航空工业成飞贵用国@龚清洪 | 6th CAIEC获奖人专访

蜂窝芯复合材料超声加工技术及装备项目

本项目研发了一套先进的超声加工装备以及与之配套的国内、国际领先的工艺技术，并具备完全的自主知识产权。本项目技术在加工蜂窝芯零件时质量和效率相比于行业普遍水平大幅领先，而成本则更低，并符合目前绿色制造的发展趋势。本项目的装备和技术经过了工程应用的验证，能够快速落地。

团队瞄准的蜂窝芯复合材料零部件加工市场潜力巨大，在国家发展大飞机的战略和当前国际形势下具有很好的市场前景。本项目的装备和技术不仅适用于航空航天领域蜂窝芯零件的加工，还能用于高铁、豪华邮轮等行业蜂窝零件的加工。项目获得第16届北京发明创新大赛银奖、第二十五届全国发明展览会"发明创业奖"银奖。

龚清洪

出生于1980年11月，研究员级高级工程师，德国亚琛工业大学访问学者，航空工业成飞数字化制造中心/数控加工厂副厂长。主要从事航空零部件加工技术及飞机结构件智能制造等研究与应用工作。累计发表论文16篇，受理授权专利近40项，获集团及省部级科技成果9项。曾获集团航空报国先锋奖1次，预研二等功1次。

贵用国

出生于1965年1月，工程硕士，高级工程师，现任航空工业成飞数字化制造中心/数控加工厂党委书记、副厂长。

获中国航空工业集团有限公司科技进步二等奖，获多个集团公司立功授奖，获成飞公司先进生产（工作）者、优秀领导干部、党风廉政建设先进个人、优秀党务工作者及优秀政研成果奖励。

航空工业成都飞机工业（集团）有限责任公司

航空工业成都飞机工业（集团）有限责任公司（简称航空工业成飞）创建于1958年，隶属中国航空工业集团有限公司（简称航空工业集团），是我国航空武器装备研制生产和出口的主要基地，民机零部件重要制造商，国家和省市重点优势企业。

航空工业成飞下辖所属企业6家，员工总数22000余人。2021年，成飞由中国航空工业集团有限公司直属业务单位调整为直属单位。2021年12月，成飞发布的“十四五”及2035年中长期发展规划纲要，提出了“成为技术领先、管理卓越的世界一流创新型航空产业集团”发展愿景。

航空工业成飞主要业务包括航空武器装备、无人机的研发、制造和维修保障，以及航空大部件的生产制造。在有人机方面，研制生产了以歼-7、枭龙、歼-10、歼-20等为代表的多型飞机，实现了我国航空武器装备的自主创新、跨越发展，具备规模化维修能力。在无人机方面，形成了以翼龙系列和靶机系列为代表的无人机产品，无人机自主研发和产业化发展取得新进展。在民机方面，承担了我国自主研制的ARJ21、C919、AG600和中俄联合研制的CR929等机头研制任务，具备了完整的机头设计研发试验体系；是波音公司等国际主流整机企业8个项目的唯一供应商、空客公司全球重要机体供应商。

空天界：今天很荣幸能够邀请到我们伯乐奖获得者：航空工业成都飞机工业（集团）有限责任公司数字化制造中心党委书记贵用国先生和创新组一等奖获得者：航空工业成都飞机工业（集团）有限责任公司数字化制造中心技术厂长龚清洪先生来到直播间。

首先恭喜二位，您的项目一路披荆斩棘冲进决赛，最终取得了我们中国航空创新创业大赛一等奖的优异成绩！推荐人贵书记也获得了大赛的伯乐奖！

成飞是我国航空武器装备研制生产和出口主要基地、民机零部件重要制造商，近年来成飞也是因数智化制造技术快速发展备受业界好评！是否可以请您介绍一下数字化制造中心呢？主要的攻坚方向是哪些？核心产品有什么？

数字化制造中心是成飞公司下属的数字化制造、装配技术研究与推广能力构建中心。主要承担公司航空产品结构件设计及零部件加工。设计及制造的飞机结构件产品涵盖了框、梁、复杂接头、大型壁板、蜂窝等结构。从材料角度讲，包括铝合金、钛合金、复合材料和不锈钢等多种航空材料。成飞数字化中心长期致力于航空产品的先进制造技术研究，从最早的CIMS应用示范工程到S形试件成为中国的第一项金属切削机床测试领域的国际标准。

