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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凭什么不能喊疼?

T China T 中文版 2023-06-21


为什么有一类病痛被叫做「难言之隐」?长期以来,伴随「妇科羞耻」的流言、轻视与说教,使得女性很难就此问题展开叙事 —— 病痛就此隐形。「隐疾」之「隐」恰恰说明,冰山之下,是她们积攒多年的苦不堪言。病历,犹如一本战争小说。


稍加回溯便不难发现,当下对妇科病的认知,与流淌在国人血液中的「传宗接代」有深刻关系。南宋医家陈子明的《妇人良方》提出了一种新学科 —— 妇科,却也道出了治疗妇科问题的终极目的是生育,以及保持下一次生育的能力。


时过境迁,医疗技术在不停发展,但生育以外的疾病和疼痛,仍旧往往被一笔带过。


「一笔」背后的台词是,既然「成为母亲」,生命的重心就当转移至子女,痛经、漏尿不值一提。而无论婚否,女人一旦试图预防或患有妇科病,都将经受其性生活「不洁」的暗示 —— 与「妇」有关的一切正常体征和生理反应,总是遭到人类的「洁净等级制度」的排斥。


而「带过」可能造成的,是她们对疼痛的忍耐、对病情的拖延、对治疗方式的一无所知、对健康风险的错误评估,以及不被他人理解、支持的孤立无援。


我们采访了 6 位女性,包括妇科病患者、妇科医生、正在经历产后恢复的年轻母亲等等。我们倾听了她们预防、治疗妇科病的经历,试图理解她们作为一个能动主体,在面对疾痛时的挣扎、智慧与克服疾痛的勇气。痛只是痛,没有崇高的意义,更不是母职的勋章,忍耐和拖延并不能让不适自愈。疼痛的时候寻求帮助或医治,把痛说出来,是一个必要的选项。


以下是她们的自述。(为尊重受访人意愿,以下皆为化名)


2012 年底,我在公司常规体检中检查出了腺肌症,那时我没怎么注意,此后几年痛经越来越严重,我才见识到这个疾病的「威力」。


每个经期,我都会痛得下不来床,还因为出血量大(一天要用三个夜安裤),引起严重贫血,失眠、头疼接踵而至,甚至根本站不稳,下楼扔垃圾对我都是难题。我住在 20 层,要蹲在电梯里下到一楼,出电梯喘很久才能站起来,拎着垃圾慢慢走到楼道口扔掉。所以每次月经快来时,我就开始如临大敌。


确诊的头几年,为了治疗,北京上海的大医院我都去看过,还找过中医、苗医、藏医,直到 2017 年体检中被警告肝细胞肿大、有轻度中毒症状后,我停了止痛药外全部的药。


2019 年,为了治病我开始吃唯散宁(一种激素药物),却产生了严重副作用:疼痛、大量出血,服药两个月后我从之前的公司离职,辞掉了我从硕士毕业就入职、已经奋斗 7 年的工作。我之前从事服饰品牌行业,在高度竞争的工作状态中,我一直努力地发挥自我价值来获得成就感,离职后看到同期进公司的同事升职或者有更好的发展,我很失落,觉得自己很没用。



在忍受病痛的漫长过程中,人很难积极地思考,一般我只会想两件事:止疼药到底什么时候起效,我现在自杀会给周围人造成什么困扰。而且吃药还有一个副作用,没有性欲。这在亲密关系中还挺「致命」的,所以我 2019 年和前男友分手以后再没结识新的人。难以忍受的疼痛、恋爱分手,加上有好友自杀离世,让我很长一段时间陷入失眠、抑郁状态。

其实我每一次在煎熬中等止疼药起效,还是希望有人来送饭照顾我,或者去医院时能有人陪我。之前交往的其中一个男朋友很会照顾人,他跟别的男生不一样,看到我疼不会躲在别的房间关上门玩手机,那段时间我得到了很多安慰,但这始终是我一个人的事情。疼痛不能分享,我更无法诉苦,害怕自己给别人造成负担。


