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第一次》：出生、长大、退休、告别

重新开始执笔分享时，我开始翻今年的阅读和观影清单。前后斟酌，为了开个“不让自己弃稿”的好头，我选择分享一部出来有一两年的纪录片《人生第一次》。它由《人间世2》的导演秦博和他的原班人马打造，一共12集，每集30分钟左右。

刚开始对这样的片子我是很排斥的，因为我看不得这样的片子，会伤心。但过年时片荒，还是选择看完，毫无疑问地哭得稀里哗啦。这次为了写稿，又再复习了一次。看一集，写一集，边看边哭，边哭边写。

纪录片选取了普通人一生中最具代表性的12个“第一次”作为每集的主线：出生、上学、长大、当兵、上班、进城、买房、结婚、相守、退休、养老、告别。这些生命中每个重要节点的悲喜，串起了人一生的图景。

片头很有意思，皮影戏式的画面串起12集的脉络。咔嚓的剪刀声伴随着啼哭，医生将婴儿送到父母手中，这是人生第一次见面。紧接着婴儿成为幼童，进入幼儿园又开始上学，独自离家背井，当兵入伍。兵哥哥牵手爱人组成家庭，这个家人越来越多，从三口之家变成三代同堂，同时人也在慢慢老去……

纪录片的题眼在“普通人的第一次”。对于这样的题材，秦博导演表示“其实挺难拍的”。大多数人的生活就像是一条平缓的江河，汹涌的时候少，缓缓流动的时候多。为什么选择第一次？因为这是生活中为数不多让人印象深刻的记忆，就像是河流中偶尔扑腾的小浪花。

人啊，就是通过这样的一个个“第一次”，一点儿一点儿长大的。

01

出生

这一集是在给我们补全和这个世界见面之前的故事。这一集选取了三个典型的生育家庭，层层叠加讲述生育的不易。

二胎政策下，希冀儿女双全的产妇家庭终究如愿以偿；坚持顺产的妈妈在煎熬数小时后发起了高烧，迫使她选择刨宫产，好在母子平安；

有先天性心脏病的产妇在怀孕时需要接受外科手术，经历了心脏骤停后，手术还是顺利完成了。一个月后，双胞胎又平安出生。这对夫妻给自己的孩子起名叫“春和、景明”，取自范仲淹的《岳阳楼记》。丈夫说：“我下半辈子不干别的了，就守着她们仨过。”

一个婴儿的诞生，世界为之改变。每一对父母都用尽全力把孩子接到这个世界上来，但对孩子来说，这才刚刚推开世界的大门。平安长大是做爸妈的对孩子最朴素的心愿，希望每个孩子的一生都能“春和景明，波澜不惊”。

02&03

上学&长大

《上学》这一集是这12集最欢乐，最好笑的。这些画面你应当熟悉：

每年9月1日，幼儿园门口都会上演“妈妈不要离开我”的催泪大戏。看到孩子哭得撕心裂肺，爸妈也泪眼婆娑；

父母们对孩子的抱怨：写作业的拖拉、练琴时的随意、亲兄弟间的打闹……

还有孩子们的童言无忌，真是个个都是小机灵鬼。

龙应台写道：“所谓父母子女一场，只不过意味着，你和他的缘分就是今生今世不断的在目送他的背影渐行渐远。”从踏入幼儿园开始，孩子就开始拥有了自己的小小社会。他们消失在幼儿园的门背后，他们有了新朋友，小秘密，脑袋瓜子里有数不尽的新鲜想法。

对应《上学》的欢乐，《长大》则让人心酸。这一集讲述的是一群留守在云南大山深处的孩子。他们在父母看不到的地方悄悄长大，自己照顾自己，与祖辈相依为命。这些孩子懂事儿早，承载了比同龄人更多的东西。

