铭记丨穆高举：山居闲话

山居闲话

铭记。此处可理解为“记铭“，记西铭矿西铭山西铭人西铭学校等独特生活体验的文章，欢迎相关朋友赐文。此文作者第一身份为西铭矿中学令我敬佩的语文老师。

       借徐志摩《翡冷翠山居闲话》半个题目，莫非是为了洗掉满脸的苔痕，还是想抖落身体上的腐殖，都不可能了，西铭山中客居二十余年，连自己都怀疑怎么就蓄积了如此多的耐心。

       想必落叶在风中是不需要思考方向的。我是在没有诱惑和向往的秋季，到此地谋生。一切都那么自然，自然到忘记自己是一片落叶。生命的春天也没有刻意掩饰落叶的事实。

       西铭山是个远儒去释无道之地，亦缺闲敲棋子落灯花的雅致。闲暇会让人对某种游戏特别迷恋。在二十岁那年我学会玩麻将，而且越来越热衷，像放在火炉上茶壶里的水，朝着沸腾的目标马不停蹄。玩物丧志，对我人生的青春期是多么完美的总结和概括，以致于从学历进修到职称晋升在别人眼里我的遭遇都那么不如人意，自个却浑然不知。

      关上门的同时就会打开一扇窗户。谁说的记不清了，的确如此。 有一回从老家回来，路途中潇洒完了身上的盘缠，心想到单位就能领工资，谁料会计家中有事，傻眼了。也许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梦中来到街上，见人就说，欠我的钱该还了吧。三四个人都哭丧着脸说没钱。后来有一位说我只有两千，先还你，剩下的以后再说。我说行。醒来是梦，不免自嘲，也没放在心上。会计来后，催我领工资，我口袋里已有两千元整，全是玩麻将所得。从那时起，我隐约感受到了冥冥之中。 让我从被时光吞噬的过程中听到了燃烧的声音。

       不是所有的时间都可以打发到玩上，读书必不可少。好在玩麻将时常微赢，小钱不缺，先是读歌德普希金萨翁之类，后来对史家说有了兴趣，通过《燕山夜话》知道了《小窗幽记》《围炉夜话》《素书》之类，穷尽太原的街巷，书店、地摊皆不放过，搜罗了不少。至于百家之中的名家之说，也略知一二，时常炫耀，喜形于色。后又得铃木大拙禅学著作的影印集，劳伦斯的《灵与肉的剖白》，巴乌斯托夫斯基的《金蔷薇》，以及象征主义之后的各流派经典作品 。文字就是穷途末路上的灯光，它可以照见每一粒尘埃。我后来意识到，我的身体上长满了眼晴、耳朵、嘴巴，包括邓析的、庄周的、曹霑的，策兰的、博尔赫斯的、帕斯的，不一而论。我成魔成妖的功力全拜文字所赐。

       作客山中，难得细雨中独步。有些地方，整日雨雾令人生烦，而地处北方的山野这种机会不可多得。身在雾中便有腋下生趐的想象了，便与雨雾一样自由了，丟掉了枷锁，连胸腔内也有了泉响。我的目光越来越远，我陶醉在我的宇宙中，情愫、迷失、孤独，一一隐去。方向没了，时间没了，连我，也没了。有路人指指点点，此人有伞不打，看淋成什么样子。我回头笑说，怕淋湿了伞。路人急急走过，感觉像有恶犬伏在路旁。我的诡异很难与人类协调了。

      在朗日普照之时，山下的城市锅底一样，不足为奇。奇怪的是时常有人看到白墙上蛇接连不断地行进中，有人听到来自空气中的对话，其实早该见怪不怪，闻奇不奇了。在文字堆满的身体里，心早已遗失。

 

水先生的语文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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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于思，栖于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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