大家对痛经似乎不屑一顾,一般女性朋友、同事都多少有痛经经历,但都不是病理性的,喝红糖水、敷暖宝宝就会好,他们不相信有人吃止疼药都不行,也不知道这是一种难以治愈的病。他们会用怀疑、不怀好意的语气问「她又生病了?」「她到底生的什么病?」「有这么严重吗?」家人也不理解,我爸爸甚至问我「是不是不想上班?」「再也不上班了?」可是,不能工作对我的打击也很大,这种没有工作能力的虚弱状态,家人和我都无法接受。


每次经期,我在记录月经的小程序写下「痛经笔记」,我详细记录吃了哪些药、吃下多少饭、睡了几小时,有多疼就标上几个小闪电,方便我对比多种止痛药的起效时间和效力,这些细碎的记录仿佛是向某个关心自己的人汇报着我每天的生活,在安慰着我。


很多医生说,生个孩子就好了。我 30 岁左右时遇到一个很大的问题,就是要不要生一个孩子来治病,但是遇不到合适的结婚对象。除此之外,根治腺肌症的方法有两个,闭经和摘除子宫,而这两个治疗方法的前提都是最好有个孩子。因为先怀孕再治疗可能是医院的常规治疗方法,也许大众对子宫的首位要求是生育,先解决了生育问题,如果疾病复发,再解决子宫病症就简单一些。


最近这两年,我身体逐渐适应激素药后,疼痛和出血都减轻了,身心各方面的情况在慢慢好转,不像之前陷在无尽忍耐和病痛中,难以关注周遭生活。我开始在微博自述生病经过,有几个同样病情的女生互相聊天,彼此安慰。生活中好的一面变多了,可能是一些很小的事情,比如春天微风吹过皮肤,冬天中午晒太阳,或者吃到好吃的食物。因为想活下去,所以活着就变得美好起来,这是一个缓慢的,不断自我探讨的过程。


只是现在我仍在考虑怎么才能摘除子宫,我的子宫太大,使肚子胀开,像个不定时炸弹,一直吃激素药能暂时缓解痛经,但长期吃会破坏肝功能,我希望能回到不流血、不疼、不用吃药的健康生活。


我子宫腺肌症有 17 年病史,一切要从痛经说起,从 2001 年我 35 岁的时候开始,每次经期都是剧痛,可女性痛经很正常,我没想过去医院检查。


在 2007 年左右例行体检的时候,我被确诊为子宫腺肌症,那时我并不了解这个病,医生只是说腺肌症会导致痛经加剧,越来越厉害。后来这十多年里,每到月经期,我至少要请一天假,这一天我疼得没办法工作,几乎躺床上熬过去。我尝试跟家人描述自己疼痛难忍的感觉,但家人似乎也没法给出什么意见和帮助,面对痛经大家都有些束手无策。


我听说在妇科方面,相比西医,中医调理更有用,而且担心看西医在妇科检查中会遇到男医生,很不好意思。所以我都是去看中医、配中药吃,还吃过两三个所谓名医的药都没有用,就没再吃了。


这样忍着痛着过了 17 年,痛到忍无可忍,我决定去求助临床医生。


2018 年,我察觉到痛感在发生变化,心里开始发慌。之前听其他人说过,疼的感觉不一样可能是病变引起的,我有一个同学得了胃病而胃疼,后来因为疼的感觉不一样,去医院就检查出胃癌。基于这个经验,我自己去了医院。


实际上 2018 年我已经 50 来岁,孩子也 30 岁了,医生说我这个年纪可以采取保守治疗,每个经期打一针,停经后自动就好了,完全没必要做手术摘除子宫。但我强烈要求做手术,同时要求医生把我的输卵管、卵巢和宫颈一并切除。最后和医生达成一致,并且按照我的要求手术,我签了字,表明这并非医院给出的建议。


决定做手术时其实很轻松,想着今后再也不会疼了,一个月有 30 天我就 30 天都健健康康的正常生活。手术结束后,活检结果显示我有子宫内膜癌,但我完全没有心理压力和负担,因为不管是什么,它都已经被切除了,从我的身体里拿出去了。当时主治医生还说,幸好你强烈要求把其他的也切除,否则现在要二次手术。


