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裔美国人的血泪史：他们曾经是展品、工具，但就是不是“人”

本文转载自公众号：美国华人杂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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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 木子立风

全文共 5484 字，阅读大约需要12分钟

《亚裔美国人》是PBS出品的一部长达5小时的系列纪录片，它以大胆和全新的视角展现了一段比以往任何时候都重要的历史。这部制作精良的历史作品，道出了无数逐梦移民所经历的共同人生。原片分5个单元，有数十个故事，我们决定将这些内容变成图文方式，分享在微信上。上期，我们分享到 “我们曾经被践踏、被排斥、被抹杀， 但你们现在必须承认我们”|｜《亚裔美国人》纪录片系列

欢迎大家前往 chineseamerican.org/p/34478 ，观看中文字幕版原片。

美国底层小人物孜孜追求，最终通过自己的智慧与努力实现了自由与成功，这个过程会被称之为“美国梦”的寻梦环游记。然而，同样以美国梦为目的地，亚裔美国人的起点在底层之下，要付出更多的智慧和更多的努力，走更曲折的一条路。亚裔的先辈开启了这条“掘金之路”，他们来自亚洲的各个角落，来自小小的村庄或者热闹的城市，最早的移民漂洋过海，从中国和日本，从韩国、印度、菲律宾接踵而来，有些为了逃离贫困、战争与压迫，有些为了寻找刺激或挑战。他们都梦想着落脚于美国这片传说中富饶的土地，种出属于他们自己的果实。

然而脚踩同一片土地的人却不一定平等，亚裔被肤色与种族分配了不同的角色背后，拿着不同的剧本，开启了自己艰难困苦，玉汝于成的奋斗故事。

一、博物馆里的“人类”活样本

1904年安特罗卡布瑞拉离开家乡，来到了美国，看看那个他常听人说起的富饶的地方。安特罗来到了圣路易斯的世界博览会，博览会上的展品来自五十多个国家，让2000多万名观众大开眼界，这里展出了先进的技术和多元的文化。这个博览会规模庞大，向全世界展示着美国帝国的强权。

圣路易斯的世界博览会照片

而刚刚被征服的殖民地——菲律宾成为了最大的产品。美国于1898年打败西班牙后，吞并了一个又一个的殖民地，而美国最大的战利品在亚洲。美国与菲律宾民主斗士进行了长期而残酷的战争，最终拿下了菲律宾。成千上万的美国人前往菲律宾，有老师、军人、还有人类学家去研究菲律宾不同岛屿上生活的不同人种，传教士们把教化菲律宾土著居民当作神圣的使命。

在菲律宾的研究

安特罗当时一直跟着传教士受教育，他成为了一名出色的学生，给人类学家阿伯特杰克斯当翻译与家僮，也被带到了博览会。米沙嫣人被认为最是最开化的，而其他人种的文明程度逐级降低被置于最底层或接近最底层的则是伊哥罗人（Igorots）。阿尔伯特杰克斯确信，他们是野蛮人，是原始人。

伊哥罗人（Igorots）照片

而安特罗正是依格罗人，他跟着杰克斯一起来到美国。他看到在博览会人类学展厅中摆着伊哥罗村寨的模型，而那个模型正是他所居住的家乡。当时人类学强调一种进化论观点，把人种分为野蛮和文明两种，按肤色逐级划分。当时的美国人觉得自己比世界上的任何人都要优越。

村寨的图片

展览中，伊哥罗人每天的作息时间都是按照博览会经理的要求进行的，每天进行着例行的表演。他按要求跳舞，按要求吞食狗食，在美国人心中野蛮人就长成他们的模样，这就是他们每天的生活。

伊哥罗人的表演

可以复合刻板印象的照片

美国人把他们当成人类动物园里的展品，而伊哥罗人对此也并不是一无所知，但对于安特罗来讲，他只想挣钱，然后带回家去过更好的日子。就这样安特罗在美国遇到了很多不同的人，学到了很多东西。世博会结束后，安特罗留在了美国，他可以独自谋生挣钱，提升自己的经济和社会地位。他还在美国娶妻，并生下了一个在美国出生的女儿。

