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术期刊出版是一个穷酸行业？它的利润率比苹果谷歌还高！
文｜科林斯
在读博进入大学工作之前，我在一家出版社工作，编辑一本商业杂志。杂志的盈利模式很简单：利润来自杂志发行量和广告，而成本则包括投稿作者的稿费、编辑们的工资、杂志印刷成本等等。尽管是一本三流的杂志，可是生意红红火火，足够能够养活编辑部发行部行政部等一大家子人。
等到开始读博，接触了大量的学术期刊，也慢慢发现，原来学术期刊出版是一个非常独特的存在。学术期刊不刊登任何商业广告，读者仅限于学术界所以发行量也少得可怜；你以为它应该是一个穷酸的行业吧，而事实上，学术期刊出版利润惊人。
从全球整个行业来看，学术期刊出版被视为世界上利润最丰厚的行业之一。它的市场规模比我们想象的大得多，全球总收入超过190亿英镑，大约介于唱片业和电影业之间，但是盈利能力要比唱片业和电影业强劲得多。
（全球学术期刊三大出版商）
拿知名出版商Elsevier 来举个例子，2010年，它的学术期刊出版部门全年总收入为20亿英镑，利润为7.24亿英镑，利润率高达36%，高于苹果、谷歌、或亚马逊在这一年发布的数字。
令人困惑的是，学术期刊出版是怎么赚钱的呢？
要回答这个问题，需要了解一下大学老师／学术研究人员的工作，还有一篇篇学术论文是怎么发表出来的。首先，大学老师的工作很大一部分是做研究、发论文，流程大概是这样的：从政府或其他机构拿到研究经费，启动研究项目，撰写论文，将论文投给学术刊物，最后发表或者被拒。而学术刊物方面呢，编辑拿到投稿后，会启动一个叫做 “Peer Review” （同行评审）的程序，把论文发给2-3个同一个领域的研究人员，让他们进行审阅，帮助编辑一起做决定要不要发表这篇论文。
从这个流程来看，学术期刊出版在人力方面的支出成本接近零。第一，它不需要支付作者稿费。大学老师恨不得自己掏钱来发表论文，更谈不上索要稿费了。第二，同行评审过程中的“同行”，是大学老师，审阅稿件完全是自愿性质，分文不取，出版商又剩下一大笔。第三，学术刊物的编辑，也是大学老师，能够在某个知名刊物担任编辑，是一种极高的荣誉，出版社支付给编辑的薪水也是象征性的。
而当一本学术刊物出版后，出版商会把它再卖给大学的图书馆，这样，大学的老师就可以看到一篇篇论文了。
是不是觉有点匪夷所思呢？一本本学术期刊，从某种意义上来看，是由一群大学老师们集体创造出来的。而到了最后，他们还是需要付钱来使用。在一个正常的行业里，供应商（大学老师）提供了产品和服务（论文），是可以获取报酬的；而在这里，作为供应商的大学老师，不仅没有拿到报酬，甚至最后还要为此买单。这也难怪2005年，德意志银行的一份报告称，学术期刊出版基于一个“奇怪的”制度，因为，“国家资助大部分研究，评估这些研究质量的人的工资也是由国家支付的，而最后国家还要花钱购买这些发表的作品”。
而得益于研究人员／大学老师的无私无偿奉献，学术期刊出版商则通过把学术期刊买给图书馆，赚得盆满钵满。
出版商赚钱的手段很简单，一是不断提高每本刊物的订阅价格。比如，从1975年到1985年，学术期刊的平均价格翻了一番。根据《纽约时报》的报道，一本叫做《大脑研究》（Brain Research）的刊物，1984年全年订阅价格为2500美元，到了1988年，价格飙升为5000美元。同年，哈佛图书馆花费在订阅学术刊物的费用，比预算超过50万美元。进入互联网时代后，出版商还推出期刊的电子版本，只要某个大学支付了费用，那么它的学生和教职人员就可以在网上阅读论文。比如，2009年，康奈尔大学向出版商Elsevier支付了200万美元，以让师生获得阅读权限。全球大部分大学，都会采取类似做法。
出版商赚钱的第二个伎俩就是不断推出新的刊物。学术刊物有一个非常独特的特点，那就是没有排他性。图书馆不会因为订阅了刊物A，从而不订阅B。相反，只要是好的刊物，大学老师都会要求图书馆订阅。也正是抓住这点，出版商会绞尽脑汁，开发新的刊物；因为，一本刊物，就是一个财源。比如，出版商Pergamon 1959年出版40份期刊，6年后，它出版的期刊量达到了150份。之后，出版商Elsevier 收购了Pergamon ，目前出版的学术期刊多达49000多份，是目前世界上最大的学术期刊出版商。
（Elsevier的官方网站显示，“环境科学”主题下的刊物多达154本）
今天，全球的学术期刊出版由三大巨头瓜分。老大Elsevier，占据24%的市场份额；老二Springer和老三Wiley-Blackwell，各占12%。其中，老大Elsevier堪称学术论文出版超级机器。2016年，Elsevier的各类学术期刊共收到投稿150万份，其中42万篇论文获得了发表。这里面，作者涉及1400万学术研究人员，而80万研究同僚无偿地奉献了自己的时间和精力，对论文进行了编辑和审议。
2012年和2013年，Elsevier的利润率都超过了40％。
在《卫报》的一篇文章里，帝国理工的物理学家阿德里安•萨顿（Adrian Sutton）认为，当今，学术研究人员都成为了出版商的奴隶。他质问：
“还有哪些行业，（像学术刊物出版一样），从客户那里收到原材料，让客户对这些材料进行质量控制，然后再以相当高的价格向客户销售相同的材料？”
而出版商Elsevier则表示，它和其他出版商一样，通过替学术界做自己不能做或者不想做的事情，服务学术届，帮助研究人员提高生产力和效率，并且为这项服务收取合理的价格。
［The End］
参考文章
https://www.theguardian.com/science/2017/jun/27/profitable-business-scientific-publishing-bad-for-science
授权摘自英伦学报，致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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