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悬 月

2017-08-14 穆高举 水先生的语文生活

      想起居山的日子,总有一轮悬月从眼前升起。


      秋凉和山风会突然从某个地方钻出来,而且匪性十足,容不得你不接受。我被绑架了,在匪窝里开始赏月,月亮始终不改其出席的形式,在看到我之前或看到我之后,它一直上不着天下不着地,像灯笼一样悬于半空,我曾经想象过形成此景的诸多原因,但都放弃了,觉得没有必要。


      像我,不也悬着。

       整个冬天,沙砾都以敲打窗玻璃为乐,本无什么仇恨,还是那么义无反顾地敲打。我亲眼见过一只麻雀不停地撞击沙砾敲打过的玻璃,个中隐情我一无所知。也有在傍晚时分,我打开窗户,把一只鸽子放进屋子的经历。总之,沙砾、麻雀、鸽子,如我。


        蜈蚣是个例外。夏夜的灯光下,它鱼一样游来游去,从容得不像虫子,而是英伦的绅士。知了就不太守规矩了,以为光亮是自己的,用刺耳的声音开道,再用身体死磕水泥地面,躲在暗处的猫和狗,领地意识都很强,不越雷池半步,但对天上掉下的林妹妹却是激情相拥,而后化作身体的一部分,知了在找到归宿之后,安静了。 它们似乎与悬月无关。

       

      因为是集体宿舍,需要从锅炉房提水供日常用度,风雨无阻。时间长了,胳膊上的力气没有因年龄增长而减退,提两大桶水,爬楼梯也如履平地。后来有位调走几年的同事回来时碰见我提水,惊问,你还是老样子。 我听到这句话时,稍作思考便释然了,是想到悬月的缘故。 同时想到的还有冬天夜里,暖气管道通过的地方,地上挤着摆放整齐的流浪猫和流浪狗,一幅和谐社会的画面,绝对是典型得不能再典型了。

      我曾经想用文字记录山中草木的历史,也都流于想法,虽然也在山包上与一座孤坟对坐半日,不曾听到雪下面该有的低语。山顶闪电是常客,偶而会有惊人之举,一日,我在楼道观雨,亮光之后,远处变压器的爆炸声让我的身体有了短暂的颤抖,而当时我眼前的两棵榆树中的一棵,没过多少日子就枯干了。 另一棵在往后的日子里,依旧在风中絮絮叨叨,我没有听懂过它说的任何一句话。

     至于人,也就到至于为至了。像他们记得我一样记得他们,有的是容貌有的是容貌之外的东西。自从因不必言的理由下山之后,记忆中留下的就是一个“山”字和一根钢缆,因为上下山得坐叫缆车的运输工具,所以特关心那根关乎自己生命安全的钢缆了。便觉得曾经的悬月背后也该有根无形的钢缆吧。

       想必今夜,山月悬着,像我的魂魄。而那根命运之绳,拴着无数风尘,落在山顶,悬月却顽固地从我心中再次爬起。


作者


穆高举     60后,山西临猗人,现居太原。

 

水先生的语文生活

微信:sxsdywsh

行于思,栖于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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