我们去年入选了“中国智能制造十大科技进展”。数字化制造中心一直排在全国先进制造技术领域的最前列。通过数十年的积累，我们产生了大量的工艺技术、装备技术成果，同时也培养了大量的优秀人才。

我们主要攻坚的方向有三个。第一，结合产品研制对难加工材料做相关的研究与应用，例如，本次参赛的纸蜂窝加工材料。同时还针对复合型材料里的碳纤维复合材料、钛合金等难加工材料开展相关的攻坚工作。第二，攻坚先进的加工技术，例如，本次展示的超声加工技术。我们在开展相关的研究与应用的同时，对激光加工等先进加工技术开展了相应的预研工作。第三，智能制造技术的研究与应用。主要针对飞机结构件的智能制造开展相关的研究与应用。目前正在建设飞机结构件智能车间，俗称“黑灯工厂”。

关于核心产品，一方面，指具体的航空零部件产品；另一方面，主要包括在生产过程当中所形成的一些核心技术，主要有工艺技术、设备装置和工业软件三大类。工艺技术方面，我们的产品有钛合金难加工材料的高效加工技术，复合材料高效低损伤加工技术等一些在业界比较领先于其他同行的工艺技术，这些同时也是我们的核心产品。在加工设备方面，包括各类高性能的刀具，类似于本次路演过程中提到的超声加工刀具等装置设备，机床的精度检测仪器，类似于 R- test检测仪器等。在工业软件方面，包括基于特征的快速程编软件、在线测量软件、智能车间管控系统等。数字化制造中心在工艺、设备、信息化等方向的产品线也十分丰富和全面，足以支撑我们整个技术发展、产品研制以及项目研制方面的工作。

空天界：贵单位的优秀项目非常多，为什么支持这个项目参赛呢？您认为这个项目团队最大的优势和最大的亮点是什么呢？

非常感谢组委会让我有机会介绍数字化制造中心的一些项目。从数字化制造中心党委和从我个人角度支持项目的原因有三个方面。第一个是技术过硬，第二个是成果过硬，第三个是人才过硬。

近年来，复合材料成为航空制造业的“新宠”，市场对于先进复合材料数控加工技术有着广阔而迫切的需要。面对这种需求，蜂窝芯复合材料超声加工技术及装备在短短的几年内做出过硬的技术，在工程应用中效果显著，值得被推荐参加本届中国航空创新创业大赛。

团队最大的优势在于人才，团队成员的学历背景以及项目经历都非常优秀。无论是团队领头人的技术研发及管理能力，还是研发团队的技术创新能力，都经过了大量项目的磨练，并得到了不断地提升。团队在多年的研发过程中和队伍的培养过程中，形成了三个“特别”的精神，分别是“特别能吃苦”“特别能战斗”“特别能奉献”。

我们已经把这种精神升华为中心层面的文化加以传承，为航空工业打造了一支高水平的研究队伍。整个团队秉承“十年磨一剑”的精神，沉下心来做研究，形成了如今丰厚的技术沉淀。这个项目的最大亮点在于技术上“上能创新，下能落地”。面对纸蜂窝这种全新的难加工材料，团队应用了新兴的超声加工技术，这就是“上能创新”。在国内超声加工技术尚在摸索的阶段，这个项目已经将超声技术成熟应用于蜂窝产品生产，并且还受到了诸多主机厂的好评，这就是“下能落地”，所以项目又快又好地解决了航空制件的实际问题。

空天界：在众多优秀企业中突围斩获一等奖，您认为项目自身独特之处是什么？参赛项目"蜂窝芯复合材料超声加工”与同行业其他技术产品相比，有哪些优势？

首先特别感谢各位评委专家对项目的认可。我们作为创新组的项目，优势在于整个解决方案的全面、完整以及我们工程应用的充分验证。我们蜂窝芯复合材料超声加工技术装备经历了十余年的技术沉淀，累计取得了17项专利授权，同时也获得各类科技成果奖项。这些成果奖项是整个项目的核心。

这个项目瞄准的是“蜂窝芯”零件加工市场，有比较广阔的市场前景。除了在民航客机、无人机和直升机等航空产品上有应用之外，随着“蜂窝芯”这种优秀的复合材料的应用场景不断拓展，我们的技术还可以在航天、高铁、游轮等行业得到应用验证。技术领先和市场的广阔是我们项目的独特之处。

