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文已被删除,此文为备份,未公开。提起Pumpkins小南瓜乐队,熟悉他们的人往往会在脑子里浮现几个关键词:“新乡摇滚乐”、“Old School Punk”、“无限的荷尔蒙”...但是他们的魅力远不是这几个词足以概括的,小南瓜乐队的现场总是充满令人愉悦的活力,看似坚硬直接的punk外表下是更细腻和让人捉摸不透的内心。
六月底,小南瓜乐队的新EP《稳中向好》正式发行。热衷追逐于“老东西”的他们这次换了一种新的拳法,摒弃对Old School Punk的执着,尝试向内心的音乐世界进行新的试探。三首中文创作的歌曲呈现像是一次充满新鲜感和严肃感的自我呼唤,抛开鲁莽的冲撞,小南瓜正在寻找一种新的刺激。
Album:稳中向好
Artist:小南瓜/Pumpkins
Release:赤瞳音乐/Ruby Eyes Records
TrackList:
1/《稳中向好》
2/《还没完》
3/《纯情之夜》
关于《稳中向好》
《稳中向好》的动机出自杜航无意中的一段扫弦,就是歌曲2分钟处的那段,在又加了几个和弦补充了整首唱的旋律之后他便将这首歌拿到排练室给大家听,接着赵森用西塔的音色编写了开篇的吉他solo,随后贝斯和鼓就也出来了,整首歌最初框架定型。
在还没写歌词的时候,乐队管它叫“孜然”。这首歌的难处在于,起初排练的时候怎么排都会显得很空,特别是在排练室的音效环境下歌曲的各个部分听起来是断开的,于是乐队几人开始想办法如何解决这个问题。直到杜航脑子里出现了Primal Scream的专辑《Screamadelica》里的一些片段,几人便决定向专辑中的HOUSE律动与非洲节奏的结合点看齐。
录音期间他们邀请来勇哥、红亮老师作为外援来负责小打部分,最终由红亮老师完成打击乐部分的录制。这首歌的录音差不多耗时三四个月,混音改了近十版,最终敲定成现在呈现的这个样子。
在几年前一次排练的间隙,大力拿起吉他弹起了一段riff,杜航打鼓,期间杜航跟着临时唱了几句“他坚持的悲伤还没完,He wanna be someone”,于是便有了《还没完》这首歌的动机。当时的词和唱就是最终录音的那个样子,脱口而出,却意外惊喜。但当时杜航觉得这首歌太楞了,并不十分合适小南瓜的风格,就没发展下去。可直到这张EP选曲的时候,这个歌的意向还一直在他的脑子里。
杜航觉得“这个调式和词倒是特别符合当下我们的这个阶段我觉得,于是我们就又拿过来重新排练。但是只有最初的那一个riff我觉得还是太单了,后来我冒出了RUNRUNRUN第一张专辑的那种听觉感受,觉得如果有两把吉他在同时行进的话就会有意思了。”在有了这个想法之后,张毓昊开始试着弹吉他,完成了另一轨道吉他的创作,再加上副歌部分,经过赵森的润色之后,这首歌总算基本成型。
《纯情之夜》是疫情封锁期间创作的,当时杜航在家即兴弹唱并拿着手机录音,没想到没多久就出来了些东西,前后不到四分钟。后来大力编了一套很棒的鼓点,此张EP的制作人张楠也在录音室即兴了歌曲末端的那段贝斯,便又很容易地完成了一首歌。另外小南瓜有一个朋友叫岳域,从迷笛毕业之后回了新乡就一直待在家里,这次被乐队拉过来负责录制这首歌后面的键盘部分,完成了最后的录音。这张EP需要一些和小南瓜以往不同的声音,所以他们找来了不少朋友作为外援一起参与排练和录制工作。邀请外援主要取决于作品中需要的什么样的声音,通过未知的碰撞,寻找新的惊喜。
鼓手:詹立凯/贝斯:张毓昊/主唱:杜航/吉他:赵森小南瓜在这次新EP的创作上摒弃了以往英文作词的风格,选择全中文创作。这一改变似乎是一种直面内心的觉悟和更深入的试探。小南瓜想通过这种转变把话说得更清楚,获得更大的暴露感,呈现出更彻底的坦诚。杜航很享受中文创作的过程。“中文创作是排布和取舍的艺术,现在的摇滚乐环境我发现大家都越来越意向了,想涉及一些时事来显得自己心里清楚,但又支支吾吾结巴兜圈子,写出些不疼不痒的暗示就算是过了自我艺术家身份认定的这关了,我认为这是极端谄媚的表现。我想试试如果我不主动往后退的话,最后我能在哪条底线站定。”杜航觉得,对于创作者来讲,写歌词像一个永远也完不成的差事,而且绝对是个无底洞:你无法同时专注的做第二件事情,目及之处全部会罩上你脑子里正在推敲的字句,各个维度的徘徊,始终拿不准,在不同侧重的制高点间盘旋......这个过程甚至会影响到演唱,因为总会有些突发的改动,让你来不及匹配到最好的发音情绪。近些年大家越来越忙,主唱杜航一直在上班,其他三位都是个体户老板,经营着自己的生意。吉他手赵森开了个奶茶店,凡来新乡演出的乐手朋友基本都去做过客;贝斯手张毓昊开了一个牙科诊所,除此还在学校任教;鼓手詹立凯(大力)开了个鼓教室,主要教小朋友打鼓弹琴。前段时间因为暴雨洪灾,河南多地陷入困境,小南瓜的成员和众多乐队们一起走到了抗灾前线。一边是新EP发行和巡演前期的忙碌,一边是生活中面临的意外和困境,无论是谁,在这样的处境下应该都是十分疲惫的,但是面对采访小南瓜乐队依旧十分全面和详细地向我们分享了关于乐队和新EP的种种细节。“反思”和“转变”这两种状态在小南瓜的新EP《稳中向好》里表现得淋漓尽致。为什么给专辑起名为《稳中向好》?