安特罗和他的妻子还有女儿

二、铁轨下埋葬着的工具人

2019年5月10日，举行了横贯大陆铁路竣工150周年盛大庆典。历史学家、华工后代虞容仪芳和其他铁路华工的后代们纷纷来到这里，纪念他们的先辈，分享那些令人震撼的丰功伟绩，以及150年前铺设铁路的辛劳。

150周年盛大庆典照片

这是亚裔美国人历史上的一个里程碑，当时铁路华工成为了铁路公司不可或缺的劳动力。他们在修筑大军中占80%至90%的比重。这条铁路如果没有华人是不可能修建完成的。这些铁路华工开辟了最为险恶的山路，工程难度之大超出想象。

华工的照片

在内华达塞拉岭，华工在这里开凿了15个花岗岩隧道，用的全部都是最简陋的工具，加上到爆破炸药。他们放上炸药后跑出隧道，爆破后在进入隧道清理碎石，反复如此。

华工在冬天工作

这个工作非常危险，尤其是在严寒的冬天，雪崩威力巨大，一下子会掩埋十几个工人，华工组织派人寻找遗体送回家乡安葬，有一次他们甚至找到了20,000磅尸骨，估计有1200位华工丧生。经过六年残酷的岁月，两条铁路线终于在普罗蒙托利峰汇合。

地图上的两条轨道

1869年5月10日的竣工仪式上，当最后一颗金色道钉背胶。铁路东西合龙这个历史时刻被镜头记录下来，成为了19世纪美国最著名的照片之一。人们认为，这张照片刻意地忽略了华人，尽管华工取得了成就，付出了牺牲，历经了磨难。他们还是被排除在了镜头之外。

竣工仪式的照片没有华人的身影

铁路修好了，华工们则面临着何去何从的选择，他们应该回到中国？还是留在美国开拓未来？成千上万的华工选择留下碰碰运气。这些华工通过修铁路存下钱，来到旧金山与人合开杂货铺，渐渐地形成了唐人街。这个热闹的城区，成了华人移民的生活中心，主要是华工和背井离乡的年轻人，唐人街就是他们的家。

旧金山唐人街旧照

唐人街有会议厅、客栈、茶馆、餐馆、杂货店，他呈现着人口密集城区所特有的景象和气息。每逢节假日，尤其是中国新年华人们会聚集起来，其他族裔的人也会来到这里，他们穿着五颜六色装饰，在爆竹和音乐声中一起庆祝。

唐人街里庆祝新年的照片

虽然大部分大多数华人移民从事的是体力劳动，但也有少数幸运者开始创业。赵洽，就是这样一个企业家，当初他孤身一人从中国来到美国，年仅14岁。他很快学会了英语，找到了一份送牛奶的工作。他有点与众不同，他早就想到之后要自己做生意，并且剪掉了辫子作为一种宣告。他要成为美国人。

纪录片中代表赵洽的动画人物

再一次送牛奶的途中，他遇到了未来的妻子赵玛丽。赵玛丽的身世是一个谜，她被人带来了美国，在一个妓院里做佣人。她知道如果不作出改变，自己将会拥有怎样的未来。

纪录片中代表赵玛丽的动画人物

于是这个小姑娘逃到了女性救济会，她被当作白人女孩一样养大。脱去了中国人气质的玛丽遇到了意气风发的赵洽。他们意识到，他们都既是中国人，也是美国人。于是结为夫妻，共同写下了传奇般的人生故事。他们组建了一个最早的美国华裔家庭，赵洽也实现了他独立自主的雄心壮志。