空天界：这个项目从立项到如今，他们每一次重大进展，每一个创新性研究您都看在眼里，这其中有什么让您感动，或是让您印象深刻的事情？

项目在研制过程中确实有很多感人之处。最令我感动的是大家对航空事业的热爱。在攻坚C919某关键零件的过程中，即纸蜂窝的超薄边缘加工。项目先后经过了理论研究、仿真分析和实验，最终确定了方案。项目进入现场验证的关键阶段时，很多同志把行军床搬到了车间，轮流值守。大家都知道，数控加工的技能人员都是轮班制。而这支队伍为了项目的研制，尽早地得到一手数据，他们轮流值守在车间，战斗在自己的工作岗位。在第一时间获取试验数据后，迅速进行分析，经过几周的星夜兼程，最终攻克了关键技术的难点，保证了大飞机C919关键填充件的装配。

空天界：我们了解到，咱们项目在2011年立项，到2019年就开始面向客户应用了。项目优化升级至今，您对它未来的发展方向有什么规划吗？您接下来有什么新的研究方向吗？您会和行业上下游单位开展合作吗？

我们路演的项目是超声加工技术应用在“蜂窝芯”的从0到1的过程，后续还有从“1到多”的发展前景。我们将进一步去研发更适用纸蜂窝的刀具，把项目的研发经验、超声设备的应用经验总结下来，应用到其他难加工材料上面，全面提高中心的工艺技术水平，引领业界的发展。

接下来，我们还会在碳纤维复合材料的高性能加工刀具及相应的工艺技术方面持续开展相关的研究工作，尤其会在发动机短舱、群孔制孔等技术方面开展持续的研究工作。目前一些相关的技术成果已经得到了应用，准备进入市场。碳纤维复合材料是飞机机体结构当中占比持续上升的一种先进材料。发动机短舱是发动机部件中的一些关键组件，这些零组件的高效低损伤加工是行业里面的难题，也是急需解决的。我们的技术和“蜂窝芯”超声加工技术一样，也属于后续重点拓展的产品。期待以后这一类的产品或者技术成果能够与大家分享，保证我们在业界、在难加工材料，尤其是纸蜂窝、碳纤维加工方面，能够持续携手共进。

空天界：您认为航空数智化制造技术未来的发展趋势是怎么样的呢？您对行业同仁或社会资本有哪些发展建议呢？

关于数智化制造技术发展趋势方面，在前期做飞机结构件智能制造技术应用研究和智能车间建设推广过程当中有过思考。但从我个人角度理解，我认为数智化未来的趋势，就是智能化的全面应用，当然这需要一个从数字化到自动化再到智能化的过程。我认为，包括成飞数控在内的一部分先进制造企业，已经具备了较为系统全面的数字化技术。

从产品线的角度来讲，从产品需求分析到下料、加工、装配以及配送等环节，很多单位已经实现了数字化的管理和自动化的运行，这是整个数字化制造的大进步。在当前数字化发展趋势下，未来智能化是大势所趋。智能化将充分地实现个性化定制、客户化服务等，真正实现全过程的自动化运行，即，“无人工厂”、“黑灯工厂”来确保整个制造环节，且所有的设施和人都能尽其所能，实现效率和盈利能力的最大化。

我相信一些业界同仁或者企业已经在着手开展相关工作，也做了很多成果或者案例来用于参观、共享。我建议顺应数智化制造的发展趋势，耐心打牢基础技术，敢于发展新技术。因为每个行业、每个单位、每个企业，它的特点可能不一样，产品线、生产、经营模式也有不一样的地方。所以，企业将从自身出发，夯实基础，充分运用数字化等技术来支撑相关的产品线或者航空装备的高质量批产，以上是我个人观点。

空天界：请问贵书记，您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成飞是国家CIMS应用工程第一家试用单位。自应用以来，我们一直在引领信息化、数字化。在建立数字化工厂的过程中，蜂窝芯项目起到了较好的示范作用。同时，我们也非常愿意把我们的成果与兄弟单位分享，主要是希望推动国家航空装备发展以及促进我们的产品高质量发展。

空天界：从初赛到总决赛，您夺得一等奖之后，您认为大赛给您带来最大的收获是什么？我们还有哪些需要改进的地方吗？

这次获奖我们内部也做了总结分析，的确收获良多。主要体现在两个方面。第一，通过优秀的企业了解行业里面最新的技术动态，为寻求可能的合作提供大量机会。第二，在与评委老师、投资机构的交流过程当中，我们也受益匪浅，为项目的发展提供了很多宝贵的意见和建议。

