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青春有你》第二季到《创造营 2020》,再到《乘风破浪的姐姐》,2020 上半年女团选秀综艺的集中播出吸引了国内的大量关注。不论是「火箭少女 101」的毕业典礼,还是「THE9」成团首秀,抑或是「姐姐们」的首次公演舞台,「短、紧、小」的着装方法被流行偶像反复实践,并迅速成为当下不容忽视的女装流行趋势。荧幕上的影像幻化为街边的风景,又理所应当般地再次回到荧幕:数之不尽的方领公主袖收腰裙、露脐上装、百褶裙、格纹迷你裙、吊袜带不断向人们发起召唤,决意成为独步一时的炎夏衣橱必备。「女团风」「BM 风」等词眼在社交平台上涌现,对「白、瘦、幼」的追求再次兴起。 「女人们会将裙摆裁剪至膝盖以上,青睐色彩粉嫩的格纹面料和拼色高跟鞋。」法国社会评论家、文学理论家 Roland Barthes 曾在《时尚体系》(Système de la Mode,1967)一书中逐词检验这句摘自时尚刊物的流行趋势预报,从语言构造的角度剖析时尚权威的建立。半个多世纪后的今天,我们可以在自媒体的谆谆教诲中找到如出一辙的内容 —— 仰仗流量的观点自觉减少了居高临下的姿态,转而援引偶像穿搭,充当新的证词 —— 但我们早已无从分辨鸡与蛋的出场顺序。植入、传播、种草、带货,爆款指南让模仿变得轻而易举,却缺乏风格的提炼。多元观点与个体想象的缺席,让本就依赖单品销量的时装市场陷入更为被动的僵局。
甜、盐、纯、欲、A、飒 —— 诸如此类的赞词因偶像崇拜得以普及,在少数人的狂欢和多数人的缄默中演化为资本对女性不假思索的设限,向来反应迅速的时尚流行似乎就此成为新标准的载体。女团风格理应日渐多元,但「女团风」的形象定义却出奇狭窄,原因几何?德国法兰克福学派哲学家 Theodor W. Adorno 和 Max Horkheimer 合著的《启蒙辩证法》(Dialektikder Aufklärung,1944)或许能为我们提供部分答案:「流行文化已然自成体系,淘汰业余,趋于规训 …… 它的要素是重复。其标志性的推陈出新无非是量产模式的更进一步 …… 众多文化消费者的关注点都停留于技术层面,而非那些生搬硬套、千篇一律、自我放弃的内容。在这些朝生暮死的作品中,受众抛却的社会权利不断显现,陈旧的观念是其一,泛滥的刻板印象则更甚。」Blackpink 全新单曲《How You Like That》宣传海报 如果说「快速养成、限定收割」是唯一目的,那么刻板印象不失为一种高效的流量工具,帮助偶像狙击人们(其实有些审美疲劳)的心。不过,简易满足产出的更多是瞬间狂热,而非真正意义上的崇拜,这样的吸引力究竟能拥有多久的保质期呢? 刻板印象的形成与服饰的选择关联紧密,可服饰本身并不能为我们提供太多含义,穿戴、展示的方式才是为符号注入信息的决定性条件。以 Brandy Melville 和 American Apparel 的白色棉质露脐上衣为例,虽然价格与设计相差无几,两个品牌向人们贩售的却是截然不同的价值观与审美喜好。回到女团着装的语境中,我们同样能看到特定风格的服饰于不同背景下产生的变化,乃至挪用刻板印象并颠覆释读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