什么问题，就不好说了。我说，我没事，我的身体对我生活构不成威胁。如果学校方面怕担责任，我可以签合同，有啥事与学校无关，毕竟，我真心想走音乐这条路，请你们考虑。考官们交头接耳良久，我百般恳求，最后还是因那句腿有重疾的理由，录用被泡汤。这在我，是唯一确诊为遗憾的遗憾···

转眼青春即将逝去，听风伤感的日子欲成为过往。而在我内心深处，却不能为这样的年华画个圆满的句号。即便，许多年后，我可能仍然会在所难免的想到；我遇上这样的青春，谁来解释给我听，那些莫名的伤痕跌落该谁偿还？

站在溪柳边，仰望青云处，我问着天，问着地，问着自己。

一遍，又一遍。

--作者

郭文艺 ， 原名郭焱，河南项城人，青年作家，当代散文家。作品乡愁气息浓烈，紧扣时代旋律。代表作《老屋》，《家乡那座鬼修城》获地方散文最佳奖项。著有散文集《春水终将东流去》，《一生有多少次困顿》。

--诵者

文馨若兰，高中语文教师。追求用声音传达诗意，以朗诵春风化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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