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丘》配乐探析：汉斯·季默的新高峰？
明日即将迎来顶级巨制电影《沙丘》在国内的上映，而今日让我们一起聊聊这部影片的配乐。
之前发布的《沙丘》预告片搭配了摇滚乐队平克·弗洛伊德（Pink Floyd）专辑《月之暗面》（The Dark Side of the Moon）的终曲《Eclipse》，这段音乐由汉斯·季默重新诠释并加入了听上去旷远却充满希望感的和声，结合预告片的画面它唤起了某种充满现代性的浪漫主义与厄拉科斯（Arrakis）星球“古典”史诗混合的奇特想象。
有趣的是，在上世纪七十年代导演亚历桑德罗·佐杜洛夫斯基（Alejandro Jodorowsky）最终搁浅的《沙丘》宏伟蓝图中，平克·弗洛伊德正是其豪华制作阵容的一员。如今，音乐之于电影依旧如此重要，音乐与画面共同讲述故事，它们不仅在此刻激荡，也在此刻与过去间激荡。丹尼斯·维伦纽瓦选择了汉斯·季默为其执导的电影《沙丘》配乐，而事实证明汉斯·季默的表达也的确恰如其分。
《沙丘》电影原声专辑封面
汉斯·季默曾谢绝为克里斯托弗·诺兰的《信条》配乐的邀请而接受了维伦纽瓦的《沙丘》（两部影片都计划在2020年发行）。他坦言无法拒绝维伦纽瓦，因为弗兰克·赫伯特所著《沙丘》是他童年最喜欢的小说之一并且他之前从未看过大卫·林奇版《沙丘》（1984）。受这种热情驱使，季默自《致命魔术》（2006）以来第一次对他的忠实合作者诺兰说“不”。
小说《沙丘》是一部对后继科幻文学颇具影响的太空歌剧经典，电影化这部作品是一件相当具有挑战性的事情，而今年维伦纽瓦以真正正确地方式把它搬上了银幕。电影《沙丘》第一部作为搭建沙丘世界的开篇，演绎方式鲜明具体，没有过分地深化寓意，而是推动艺术性，如同一部歌剧。情节、画面为音乐提供了迷人的延展性，音乐的调性和动机可以自然地从各种留白中沁出；季默在此提示我们这是一个史诗而科幻的故事，音乐亦是史诗而科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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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部电影随着不详的金属敲击声以及一系列由缓慢到急促的鼓声开始，尔后一阵令人生畏的合成铜管声引出了不安的人声，与嘈杂的电子音效把氛围推向混乱，为沙丘世界的开篇设定了冲突性基调。
在保罗·厄崔迪（Paul Atreides）关于沙丘或弗雷曼人（Fremen）的梦境中，一些相同的旋律不断重复却不急不缓地演进。悠远的管弦乐，萦绕耳边的人声，沙粒散落的拟音，时而纯净充满希望，时而又阴森忧郁。
保罗·厄崔迪的梦境
贝尼·杰瑟里特姐妹会（Bene Gesserit）主题配乐是一组很特别的配乐，它集中在影片的开端（姐妹会抵达卡拉丹情节），建立起一种神秘而不安的基调。低沉的弦乐及金属噪声若隐若现抑制解决性，咒语般的人声合唱随着情节递进由呫呫耳语最终演变成一段尖锐激动令人毛骨悚然的高潮。
贝尼·杰瑟里特姐妹会造访卡拉丹
影片有两幕使用了大概该片中最为壮怀激烈的一段配乐——厄崔迪（Atreides）家族主题：厄崔迪家族抵达厄拉科斯星球，走出飞船踏上沙丘世界，雄壮的鼓声、悠扬的风笛骤然响起，以一种胜利的骄傲的近乎英雄主义的方式强调厄崔迪主导动机，但我们又能从其中觉察到某种悲剧征兆；另一幕是厄崔迪战士迎战哈克南（Harkonnen）家族，这段音乐在漫布天地的战火中被再次奏响，无尽悲壮，在此实现了与之前一幕的绝妙呼应，在此厄崔迪家族的宏大将归于灭寂。可以说这是一段关于厄崔迪家族的圣乐，它达到了相当壮观的音乐效果。无论从旋律、配器还是与情节协和方面，它应该是《沙丘》最突出的一段配乐，尽管时长非常有限但足以提升戏剧性，令人印象深刻。
厄崔迪家族抵达厄拉科斯星球
厄崔迪战士迎战哈克南-萨多卡联军
《沙丘》的主旋律是一段与 Kwisatz Haderach（预言中的救世主）有关的主题配乐，它在影片中多次复现，既是保罗·厄崔迪的具有神秘主义的动机又是贯穿始终暗示主旨的重要线索。季默准确地把握了对故事的音乐诠释，他为了实现有意义且有趣的主旋律复现，而将这一旋律扩展为多个形式：低沉的弦乐搭配充满气势的合成器音符，昂扬振奋的电吉他配合打击乐器，具有穿透力的女声吟唱······因此它能够应对多种情绪，既可以是一种新征程或新希望，也可以是一种异域神秘氛围，还可以是一种饱含宗教意味的宿命感。
保罗·厄崔迪
总体而言，《沙丘》配乐非常出色，它融合了一些西亚或中东调式以及不少新奇的音色，精致的混响颇具震撼力。汉斯·季默配乐风格的延续是显而易见的，《沙丘》与《银翼杀手2049》（2017）有一定的相似——冷峻、情绪化的气氛酝酿出响亮而超越的动机，我们甚至还能捕捉到一些似乎来自《蝙蝠侠：黑暗骑士》（2008）的旋律。
然而，它并没有比《星际穿越》（2014）的配乐更令人回味，以音乐展现《沙丘》故事的规模和复杂性绝非易事，这种挑战性使之难以像对待《星际穿越》那样寻找一个微妙的切入点凝聚情绪最终呈现出那样简单却耐人寻味的配乐。不过，季默无论如何确乎是一个知道怎样与导演对话、与观众沟通的作曲家，他的技术和天赋让配乐可以如此强化电影表现力。
汉斯·季默与他的工作室
非学院派出身的汉斯·季默表示自己并不做音乐会音乐，他总是试着讲述一个与电影画面平行的故事。季默善于将管弦乐或交响乐与电子音乐杂糅并进以及调和两者的比重。对待古典管弦乐或交响乐的态度上他表现得相当灵活，即避免使用华丽的曲调、装饰性音符，但即使他这样做了也总能以他的方式回归到他所认为的朴素；电子合成器赋予他更多灵活性，这意味着他可以天马行空般地组织乐器与创造音色以契合一切前所未有的电影画面。季默在《沙丘》中再次展现了他的配乐偏好——简单音符、运用电子合成器和音色创新。
在配乐设计、商业合作、发行等方面，汉斯·季默俨然已成为该领域的开拓者，从某种意义上说，商业化推动了电影音乐的开疆拓土，这种开拓性又回馈给市场更多不俗的创意。我们可以发现，在《沙丘》扎实而引人入胜的配乐作品背后是汉斯·季默为其庞杂的主题所做的大量音乐理念探索和实验性演绎。最终，音乐与光影共同成就了大银幕上的沙丘奇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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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Micmia
排版：Micmia
校对：小航
审稿：Xavi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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