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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那人,活得多像个傻X!

三岁就很酷 摇滚客 2020-02-01
80年代末的北京工体,中国队赢得了一场足球赛,全场群情激愤,然后通通杀到长安街。


在那样一个年代,在场所有互不认识的青年人相拥而歌。他们唱《大海航行靠舵手》《东方红》。


当时有个愣头青在人群中喊道:

「操他妈,中国作曲家都死绝了吗?」

他要找一种音乐,在这种时候能唱,虽然那个时候不知道它是什么,但世界上肯定有。

他叫侯牧人,他说自己活的像个傻逼。


16岁那年,正当阳光灿烂的年纪,侯牧人从上海过渡到乡下插队,路上看一群流氓在打架,其中的两个人被扔到海里,动作激烈到像是把周围的人全给吞了,就连在场去劝架的船员也险些被扔下海。

他认为这是他阳光灿烂的日子。

偶遇歹毒的经历为什么在他心中是段阳光灿烂的日子,后来他回忆说流氓打架刺激了他的肾上腺素,当时热血澎湃的画面在他心中埋下了摇滚的种子。

于是,彼时身处中央歌舞团的侯牧人,执意玩起了摇滚,很多人不明白老老实实在中央歌舞团唱歌多好,搞什么摇滚。

这个年轻人骨子里印着的反叛者的姿态,竭力挑战着这世上的条条框框。终于在90年代初,一张叫《红色摇滚》的专辑横空出世,很多人因为这张专辑记住了侯牧人,摇滚应该属于中国,即使是红歌也能以摇滚的方式呈现。


当舞台的上他和台下的无数观众齐声唱着「我爱你,中国」的时候,那一刻,他在长安街许下的热血誓言实现了。

那是中国摇滚的黄金时代。

只是后来,有人堕落,有人疯了,有人随着风去了。


2009年,曾经留着长头发浑身充满着劲儿的侯牧人,因为患脑梗一夜之间变成了老态龙钟的老人。


大病一场之后,所有的生活技能几乎都丧失了,不会说话,不会写字,不会唱歌,甚至连和弦都记不起来了。


一时间这个曾经在台上抱着吉他呐喊的人失去了活下去的勇气,他跟医生说:「我想去死。


侯老爷子的女儿侯祖辛,曾在他生病的时候问过他这样一个问题:「您觉得什么是摇滚?」

父亲思索了很久停顿了几秒缓缓开口:「摇滚就是活着!」


一个玩了一辈子摇滚的人说了一个跟摇滚乐全完无关的东西,是在看不到希望的时候拼了劲儿的活下来。

生病的恢复期,侯老爷子在医院背bpmf...汉语拼音,在A4纸上练习算术从简单的1加1等于2开始,去健身锻炼,去街上跑去。

他说肯定有很多人笑他是个傻逼,但是他就是活出个傻逼的样子给大家瞧一瞧。

几年的恢复期,后来病也好些了,慢慢能记起一些和弦,虽然说话也不利索,但是也能试着唱几句歌词。

女儿和父亲一起写了首歌《像个傻x一样活着》:

我们不认命就是不服
像个傻 x 一样的活着
活着多好啊!


1994年12月17日,香港红磡体育馆,座无虚席、万人空巷。


一个身着海魂衫,胸前飘荡着一根红鞋带的男孩,拿起一瓶矿泉水一股脑得从头顶灌来,对着话筒大喊道:「香港的姑娘,你们漂亮吗?


随后他抱起了吉他,一跃而起,在人群的欢呼雀跃中唱起了《姑娘 漂亮》,他像个战士一样,浑身充满了力量。


他叫何勇。


香港的那场演出开始之前,何勇狂妄的说:「四大天王里,也就张学友是个唱歌的!」

香港的歌迷一片哗然,就连当时华语乐坛一姐都怒了:「何勇是何许人也?这么狂,你又算什么!」
 
他身上的每一个毛孔、每一根动脉都在挣脱这个世上的条条准绳。

1994年香港激进亢奋的那一夜之后,何勇身上的反叛成了很多年轻人心中不敢触及的那块领域,正是自己做不到的那部分,于是他们大喊着:「何勇牛逼」。


所谓疯子和天才只有一步之遥,很快何勇就很多大家眼中的疯子。

90年代的中国,公交车售票员李素丽,成为了全民偶像,被誉为「老人的拐杖,盲人的眼睛,外地人的向导,病人的护士,群众的贴心人」,正是我们常挂在嘴巴的那句:「心灵美的女人」。