手术之后,我的身体和状态越来越好,我从来没觉得自己这么健康过。人们总觉女人得有卵巢、子宫才是一个健全的女人,是不是切除这些东西之后,这个女人就不健全、不正常了?当女人生理不正常时,是不是心理也会不正常?—— 这种对器官完整性与性别界定相关的质疑和拷问,可能也是我阻碍早一点动手术的原因之一,但我发现这些其实都是狭隘的偏见,你总不是一些器官的总和吧。很多情况下,是愚昧造成了女人不停地忍。


我当妇产科医生大概是在 1986 年到 2000 年,这十几年光景,我在县里的卫生院、职工医院都待过,目前在社区医院做妇幼保健。

八十年代,我当妇产科医生那会儿,妇女们都「在家生产」。农村医疗条件差、交通不便,每个村里都有「赤脚医生」给乡里乡亲看病,谁家产妇要生产了,就叫他们过去。「赤脚医生」只经过简单培训,能常规接生顺产的小孩,如果分娩时遇到突发和异常症状,他们很难处理,可这并不少见。


有一位产妇在家生产时发生了「胎盘粘连」,「赤脚医生」难以分辨症状而无法采取有效措施,盲目按压产妇肚子,造成脐带牵拉、引起子宫外翻,情况危急才赶紧送到医院,这过程不光产妇受罪,还可能造成大出血,非常凶险。


很长一段时间里,农村医疗水平落后,妇女的健康状况难以得到充分重视。有些妇女产后出现「子宫脱垂」的症状,忍受着身体不适,她们依然坚持下地干活,而非及时就医。「赤脚医生」没有太多妇科医学经验,妇女们可能不重视也不好意思看病,甚至子宫脱出体外、必须通过手术干预的时候,她们才来到乡镇上的医院就诊。


更多时候,她们能忍即忍。


比如现在有产妇生育后盆底肌受损,出现疼痛、漏尿的症状,这个情况过去当然也存在,只是不一定为此而看医生,我在妇科坐诊期间基本没遇到过这样的病例。许多忍耐和拖延可能受限于医疗技术落后、经济条件贫困,以及传统思想的束缚。

当时的人们觉得挂号看妇科是件很丢人的事,看妇科的女性兴许要经受私生活「不干净」的闲言碎语。有的女性在妇科炎症初有症状时,涂个消炎药可能就会治愈,却咬牙忍着没看医生,「任由」逆行向上感染,造成宫腔感染。她们应该早点来看。即便有人想清楚了,鼓起勇气踏进医院也是形只影单,不让别人知道,没有女性愿意结伴看妇科。

不光女性患者「避免」看妇科疾病,我们妇产科医生在同行里也不吃香。这么说吧,「金眼科、银外科、邋里邋遢妇产科」,这话一直流传着。

相比拿着手术刀在无影灯下操作的外科来说,妇产科接生的时候难免有出血和产生排泄物。另外,分娩在部分习俗里牵连了不吉利、不干净的象征意义,与产妇直接接触的妇产科医生也会受到「不祥」说法的审视。以前,小产、生完孩子一个月的产妇不能回娘家,也不能去别人家,村里人常觉得分娩完的产妇会把霉运带到家里。

我生产完坐月子的时候,婆家没人能来照顾,我也没能回娘家,在家里自己照顾自己,我是医生,但也得尊重他们的传统,这没有办法。

不过现在的年轻人不会完全按着习俗,她们不再那么不好意思,不觉得妇科病就是「不洁」。这是对的,一有问题就看医生,相应就会避免延误治疗。

我一直想打 HPV(人乳头瘤病毒)的九价疫苗,女生多少都有了解,但有的男生甚至把 HPV 病毒跟 HIV 病毒混淆。

2018 年假期我从成都飞到香港开始打第一针 HPV 九价疫苗,这个疫苗非常紧俏,国内很难排上队,而且之前它限制接种年龄在 26 岁以下(如今已扩龄至 45 岁),我的朋友们到香港去打了,也推荐我去。

到了打第二针时我需要跟领导请假,他批假时可能出于关心,疑惑我为什么打 HPV 疫苗,我说这边约不到,得去香港打 HPV 九价疫苗,他愣了一下,笑我「你玩得挺开」。

随后,轮到我愣住了。他接着说「HPV 不就是有不洁的性生活吗?」尽管我们很相熟,脱口而出的玩笑不一定有恶意,但他调侃的语气,似乎打这个疫苗的我意味着有很多男性性伴侣,我听着很不舒服。

我开始惊讶于 HPV 疫苗的普及程度,接种疫苗是出于健康考虑,男女皆可接种疫苗达到预防由人乳头瘤病毒引起的多种疾病和宫颈癌。他年龄不到 40 岁,他的伴侣、身边的朋友,没有人关注或科普过这个疫苗的作用吗?