杜航:由于工作的缘故,几年前我在人民银行的一个工作报告中头一回看到这个词。当时读到后觉得真是太神了,这个词倒还好,是发明这个词的人太神了。我啰嗦几句举个例子吧。
在金融领域有一些我了解的经济指标,是被要求逐年递增的,不存在任何前情条件可言,必须逐年增长,不容有失。比如针对小微企业贷款的投放总量需逐年递增、贷款覆盖的企业数量需逐年递增、由贷款增量而换算得出的贷款增速,这个增速本身也必须逐年递增......在经济领域和机关部门,类似于这样的指标十分普遍,颇有无限增长直到世界尽头的意思。任务是实实在在的,但结果也是必定能完成的。因为在一个“姐夫兼小舅子”的运转机器中,我们的度量衡和算法是有充分的设计余地的,而并非总是一加一等于二,就像满意的数据之最大的用处永远在于宣传而并非考量。在一套组合拳的配合之下,我们终将实现增长,但有时结果会稍显不够精彩,比如某项指标去年增长0.1%,今年增长了0.100000000001%,增幅实在有限,但总归算是增了的,喘口气的同时,接下来才是我们要面对的终极考验:如何在不失现实之偏颇的前提下,将这份成绩单的糖分含量调高四个加号?我们必须创造一种话术,是所谓“稳中向好”。新专辑在创作上摒弃了以往英文作词的风格,选择了全中文创作,这一过程的转变对创作有哪些影响?是否于大部分创作者而言,对“母语创作”会有一种羞涩和抵触感,不如英文表达来得舒适?你们怎么看待这一问题?中文表达和英文表达的不同在于哪里?杜航:一方面,先别看我的歌词内容,我觉得我写中文这件事情本身就是在批判。这么说会显得非常自大,但你就当我自说自话吧,很长一段时间以来我是什么都不想说的,我想趁着现在想说了就抓紧说。另一方面,因为语种障碍,之前的英文很方便让我藏起来,说出很多脏乱差的话,绝对都是实话,也绝对不用埋伏。这种隔层纱似的诉说从客观上就为我提供了便利,让我可以游走在自我臆想的一团境地,算是一种“说者有心听者无意”的意淫表达。现在变成中文,就算是主动撕下这块纱了,坦诚相见吧就。不仅如此,现在我想获得一种更大的操控感,我觉得一种纯熟的创作能力,应该是有绝对的引导性的,可以将受众偏差不大地诱惑至作者的初衷之地,比如你看懂的百分之三十是我设计好的百分之三十,你觉得没劲的百分之二十是我想让你觉得没劲,这是当下我在写中文词时能获得的最大刺激。
乐队目前的成员是固定成员吗?如果有新成员,请问是什么时候加入的?河南的摇滚氛围一直都很不错,近些年新生乐队也有好几个,你们觉得在新乡玩乐队有什么优势,有哪些局限?“新乡”与“小南瓜”的相互影响有哪些?杜航:当时我们组建乐队的初衷,我想就跟现在的孩子玩游戏一样,组个队、各自分工、然后大家共同完玩一局。相同的性质,只不过我们玩的是另一种形式——组队前各自去学不同的乐器,然后再聚回来,把各自手里的弹奏拼出一首听过的歌。我很庆幸我们当时遇上的时候听觉审美十分相似,而且都十分笃定这个审美是最好的,哈哈哈然后接下来的事情就是一步步排练。至于小南瓜的成立,其实并不是受外界有些认为的“新乡摇滚乐历史氛围”的孕育,因为当时我们并没有感觉到自己置身于何种场景,可能他们存在,但我们当时压根不知道,因为我们几个刚刚毕业的高中生根本就和社会没有接触,我们四个的摇滚乐世界就是我们四个人听的歌,然后我们自己玩。但最最庆幸的是,我们成立第二年,SUBARK开业了,这才算是促成了现在新乡的乐队局面,大家纷纷熟络起来,乐队们在那聚集然后又发散,相互作用直到形成现在的格局。新乡很小,特别小,你可以很方便的跟乐手朋友之间做些交流,没有嘈杂的接触和反馈,适合不太需要艺术家光环傍身的朋友过来生活,很适合做个卧薪尝胆之地。如今已经变成了节日,每年都会如期举办