针对本次参赛过程，我个人有一点不成熟的建议供您和大赛作为参考。目前大赛的创新组是以央企、国企等大型企业的团队为主。创业组更多是产业链当中的民营企业，是否以后大赛能够为创新组和创业组之间的交流提供更多的机会，让产业链中不同环节的企业之间增强合作，整合优势资源，来共同提升航空产业的竞争力。

空天界：您认为什么样的项目值得被挖掘，被大家所看见？也请您给我们提一些建议，未来如何改进能对行业产生更大帮助？

我们一直都是中国航空学会和中国创新创业大赛组委会的忠实粉丝，很感谢组委会授予我伯乐奖的荣誉。我们在前面几届也参加了大赛，2019年时曾获得过二等奖的荣誉。

我认为航空领域优秀的创新创业项目主要有三个点，要新、要实、要有用。一是技术要新，必须去面对最难啃的技术难题，要做行业的先进技术。二是技术要实，至少经过一定的应用验证，用产品的效果来说服投资人。最后要有充分的需求，有需求才能有市场化的机会，才值得不断地资金投入来持续升级技术，使技术、市场到提升的技术，再到更大的市场的良性循环。

希望设置一个供企业之间、企业与投资机构之间的长期交流的平台。形式可以是类似小程序的信息发布平台，例如今天的访谈就是很好的方式，帮助组委会和其他企业或者投资方进一步了解需求，加强与技术实体或者单位间的相互沟通。同时也可以建立微信群，多多交流，包括往届项目，前几届参赛项目的技术在当时已是非常先进的，随着时间的发展与新技术的融合，可能在原来的基础上迭代出更高技术水平的成果。这样可以为航空领域的创新创业注入更多的活力。不仅可以提高产业链中信息流动的效率和广度，也能够产生更多的火花。

空天界：我们第七届大赛正在报名中，我们想请您分享一下推荐的项目获得一等奖后您的心情？鼓励一下更多的行业内的专业人士能够推一把自己身边的优秀的创业者，不要再低调了，积极地各界对接起来。

获得伯乐奖，我的心情确实非常激动。这是我个人在30多年从事航空技术、航空产品研发期间获得的非常重的奖项之一。一方面，这是对过去所做的项目或者成绩的肯定。另一方面，我对项目的未来发展也充满了期待。

几年前面对纸蜂窝这种全新的材料和超声技术这种陌生的技术。数字化制造中心勇敢地做了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完成了技术从“0到1”的突破。接下来我们仍将做出更多、更优秀的成果，继续参与到第七届以及今后的赛事中。我也相信很多同仁也做出了优秀的项目，非常期待之后能与业内公司和投资人加强合作，使我们的优势资源能够进一步的整合，共同提升航空产业的竞争力。希望组委会提供更广泛的交流平台促进对接，我也希望自己可以持续为大赛推荐更多优秀的项目。

空天界：我们今年线上举办很遗憾现场没有请到您发表获奖感言，也想借此机会请您发表一下获得一等奖的感受！

非常感谢组委会组织本次大赛。第一次参加大赛进行路演，整个过程当中非常感谢各位评委的肯定。我其实没有想能够获得一等奖，所以听到获奖后还有一些惶恐。但是回过头来看我们的项目，我也很认同评委对我们的肯定。

能够拿奖是我们整个团队勇于创新、善于创新、敢打敢拼的精神体现；是同志们日夜苦战、坚决攻坚的努力成果；也是我们整个中心团结一致，航空报国的体现。接下来我们会向更高目标奋进。再次感谢组委会对我们整个项目的肯定。我们在未来的航空装备研发过程当中，会继续一如既往贡献我们的力量，展现我们成飞数控的实力，跟业界做进一步的沟通交流，用我们最新的理论、最新的技术、最大的努力去攻坚新的挑战。

空天界：再次感谢并恭喜二位，请您给我们行业其他的创新创业者们送一句祝福吧！

我希望整个行业可以借助中国航空创新创业大赛的平台多多交流。立足自我，用更开放的心态和适应业界发展的技术推动航空产业高质量发展。

对航空人我非常敬佩。作为学航空、干航空的航空人，即使退休也要继续关注咱们航空的发展。希望航空领域的同志们，能够将航空精神持续体现到攻坚克难、高技术、高质量的发展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