赵洽和玛丽组建的家庭

他在唐人街开始做生意，创办了一家运输公司，把新到岸的华人接到华人社区。他必经的路线是第三街，种族主义者总会去到桥上，朝美国华人扔石头。

华人抵达的口岸

内战之前，美国经济是由被奴役的非裔劳动力推动的。奴隶制废除后，美国急需劳动力的新来源。到了1870年。华人已经成为加州极其重要的劳动力，他们是推动各行各业的主力军，从建造业到制造业，再到农业，有人开始把华工当作对美国工人的威胁。在漫画里华人被刻画成没有基督信仰的邪恶形象，被看成异教徒，遭到美国白人的反感。

在漫画中被刻画为邪恶形象的华人

唐人街被看成藏污纳垢的场所，赌博、鸦片、嫖娼等恶行成为了华人的代名词。在那些日子里，在加州做华人是十分可怕的。在19世纪七十年代，开始大规模的排华运动。集会的口号是：华人必须滚出去。

烟馆的照片

他们到唐人街殴打民众，破坏华人开的洗衣店，烧毁店铺。整个西部、西北部，直到内华达和南加州，到处都是针对华人的暴乱。绞刑、纵火、屠杀屡见不鲜。

排斥华人的海报和当时场景的图片

1882年街头的排华情绪蔓延到了华盛顿特区，国会通过了排华法案，对所有华人关上国门。这在美国历史上是第一次根据种族来禁止一个群体入境。排华法案禁止华人劳工入境，但仍然允许华人学生、教师、游客、商人和外交官申请入境。

《排华法案》的部分内容

随后明文规定，所有华人必须携带随身携带移民文件。这项法案确定了逮捕和驱逐无证的非法移民的法令和措施，所以华人移民实际上成为了美国上第一批非法移民，第一批无证移民。排华法案给华人移民蒙上了阴影。他们要么被迫放弃在这里谋生的梦想，要么想着办法规避法律。

移民文件

此时，赵洽看到了扩展业务的机会。他作为运输中介代理或翻译，这个角色很特殊，中美两边都需要他，但又都不信任他。像这样的华人，在19世纪末是没有别的机会跻身与白人中产阶层的。唯一的途径就是通过做中间人，在围堵华人的高墙上，只有一道缝隙，也只有他这样的人才能钻进去。

赵洽的照片

然而，这份工作也没有给他带来尊重和认同。梅蜜是赵洽家最大的大女儿。玛丽想让她去位于联合街的春谷学校注册就学。然而校长却拒绝了他们的入学请求，理由是有明文规定，华人不允许在类似的学校就读。玛丽非常愤怒，她和丈夫决定去起诉。

诉状

他们并不认为自己低人一等，虽然他们不在这里出生，但他们的孩子都在这里出生，为什么不能享有一个美国公民应有的权利呢？这个案子提交到加州最高法院，最后的判决结果是：学校不能拒收华人子女。但是高最高法院也给出了一个关键提示，没有法律明文禁止种族隔离。

加州最高法院的案子

旧金山教育局，匆匆办了一所旨在种族隔离的华人学校。玛丽怒火中烧，她给学校董事会写信抗议，并发表在各家报纸上。她在信中说：亲爱的先生们，请你们告诉我，身为华人是一种耻辱吗？你们有什么权利阻止我的孩子们来到这所学校就学，就因为他们的祖先是中国人吗？赵梅蜜永远不会上，你们建立的任何华人学校，绝不！她是一个地道的美国人，比你们这些试图阻止她受教育的人更地道。

玛丽的信发表在报纸上

然而具有讽刺意味的是，当种族隔离的华人学校建好。玛丽的孩子弗兰克和梅蜜是两个最早前来就学的孩子，因为无论如何他们都想让自己的孩子有学上。

华人华人学校的学生

然而，对当时的华裔美国人来说，法律诉讼是至关重要的，因为他们在政治上没有任何权利，所有亚裔移民都一度被剥夺了成为公民的权利。亚裔美国人要求平等和社会公正，实际上是在为所有美国人而战，尽管华裔处于社会阶级的最底层，但是他们将官司打到了这片土地的最高法院。经过华人的不懈斗争，法院开了新判例：不论种族，法律面前人人平等。