在那个时代,李素丽的「美」从未被人质疑过,直到1996年何勇在一场颁奖典礼上对着台下大喊:「李素丽,你漂亮吗?」

随后,何勇因为这件事,被禁演4年。

4年过去了,中国摇滚已经不是当年的摇滚,魔岩也宣布退出内地,而何勇的人生从此陨落,精神也渐渐出了问题。

很多年时间,他都全靠药物维持着,由于吃了太多的药,激素摄入过多,身材日渐臃肿,一双闪烁着光芒的眸子如今也变得黯淡无光。

后来,他几次尝试复出却一直未果,想过点安定日子和女诗人尹丽川走进婚姻生活,可是没想到这段婚姻只维持了四个月。

这些年,他的病时好时坏,甚至一把火烧了自己的房子,当年风华正茂的年纪也一去不复返。

有人说想到至今我都没见到他,我就想哭,想起了当年《垃圾场》中的那几句歌词:

我们生活的世界 就像一个垃圾场 
人们就像虫子一样 在这里边你争我抢


 从那90年代摇滚黄金时代到如今新时代到来,有人拥抱了梦想、有人衣食无忧。


可唯独何勇被卡在时代的车轮上,这些年鲜少有人提起他,偶尔谈起,也不过轻描淡写的说句:「何勇疯了!」

在乐夏的舞台上,子健化身为何勇在台上唱起《头上的包》,当头顶的镁光灯打在子健身上,台下欢呼声一片。

那一刻,我相信很多人也和滚君一样,多希望站在台上的那个人是何勇。

2003年,在那个华语乐坛走上巅峰的年代,摇滚乐也死在了一代人风华正茂的年纪里。


当大家一股脑跟风走进流行歌市场时,一支名叫「失控体」的摇滚乐队在北京航空航天大学成立。

彼时,乐队的吉他手是北航吉他协会会长,曾是学校的风云人物。

他叫赵子健。


在乐夏的舞台上,他说音乐可以让自己找到同类,而何勇身上的那股劲儿是最接近刺猬的状态。


当生活朝他们开炮的时候,他们将身上的刺全都放进了音乐里。


2006年,刺猬在北航举办了一场毕业「告别」演出,所有人都以为他们跟其他人一样这场告别演出之后,他们即会走出校园好好的找一份工作,将玩乐队这种不务事情搁浅下去。


和大家预想的一样,毕业后的子健成为了一家互联网公司的程序员,只是大家猜中了开头,却没有猜中结尾。

与其为了生活苟延残喘,不如在音乐中纵情燃烧。

这些年,因为乐队演出请假无果,每次只好辞职,所以导致工作了这么多年他还是干着最底层的工作,拿着最低的薪水。 


期间不是没有人劝过他:你就老老实实上班吧,程序员这份工作好好干下去,比你玩乐队有「钱途」。

但是这个傻人,倔的像头牛。



乐夏中,当子健在舞台上唱起何勇的《头上的包》,台上的张亚东说:「我们为什么会忘了还有这样一首歌」


头上的包有大也有小
有的是人敲有的是自找
 ......
我低着头也要一直到处走

 
我们为什么忘了这样一首歌呢?像是忘记自己的棱角、忘记了热血、忘记了骨子的那份倔强、也忘了最初的自己。

当生活向我们开炮的时候,我们选择缴械投降,当物质向我们扔出诱饵的时候,我们则扔掉一切,毫不犹豫上钩。

而子健倔强得像个傻子一样,偏执地坚持着这看似虚无缥缈的东西,头上的包或是自找,或是有人敲,即使疼痛难耐,即使面容难堪,也要一直走下去。

再回头望一眼历史的年轮,无论是80年代的老一批摇滚人侯牧人,还是曾经轰动90年代的魔岩三杰何勇,亦或是走在21世纪的子健,他们骨子里有同样保留着这份横冲直撞的傻气。

我原以为上一代人在横冲直撞中活着或死了,这一代人在金钱中匍匐或挣扎;以为上一代在理想中或热血或妥协,这一代人拖着沉重的躯壳在生活中苟延残喘;以为这一份难能可贵的执着已经随着上代人的老去,被扼杀在了岁月里。

直到我看到子健、看到新裤子...,他们眼里闪烁的光芒和当年的何勇一样,那一刻我明白,这份偏执和傻气,将随着时代的车轮永远的传递下去。

物质的骗局,匆匆的蚂蚁,时代的车轮呼啸而过,一些人妥协了,一些人还在继续撞的满头是包。

当年帅气的窦唯,如今满脸胡子拉碴游荡在大街上,唱着大家听不懂的歌,专辑销量惨淡依旧保持着新作品的更新。

曾经一张《我去2000年》一脚撞开新世界大门的朴树,至今还搞不懂人情世故。

那年,留着长头发的许巍,留起了寸头,变成了归隐诗人。

“不毛之地,已高楼林立,流亡之处,已灯红酒绿”...

一切变得那么快,但又好像什么都没有改变,总有那么些年轻人保持着这份永不妥协的执拗,纵情燃烧着。

哪怕,是像个傻逼一样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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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岁就很酷| 撰文
小糖人 | 排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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