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流不傲慢
小众也许是值得傲慢的，潮流文化的一个分支越来越走向了当代艺术的范畴，在艺术品的另一个圈层市场里流转；但小众也许也并不值得傲慢，去影响大众市场，获取更大的话语空间，并不比偏安一隅来得不那么高尚。
作者 | 陆云霏
在几乎一年365天天天有展可逛的上海，要踩中一些新的兴奋点，并非易事。
上个周末，INNERSECT2020国际潮流文化展在上海新国际展览中心开展，看似无来处也无去处的“潮流”二字，总有点神圣的感觉，甚至在出发之前，我还认真翻了翻柜子里的衣帽饰品，企图捣鼓出一套“潮人”模样的装扮以混入其中，然而遭遇了显然的储备不足。
到达场馆外，迎接你的可能是你在任何展览外都有可能遇到的同一批“黄牛”，而当你还没感叹完为什么什么展览都有人倒票的时候，一个从头顶武装到脚尖的“潮人”可能正在从你身边超越，对“要票吗”、“有票吗”的询问声，毫不侧目。
倒是交汇到展里，人群极致潮流和极致朴素皆有，与燃源（上海）动漫有限公司CEO于皛聊起，在品牌眼里，所谓潮流是否人以群聚，以衣辨人时，得到了否定的答案，“优衣库难道不潮吗？”
▲展区人流
展会上，以时尚、潮流和艺术领域IP开发为主要业务的燃源策展了多个展位，其中潮玩潮玩IP ROBBi是公司的原创品牌，其间ROBBi与中国航天科技集团的联名产品“ROBBi x 航天育种”，在展位里颇受欢迎。
更多的消费者是年轻人，于皛表示，“第一他们会觉得中国航天很厉害，第二能通过一个潮玩拿到在太空上育种的作物，对他们来说是没有抵抗力的。”
▲ROBBi展位
前一点显然是一个很核心的洞察，国潮逐渐占领市场以及很多的狂欢都可以基于此被解释。
就在ROBBi展位的背面，当代视觉艺术家Daniel Arsham所发布的最新装置作品《被侵蚀的青铜·發》，和石膏雕塑作品《被侵蚀的麻将》，也由燃源和燃氩的团队协作促成。
这个高1.5米，重达600公斤的的青铜雕塑装置，成为了展览的排队C位，作为Daniel Arsham首次以中国文化为元素的设计作品，它也被赋予了极多的阐释。
▲装置作品《被侵蚀的青铜·發》
比如麻将牌上所刻的“發”字，取自唐代书法家颜真卿的《多宝塔碑》，典出“发明资乎十力”一句，所表达的是“真理的启发和阐明需要依赖具有大智慧、大能耐的人”之意。
被做成衍生产品的钥匙扣和项链等，倒是有些更平易的寓意，“中国的年轻人喜欢去用一些有财运的东西”，这是于皛和团队在参与Daniel Arsham作品周边设计时的另一个观察。
▲“被侵蚀的麻将”周边
作为装置自是不能轻易搬回家，销售价值的创造便通过衍生周边产品来实现，小的物件有“被侵蚀的麻将”钥匙扣和骰子项链，价格在千元以下，地毯和麻将产品价格则接近4000，而用以售卖的石膏复刻作品《被侵蚀的麻将》，限量500个，售价13888，还需要先通过购买产品获得抽签购买券，来获得购买资格。
“限量”，升值的空间不言而喻，即便抽签资格本身已价格不菲，“投资者”的队伍依然甚众。
而实际上，在整个潮流展上，“首发”“联名”“限量”是最绕不开的核心词汇，比利时潮牌Y/PROJECT和加拿大鹅、说唱歌手Travis Scott和魔兽世界、潮流艺术家digiway和喜茶等等都有合作发售联名限量款，价格对于普通消费者来说，自然也是辣手。
在微信视频号刷到一家参展潮牌藏品店META ARCHIVE的旗下账号，所介绍的展品价格从几万到几十万不等，对于圈层外的消费者来说，可能也是无法想象和难以理解的。
▲视频号“g3nesis0000”截图
所以到底是谁在买单？一个不断追逐年轻人的市场，从哪里获取消费力？有名气、有家底的暂不做讨论，从阿里等平台获得的信息来看，花呗这类超前消费占了很大的比重，而另一部分60年代生人与他们的下一代，也在时代的红利之下有着更高的消费力。
当然，不可忽视的还有来自于文化与审美层面的认同，一方面很多关于“与他人不同”的需求可以被“限量”二字实现，另一方面则是区别于大众消费品的品牌价值观诠释，让消费的行为并非需求导向，而是从精神层面流动到了物质外化的层面。
以今年正值100周年的品牌NEWERA为例，门外汉如我，是第一次知道棒球帽沿上透明标签不撕的“传统”是来自于曾经可能需要退货的街头文化背景，包括后来演化出的一些帽子或服饰上的飘带类装饰，也部分来自于标签形象的演变。
当然这都是极其表层的“轶闻”，真正热爱潮流文化的人群，是有着一个更为深入的圈层的。而外部的人想要窥探，身处其中想要扩展圈层的想法，则在这个消费主义空前高涨的时代交汇在了一起。
小众也许是值得傲慢的，潮流文化的一个分支越来越走向了当代艺术的范畴，在艺术品的另一个圈层市场里流转；但小众也许也并不值得傲慢，去影响大众市场，获取更大的话语空间，并不比偏安一隅来得不那么高尚。
一如NIKE、PUMA等在潮流文化和大众消费之间周旋自如的品牌，也是能够站到所谓潮流的前头去影响更大范围的消费市场的。
综艺节目作为一种极为显性的文化娱乐方式，在这两年将潮流文化提到了更大众的层面，刚刚开播第二季的《潮流合伙人》也在INNERSECT2020上以店铺FOURTRY和厂牌BKStore设了展位，节目总制片人和BKStore厂牌主理人车澈，还集结了几位潮流媒体人与品牌设计师，做了一个简短的论坛。
▲论坛现场
主题倒是应景，“大众传播与潮流文化的’蜜月期’真的来了吗？”先说“结论”，至少在车澈的表述中，“中国原创设计的生命力是不会因为被更多人知道而变得不够酷的。”
这其中当然有作为一个掌握某种话语渠道之人的野心，先后做了《中国新说唱》、《热血街舞团》和《潮流合伙人》，说唱、街舞、潮牌的元素一一集齐，总要奔着比综艺更大的市场去拼一拼，落到消费上，总是有更大的发挥空间。
于皛也参与了一些第二季《潮流合伙人》的工作，在他看来，第二季在制作上把消费者前置，先在成都落地店铺，录制期就让观众参与其中的模式，相比第一季节目完成之后再输出实体品牌，更进步了一些。
▲BKStore展位
但生意归生意，节目本身还是一个围绕明星展开的综艺，实际上潮流文化本身，在中国包括扩展到世界，也是一个无法与明星分隔开的市场，追溯INNERSECT的起源，也是可以用一句“陈冠希和他的朋友们”作为开头的。
毕竟潮流也是一桩非常“看人”的生意。
▲韩红在INNERSECT
在今年的潮流展中，除了那些总会被提起的艺人名字，一个比较意外的参与者则是以XXXL作为说唱艺名的韩红，除了与rapper Lil Skies合作发布单曲，也在展会上站台出席。
这大概也是一种信号，“潮流”如此宽泛的一个词语，能够包容得下的，比我们想象的要多。
图片来源：INNERSECT、BKStore官方微信公众号；视频号截图；燃源供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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