黄金德

一名叫黄金德的餐馆工人赢得了拥有公民身份的权利，更为每一个出生在美国的人赢得了此项权利。

黄金德于1871年出生于旧金山，他的父母都是华人。一次出国旅行归来时，移民局根据1882年5月6日通过的《排华法案》拒绝他入境。黄金德为此将政府告上法庭，挑战政府拒绝承认其公民身份的做法。联邦最高法院在判决中支持了他的意见，认定根据第十四条修正案，每一位在美国出生的人都是美国公民，即使他父母是外国人亦不例外，并且这样的特权即使有联邦国会通过的法律也不能剥夺。

尽管《排华法案》告知华人，你在这个国家没有身份和地位，但是促使美国定义了美国公民身份的却也正是华人。

三、比生命更重要的是身份证明

对于李崇瑚及其家人而言，他的美国公民身份是生死攸关的大事。李崇瑚是个商人，他出生在唐人街，经营着一家店铺。

李崇瑚

1906年4月18日，发生了旧金山大地震，李崇瑚一家幸运地得以疏散。但他意识到，他必须带上一些重要的文件，于是就跑回家，匆匆抓了几份文件。他走出屋子时，被一个士兵看到了，以为他是来趁火打劫的，就上来用刺刀捅他。好在李崇瑚马上倒地装死，等那个士兵离开后才起身，跟家人会合。

旧金山大地震发生后

让李崇瑚不惜冒着生命危险也一定要拿到的是什么重要材料呢？就是他的出生证和几封白人写的推荐信。用来证明他是一个合法的美国公民。

李崇瑚的出生证

李崇瑚常常去中国，每次旅行他的证件都会被仔仔细细反复检查。他总想带着家人一起去，所以有一次他就带上了全家回了中国，一家人住在上海。可是李崇瑚在1922年9月在返美的途中不幸去世。

他的妻子意识到，她必须带着孩子们回到美国，当他们顺利回到美国，见到旧金山金门大桥的时候，一家人都很激动，看着越来越近的城市，他们高兴得跳了起来。可是紧接着他们就被拦了下来。李崇瑚担心了一辈子的身份问题，还是发生了。

李崇瑚的妻子和孩子们

1910年开始启用的天使岛移民站，天使岛是来自亚洲各地移民的主要入境点。他们在码头接受入境检查。孩子们因为是美国公民就被放行了，而李崇瑚妻子的证件上却写着：这是黄锡，李崇瑚的妻子。

天使岛移民站照片

黄锡的证件上写着，这是黄锡，李崇瑚的妻子

海关检查员说，你是寡妇，你的丈夫没跟你在一起，寡妇是没有合法身份的。就这样，她被拘留了，在天使岛上接受审讯。天使岛被称为西部的爱丽丝岛，这个名字实在是太名不符实了。爱丽丝岛在自由女神像旁边，代表着欢迎移民。而天使岛则意味着排斥，意味着审讯，是个非常恐怖的地方。

天使岛

天使岛上的审讯

李崇湖的妻子在天使岛上被拘留了15个半月。在被关押期间，女儿每周都会去两次爱丽丝岛看望被关押的母亲，她们只能隔着屏障交谈15分钟。世界上最残酷的惩罚之一，就是把父母与子女分开，就是让挣扎求生的人们失去自由，李崇瑚的妻子黄锡就在天使岛上过了一年多的这样痛苦的日子，才终于可以和她出生在美国的孩子们团聚。

李崇湖的女儿

美国一直被称为一个大熔炉，每个种族都让这个体系更加庞大，而这个系统顺利运行的重点就在于如何处理好种族关系。我们敬仰铁路化工的勇气、毅力和牺牲精神，他们为美国留下传奇，他们心怀淘金梦来到这里，发现更多的可能性，亚裔移民修建了铁路，建立了社区，组成了家庭，并重构了美国梦，他们促使这个国家成为一个来自世界各地的移民都可以成为家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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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键词“外交杂志”，提取——中美创新之战，美国的问题出在哪里？这点上理解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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