我打针时的诊所制作了很多疫苗宣传册,HPV 疫苗的册子封面上写着「不分性别」,如果男生主动打,我觉得挺正常,证明他所在的地方和圈子宣传到位。不应该对疫苗接种者因为性别区别对待 —— 一样接种疫苗,却有「男生接种是负责」、「女生接种是不洁」这些标签,这仅仅是一种预防疾病的方式,与其他疫苗起到预防疾病的实质没有区别。

2020 年 11 月 8 号,小孩出生时我 24 岁,我结婚较早,考过法考几个月后就怀孕了。

怀孕后我没去律所执业,到了婆家待产、生产和坐月子。分娩前,因为担心孩子和自己遇到突发情况,待产包铺满一床。博主分享的各类必需品,该买的都买了,生怕遗漏。我分娩是 2020 年 11 月 8 日凌晨,经历了宫缩开十指和产床上两个小时的用力,受着从下到上钻心的疼,直到医生侧切,小孩出生了。生下小孩后,我让老公订了一把鲜红色玫瑰花送到病房。

人们都说「生完孩子就好了」,但是出院后甚至没有中场休息,迎面而来的是新一场「战斗」:小孩吸奶痛、涨奶痛、孩子哭闹睡不好觉引起的头痛、上洗手间时侧切伤口痛,忍着侧切伤口坐立不安地坚持喂几口奶,又跟公婆在育儿上产生冲突,痛上加痛。

没有人告诉过我分娩后还这么痛,也没有人说过不光痛,还会漏尿。


一开始在家发现漏尿,那天我突然憋不住了,虽然漏得不多,但我猜如果像 Ella 分享经历中那样大幅度运动,我也会弄脏裤子。我震惊又难过,尽管没有人看见,但我的羞耻心无法接受。宝妈群里,有的妈妈怀孕时笑或者打喷嚏也会漏尿,但我生完以后才出现症状,大家没有类似的经验,我更无助了。

当时我才 24 岁,本来是身体很健康的一个人,生产后先是身材走样,肚子鼓鼓囊囊,还有一条黑线,现在身体机能也面临失控,好像自己残缺了,跟大街上的正常女孩子不一样了。情绪一来我难以控制地想哭,非常担心未来会不会一直这个状态。所以没过多久我就去医院复查,交了钱做产后修复。

但也有一些质疑的声音。公婆觉得,女人生小孩就是这样,比我早一个月生产的弟媳都没做产后修复,不照样好好的。老公觉得,要不要等等看身体的恢复情况是否真的需要修复,说不定过段时间会好转,现在交钱交得太着急了。

我理解上一代人受条件限制不太重视产后问题,也理解性别不同,不可能感同身受,他们不知道我漏尿时的失控感。我躺在复查的诊疗床上,检测盆底肌力量时,当我全力调动肌肉聚焦在盆底肌上使力,机器显示屏接收到压力却画出了一条非常平缓的波动曲线,我很难过。

我检查完,一下诊疗床就毫不犹豫地一次性交齐了治疗的钱,这样在安排治疗时能排个靠前位置。治疗项目会包括盆底肌受损修复、腹直肌分离修复、按摩。

困扰说多了别人觉得你矫情。我都是跟预产期接近的宝妈们聊天才能度过这些日子,我们有共同的话题和体会,虽然不能说百分百解决根本问题,但是有能理解你的倾诉对象挺重要的。宝妈群里大家会讨论去做产后修复,很多人都默认去做。医生在我分娩后也说要定期复查,不然年龄大了可能面临更严重的尿失禁,医院也常见到年长的阿姨,由女儿、儿媳带过来做修复。