漭水中学的校长坚持教这些孩子“学诗”。因为“诗歌可能改变不了一个人的命运，但它确实可以改变一个人”。大部分的山区孩子在接受完九年制义务教育后就要面临辍学，但诗歌的光芒可能会让他们之后的一生变得有一点点儿不一样。

哪儿不一样？“学了诗歌的孩子，不会去砸玻璃”。

我很喜欢这一集的诗意：人是自然的孩子，大自然孕育诗歌。你瞧：

04&05

当兵&上班

“人类最大的武器，不是核武器，而是豁出去一切的勇气。”

《当兵》这集对准的是年轻男孩儿，从刚刚应征入伍到第一次跳伞的过程。纪录片里不动声色地记录了这群男孩的成长。

军营真是一个神奇的地方，可以在短短一段时间内，把青涩的男孩变成真正的男人。在成为合格的空降兵前，这些男孩儿们需要经历长达半年日复一日的艰苦训练，“三肿三消，才上云霄”，容不得丝毫马虎松懈。直到上了千里高空，完成人生第一跳，才成了真的伞兵。这半年时间里，一次又一次，全靠勇气闯关。

《上班》这一集的人群有些特殊，他们是阿里云客服，同时也是身体有缺陷人士。王绍军是这群人的领头羊，他提供了培训服务，为阿里培养云客服。在屏幕另一边，他们和所有人一样都需要打卡上班，按工时计费。与此同时，他们也需要付出成倍的努力来达标。

他们也是普通人，也想有尊严的活着。只有工作，才能给人真正的平等和尊重。

06

结婚

《结婚》这一集略显平淡，对准的两组人物还是城市中产阶级和跨国婚姻的家庭，门当户对，财力富足，结婚是一件开心的事儿。在买房这件事儿上，有父母做后盾，相对轻松得多。可现实生活中，两个家庭的结合还是琐碎复杂得多。

07&08

进城&买房

进城的路是一趟开往未来梦想的火车，梦想的是给家人更好的生活。可如果坐上这趟火车，就意味着放弃，放弃了舒适圈里的生活，放弃了对孩子的管教。可还是很多人说：“我要出去试试”。“试试”意味着对新环境的适应，意味着需要努力留下来，才能有未来。

这一集里，有一幕王银花站在外滩的风中，转动身体和手机，让女儿和丈夫看见浦江两岸的霓虹。看到这里的时候，我是很感慨的。无数次去外滩散步解压时，我总能看到这样的人儿。手机屏幕里的人总是笑得非常开心，简单的笑容，很有感染力。我相信那些正在直播外滩风光的人们也是快乐的，他们展示了一个不一样的未来。

平凡人的生活，不去冒险才是最大的冒险。

而《买房》是《进城》的进阶，从买卖双方和中介三者的角度出发，戳中了很多外来务工人员的心声：“我想有个家。”只要一个能称为“家”的地方，不需要有多大，不需要总是搬迁。只要有个家，就算是给人生穿上了盔甲。买这套盔甲需要付出代价好沉啊，让好多年轻人负重前行，可大家还是觉得总比飘着强。

09

相守

这集多少让我想到了港片：“一个人上午被确诊为癌症，中午他会干嘛呢？当然是吃饭”。

江西南昌肿瘤医院的后边有个小小厨房，许多人自带食材在这里做饭，为了省钱，也为了医院里的家人能吃口热乎的营养饭菜。这里人来人往，有老面孔，也有新人加入。夫妻间的互相扶持、儿女们为妈妈第一次做饭，还有没人照顾就自己照顾自己的独行者。

对抗癌症会消耗一个家庭太多的心力和精力。但照顾家人这件事有时就会变得很简单，做好他的一日三餐。

“见多了无常，越发觉得幸福就是平平安安，一家人坐在一起吃顿饭”。

10

退休

写到这段的时候，我微信了朋友们一圈：“如果有一天你退休了，你打算做什么？”除了插科打诨的朋友们想要当咸鱼外，大多数人都说要再去学习，自由自在，换个城市长途旅行。那好，这集讲的就是城里条件优渥的老年人如何养老。

