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雪芬：如何看待尘埃落定的周泽事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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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几天，我写了1文。标题是：《如何看待周泽律师拟被停止执业》。当阅读量几个小时数万上来的时候，我的文章就没有了。当时很多人私下联系我，要求我把被删除的文章私信发给他。这里面包括律师、企业家，也包括警察。一名公安司法管理干部学院的教授也有同感：

“审判是公开的。转载审判过程中出示证据也随之而公开。那些刑讯逼供的证据，在一审时就可以作为证据随一审程序而公开。进入二审，通过其他途径再公开一下咋啦？再有，刑讯逼供的警方投诉公开刑讯逼供的律师，你主体合格吗？”

当然，律师不是法外之人。对律师的依法惩戒，不足为怪。但是处罚，如此让法律人不服，也属少见。难能可贵的是，周泽在整个事件中没有把自己打扮成被政府迫害的形象，均是乐观、克制着自己的委屈。法律人也只从事实和法律的角度分析，但是遗憾的是这些文章均不被容忍。

你也可以说法律人没有不服，法律人都兴高采烈。因为有2篇文章足以为证：1是《律师不得利用媒体干扰司法》，另1篇是《周泽事件的真正焦点与哈哈镜式舆论反应》。

我要说：不是这2篇文章成功引导了舆论，而是这2篇文章成功垄断了舆论。因为公众号上没有了其它声音，因为不同的声音都不约而同“违规”了。

但是大规模的删帖，阻止不了法律人对周泽律师被停业1年的热议。法律人热议的不是合肥警方刑讯逼供必须追责，而是刑讯逼供之后不该投诉报复律师。

什么叫做利用媒体干扰司法？司法是否需要监督？一监督就干扰了？那就不用公开开庭了，直接在温室判决就行了。媒体是受共产党正确领导的，任何人都可以“利用”媒体。

社会朝着民主与法治的方向走，这是谁也挡不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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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人认为网络举报刑讯逼供，这不是案件的证据，不属于违规批露案件信息。

刑讯逼供行为、刑讯逼供罪，是2个概念。人家说有刑讯逼供，你辩解的时候，不能说不构成刑讯逼供罪。

律师愿意把案件拿到网络，说明律师没有勾兑，也说明律师不愿意勾兑，没有一个勾兑律师愿意把自己的案件晒到网络。文化大革命那时候允许贴大字报，其实也有点类似于现在的自媒体。

任何权力都得受到监督，没有监督的权力容易腐败。如果法庭审理一切都正常了，辩解也都有人听了，谁还到网络费那劲干啥？

这点海南省高级法院原副院长张家慧一定深有体会。与她勾兑过的律师，网络上是听不到声音的。

勾兑律师知道自己讲话不需要上网找人听，法官早就记下了，然后律师费成了交易费。

如果律师依法辩护，可是法庭充耳不闻，逼着律师曝光不法，这不法又是真实的。在曝光后，引起广泛关注，才得以引起法庭纠正错误。说明律师的行为是公义的。对公义的行为进行处罚，肯定是不公义的。政府怎么能做不公义的事情呢？

相反，如果律师不以事实为根据，一根筋，在事实面前头撞南墙不拐弯，把虚假的事实传到网上，混淆视听，理应当严肃处理，绝不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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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我了解，不少律师案件取得好效果，都不是法庭上争取到的结果。这种现象，是很不正常的，但是却长期存在。要改变这种现状，必须鼓励律师在网络上讨论案件，才能最大限度减少暗箱操作。

律师在网络讨论案件，不能一概定义为炒作，有时更像是全民普法，包括对公检法的监督。当然，讨论需要有前提：

一是就事论事；二是引导网民遵守法律；三是告诉办案人员徇私枉法可能的后果；四是讨论时必须理性，不涉及政治；五是对自己的言论依法负责。

我对该事件中周泽律师的做法这么看，也是五点：一是为了委托人，奋不顾身；二是以律师少有的勇敢，揭露刑讯逼供违法甚至可能犯罪的真相；三是以揭露违法证据减轻法官依法判决压力；四是善意提醒高层：刑讯逼供仍然在一定范围内客观存在；五是为了保护委托人却忘记了保护自己。