所以我在朋友圈写下,要对自己好。

但治疗并非一劳永逸。治疗结束后,一次发烧咳嗽,我又漏尿了,像是努力通关却突然清零,无措也挫败。我去咨询医生,她说这是之前隐匿、在治疗后显现出来的正常现象,坚持锻炼就会好转的。那段时间,我每天垫着护垫,有空就锻炼阴道哑铃,后来不咳嗽就没症状了。

最近,我的弟媳时隔两年又要临产,婆婆也跟我们夫妻提了生二胎的事,暂时来说,我不想再生了。

我是一个从医二十多年的妇科医生,其实中老年女性忍耐身体上的不适或疾病,拖相当长一段时间才来看病,是很常见的。

之前遇到过一个六十岁左右的阿婆,她因为年轻时生产造成盆底肌损伤,现在有非常严重的漏尿症状,随便走段路、下个楼梯,都会流一腿,所以只好成箱买纸尿裤堆家里,锁住卧室门,避免别人发现后尴尬。

她来医院就诊,是因为儿媳妇收拾房间的时候,发现了成摞的成人纸尿裤,儿媳妇非常疑惑,了解情况后就给她在医院挂了号。第一次看诊时,阿婆局促不安地坐在儿媳妇旁边,从头到尾一句不提自己的病情,可能有点不好意思,全程是我跟她儿媳妇交流。

这位阿婆的病程至少持续了两年,从开始有症状是不可能突然发展到如此严重,通常先是憋不住尿,再到剧烈咳嗽、蹦跳造成腹压升高 ——「不小心」尿失禁,可想而知她在日常交往中身上的味道带来多少困扰。她的这些困扰还不知道跟谁说,多大年纪了,总不能跟自己已经成家的儿子说。


虽然阿婆不懂,她年轻的儿媳妇懂,发现了就带她来就诊,有人陪着一起也减轻阿婆的心理负担。

之后我给她开了两个疗程治疗,在医院理疗的同时,她在家也按时「做作业」锻炼,也许之前症状太难受,阿婆治疗的依从性非常好,积极配合下效果明显,治好后她还特意过来感谢我们。

生育后的女性确实会面临很多问题,她们在年轻时除了严重损伤外,不一定有明显症状,因为年轻的身体可以慢慢恢复、自愈,但随着逐渐衰老,身体机能下降,加上她们年轻时生育多胎「累积」的盆底肌损伤,老了才表现出「漏尿」甚至是「子宫脱垂」的症状,而大多数人挨到严重了才来医院看医生。

我针对她们的病情进行相应检查,(但)很多女性听到诊断意见后却「质问」我:「这不是正常的吗?」

她们老姐妹聚到一起聊家长里短,也会聊到自己、聊到漏尿,大家互相一问,彼此都有这个「正常的」困扰,咳嗽一下、打个喷嚏就可能「突然」漏尿,湿了裤子。所以生活中她们不敢跳绳、不敢跳广场舞,实在想跳就干脆带着尿不湿去跳广场舞,她们以为这是正常的衰老现象。


所以她们不觉得这是病症,不知道有治好的选项,不好意思去咨询医生,也不知道去哪家医院、哪个科室挂号。

明摆着,严重影响生活的症状是需要通过医疗干预的病理现象,怎么会是正常的衰老现象呢?

她们在接受诊断意见后,还有很多人依然选择不治疗。接受治疗要有良好的经济条件和充足的时间为基础,通常一个疗程大概 10 ~ 20 次,花费在 2 ~ 4 千元不等,持续来医院做理疗的同时在家里还得坚持做盆底肌凯格尔锻炼。还有的患者就算接受治疗,也会因短期治疗几次效果不明显,怀疑治疗有效性,甚至最终放弃。从发现到完全治愈这一路上处处充满关卡,所以患者面对身体上的不适,好像忍忍就可以过去。

现在,我们医生都在及时给产妇做产后筛查,如果有盆底肌损伤会让她们加强锻炼或者做产后修复,有些城市已经把产后修复纳入医保,但我觉得让女性,尤其是中老年女性意识到,身体不适的异常情况不只有忍耐这一个选项,是可以通过医疗干预来缓解的,这很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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