停下来，保持身心愉悦，做一点自己喜欢的事儿。上着老年大学，学习琴棋书画；相濡以沫，结伴去更远的地方看看……不依赖儿女，也能过得很快乐。

11

养老

在这12集的纪录片里，最开始勾勒出的“第一次”总是昂扬向上的，不断地推开新世界的大门。可当生命的列车将要驶入终点站时，车速减缓，养老是最后一段路了。

戴华奶奶选择住进养老院。她去熟悉的理发店做了满意的造型，郑重地告别老朋友，最后一次为社区做合唱队指挥。打包行李：鞋27双，带走了7双；衣服150件，带走了84件；相册38本，带走了8张；荣誉证书10本，都没带。荣誉这些对老人已是无用，必备的衣物和照片，就是全部了。离开家之前，还是不舍，在房间里辗转，看看熟悉的老家具，在老藤椅上再坐片刻，最后还是迈出了这一步。

“想想到最后，一个人总归是要回到自然的”。

王意仁爷爷选择在家养老，因为房子里有老伴儿的味道。王爷爷以前是军人，当过兵的人有钢铁意志，却也有绕指柔情。片子里他讲述老伴的故事，在妻子灵前告诉她家里添了新丁：“你的孙子也要结婚了，外孙也有自己的女儿了，你是太外婆了。” 

除了老伴之外，他心里还有那些战友，有一幕他别上勋章敬礼，唱一曲《驼铃》，很是动人。

心里有亲爱的人，过得也不孤单。“我感到非常满足，自己过得开心就行。”

12

告别

终于到了最后的散场时分。告别不是最后生死别离的那刻，而是一步步到来的。立遗嘱、慢慢遗忘，最后才是告别。

小时候非常恐惧死亡。我曾一度以为，死亡就是进入黑夜，漆黑一片，再也见不到爷爷奶奶。十多岁的时候，有次半夜捂着被子痛哭，只是因为想到“有一天爷爷奶奶会死”。第一集的婴儿在逐渐长大，背后的人也在慢慢变老。这一天，总是会到来的。

人对离别的共情往往最强，生死离别尤甚。老巢的爱人聂奶奶得了阿茨海默症。这真是全世界最残忍的疾病，在告别这个世界之前，脑海里有块橡皮擦，慢慢抹去这个世界，慢慢抹去所爱之人，慢慢抹去自己。

这一集的每一帧画面都温情又催泪。老巢一周要去养老院四五次，坐地铁换公交再步行。他每次去养老院都要问聂奶奶是否还认识自己，最开心的是她还能叫得出自己的名字，新年最大的愿望就是老伴不要忘记自己。他从未觉得老伴生病是负担，他只是惶恐于不知道怎么去爱她，当她快要忘了全世界。

后来，老巢也检查出有前列腺肿瘤，他一个人去立遗嘱面对身后事，而后又去了养老院，嘱咐聂奶奶要好好活下去，即使她已经无法理解这些词句。

疫情期间，老巢居家隔离，去不了养老院。看着老伴状态一日日越来越差，隔着视频，他却无能为力。他说，请你，一定，不要忘记我。请记得我是个好人，这样最起码，你会信我。

老来多健忘，唯不忘相思。“生的对立面，或许不是死亡，而是遗忘。”

写在最后

这些故事之所以动人也正是因为它们都是普通人的故事，未经雕琢，缺乏修饰，有时甚至只是琐碎平淡的日子，有时在庸常中也有高光时刻。这就是我们的生活。生活不需要有时时刻刻新颖的主题，真实自有万钧之力。

《告别》这集老巢在最后说：“我觉得我的一生，平淡而有意义，此生安矣”。

希望我们在人生尽头也能坦然说出这样的话。

欢迎大家分享你看过的感受，如果有更多的纪录片推荐，欢迎在留言区畅所欲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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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麦麦

图片来源于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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