因此，最好的朋友是互相提醒的朋友！这句话适用于警察、律师、记者、任何人。

有人问：如果都没忘记，怎么保护？我认为：如果都没忘记，就是法官打电话要求删除视频时删除。这时，律师既揭露了真相，又保护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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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我有2个问题，需要问：

一是周泽律师曝光刑讯逼供的行为，对社会危害更大？还是警察的刑讯逼供行为，对社会危害更大？

二是周泽律师的曝光行为更促进中国法治建设？还是警察的刑讯逼供行为更促进中国法治建设？

这里，我们要点赞二审法官是有底线的，而且事实证明他也是善良、担当的。他曾经要求律师删除并威胁不删除举报律协，但是他最后并没有举报投诉，而是律师的“固执”，只知道保护委托人不知道保护自己，才导致了今天的后果。

律师要懂得策略和技巧。律师维权，把自己维权成了当事人。这点，是很悲哀、很痛苦的，律师界也是要汲取教训。中国律师最难的不是刑辩，而是刑辩律师如何保护自己。

任何时候，律师不能把自己等同于当事人。为了当事人的利益奋不顾身，全然不知道自己的风险。中国经过40年的改革开放，积淀了许多问题。扫黑除恶是必要的，是深得人心的。

律师在涉黑涉恶辩护中， 不能过份偏袒自己的当事人，更不能把“捞人”当做自己的战绩。公平正义，要求律师保护的当事人利益，是不被错误追究的合法权益，而不是保护当事人被正确追究的违法、甚至犯罪利益。

律师应该追求的社会效益和经济效益并存。不能把经济效益作为衡量一个律师或者一个律师所的第一标准。不过，我们这里说的周泽办理吕先三案，不在此例。因为他竟然分文未取，却认真详细查看了200多个小时的讯问视频，并从中发现了“排非”证据。这不是每个律师能够做到的。

国家和社会不反对律师赚钱，但是律师赚钱时要维护社会的公平正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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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只要曝光的刑讯逼供行为是真实的，处罚就应当慎重，更不应该顶格处罚来表忠。揭你的疤虽有点疼，但你只能忍下！

话说回来，这个视频曝光网络也确实不妥。但这不是律师过错，是警察过错。要求处理的建议应该针对警察而不是针对律师。前者建议是正义的；后者建议是不正义的。当然我也同意将视频删除，删除就完了，还要求处理人就过份了。

因为处理曝光警察刑讯逼供的律师，而不是处理刑讯逼供的警察，颠覆了群众对法律的认知。

共产党员，要敢于与不正之风做斗争。曝光违法行为，是不是呢？

此波舆情，对当事警察、合肥公安都不是好事，今后可能存在重塑形象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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扫黑除恶中，许多警察也喊冤：律师，救救我！

曝光违法，当然很痛，但是公布刑讯逼供视频是为了维护公正的无奈之举，事实也证明了这点。

一万场的法制教育课，上亿张的法制宣传手册，都不如一个活生生的案例来得生动。公正的审判、精彩的解读，就是一堂难得的法治课。法律教育和法治宣传，难道不是一个律师重要的职能任务之一吗？

不管周泽做的符合不符合啥规定，他做的事是正义的，这点必须肯定；不管周泽做的符合不符合啥规定，他做的事是勇敢的，这点必须肯定；不管周泽做的符合不符合啥规定，他做的事当时是顶住压力，这点必须肯定；不管周泽做的符合不符合啥规定，他做的事当时是对自己不利、对委托人有利的，这点必须肯定。

从法理上说，凡是违法的，都不是秘密。因为国家鼓励揭发、检举的都是违法的。如果有谁如实揭发检举违法，却构成了违法，说明国家法律规定哪里可能出了问题。

周泽是敢干的律师，建议今后也可以为“背锅”的警察维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