小南瓜最早起名叫“万圣节南瓜”请问各位平时是什么性格?几人的日常相处模式和节奏是什么样的?十年前的大家喜欢听什么音乐?随着时间的成长,审美上有没有变化?张毓昊:乐队四个人四个性格,但这不妨碍有共同的喜好聚在一起玩乐队。起初就是高中毕业后的暑假几个玩伴一起尝试翻唱一些喜欢的歌吧,乐队就这么慢慢成型。可以这么说几个人开始学习乐器的时候这个乐队就算存在了。演出创作应该是10、11年左右开始,这还是要感谢新乡有SUBARK这样的地方,后来大力的加入让乐队更成熟了,有了现在大家看到的小南瓜的样子。平时的相处几个人更多的是“有人味”吧。毕竟新乡很小,我们除了乐队以外还有很多生活交集,几个人应该是一种一起成长起来的兄弟感情,经历很多生活琐事,这样可以让彼此更多一份理解和包容。这么多年几个人随着年龄增长,审美肯定会存在变化,也存在分歧,但是对于小南瓜还是能在一个阶段找到一个点来共同创作。就像《稳中向好》这张EP和之前的作品相比就有所改变,这是几个人潜意识里都想对过去的风格进行一些改变从而得来的作品。
“稳中向好”是一个经济学专有名词,所以在ep封面里出现里货币符号,同时这个货币符号对“小南瓜”的“南”字起到了拆解效果,这是否是你们的设计想法?可否从你们的角度为我们介绍一下新ep的视觉设计?杜航:起初我在家里乱画一气,想找到一个合适的符号来作为乐队的视觉辨识代表。但小南瓜这三个字,无论如何我也没能试出来。最后根据字形,我选择了拆字,就是把“南”字拆开、变形,把汉字的笔画用根号和人民币符号代替,表达一个“根号钱”的意向,一方面就算是个南字的简写,另一方面人民币开方能开出什么来呢?也能有些让人琢磨的东西,于是就这么定了这个方案。但起初我画的还是太丑了,通过才哥介绍就找到了南方酸性咪咪的成员一笑,她非常巧妙的做了一些修改,让这个符号在视觉上协调了起来,就这么成了。在logo定型之后,我们的好朋友崔小嚓帮我们设计了EP封面和海报,还有接下来要发行的乐队周边,我们非常满意。之前在小南瓜的现场就看你们穿过摔跤背心演出,这次直接用此形象拍了新的MV和新的宣传照。请问这一服装设计是谁的想法?为什么是摔跤背心?杜航:最初在构思MV的阶段,我无意间想到了摔跤这件事,够生理也够刺激,拍出来肯定够意思,最主要是跟我们想表达的非常贴合——昨天我们是年轻的国家机器,今天我们是国家机器。我就接着写了个这样的一个脚本,之后买来摔跤的道具,完成了MV的拍摄。本想等MV上线之后再穿这身装扮出去,但是拍完后有几场之前已经定下的演出,当时我想反正道具摔跤服都还在,大家的那个兴奋感也在,我说不如就别等MV上线了,直接穿着上台演,也算是提前为这张EP做下人肉宣传。然后我们就做了,非常感谢乐队其他几位的信任和理解。
《还没完》MV
导演/摄像/后期:喉咙
编剧:杜航
出品:赤瞳音乐
剧照摄影:狄儿童
拍摄日期:2021年8月1日
这张ep几乎自我推翻了小南瓜原本的 old school punk风格,开始尝试和拓展乐队更多的可能性,请问使乐队产生转变的最大原因是什么?杜航:最大原因就是,最初感召我们走到一起的那些共同的偏好交集,它们对我们各自的作用力在不同程度的下降。时间对热情的消退作用是肯定存在的,在艺术领域的涉猎我想大家都是贪婪的,如果你能不停地遇到启发,那你肯定就会想不断尝试新的表达,所以一切改变都自然而然,我觉得做乐队就是个不断克服“眼高手低”的实现过程。在表演方面,老歌演久了之后在台上会变得很熟练,就会经历一个虚假繁荣的现场狂热阶段。但最难受的也就在此,当表达者自己都快烦了的时候,还要一次次重复的试探,最终却仍是无功而返,这里的滋味是不好过的。同时你会因为熟练而产生误判,就觉得自己的歌那样就对了,像这样的状况,如果不及时抽离出来,是很危险的我觉得。我们是音乐爱好者,不是演出机器。随着EP的发行,小南瓜也即将踏上巡演的路程。全计划前半段的巡演因疫情被迫取消,预祝后半段巡演能万事顺利。既可飞天遁地,亦要稳中向好,不失为一种维稳的美好祈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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