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说新语之香港黑社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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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ong Kong Gangland Odyssey
世说新语之香港黑社会
奇遇篇
奇遇❶：家住铜锣湾就是奇遇多。刚到楼下，本来想买个东西。经过暗黑小巷看到十来人在砸玻璃瓶。我八卦去看看，问他们干吗，被告知是老大培训小弟“爆樽”。
“爆樽”在香港黑社会电影常见，通常是用玻璃瓶攻击对方头部，也有时是先砸瓶，持瓶口方，以破裂、锋利的断口对外一夫当关威胁敌人的气势。
江湖上最著名的“爆樽”事件，《古惑仔》中少年陈浩南走上不归之路，全因被靓坤爆了樽
奇遇❷：我问老大这有啥好训练的。老大说，前几天“讲数”（黑社会谈判），一小弟威风凛凛地“爆樽”想显示威风，结果搞得自己满手是血，对方老大开车把他送医院去了。几个月前，另外一个小弟打架时想“爆樽”，也失败了，结果手上只剩下拳头握着的那么一点点。太丢人了，所以现在集中培训一下。
奇遇❸：那老大说，别看电影里那么威风那么简单，其实还是有点学问的，目标是最后必须有大概3/4个瓶子，用破裂的那边做武器。如果不懂很容易出意外。然后，我在他同意下，也练了几个，不是很成功。那老大说，你这么怕受伤，显然不是出来混社团的料（“社团”，是对黑社会的政治正确的称呼）。
奇遇❹：他还说，过两天准备集中培训握刀手法。我也想学，但他说时间不确定。临走时，我说“有缘就再见吧！”老大给了一个很禅的回复“见到也是缘。可是，遇不到其实也是一种缘。您说对不对？”…故事完。
香港黑社会的自我修养（丢哪里了？！）
昨和黑友聊天。这个人呢，是我上暑期日语班认识的。暑假嘛，同学都是高中毕业那年纪的，老师大概28岁，班上只有我和他两个中老年人，自然比较聊得来。我问他干啥的，他说是混社团的（没有真的黑社会分子会自称“黑社会”的，那很弱智），但现在难混，想自我增值，所以来学日语。
大哥说，这10年来，开香堂大多不斩活鸡了，也不喝滴血酒（“因为不卫生”）；有些帮会买冰鲜鸡代替，有的砍椰子，也有用打鸡蛋取代的。
他唉声叹气：现在社团太难办了。收小弟不是得开香堂斩鸡头吗？现在政府管治，活鸡难买，必须从大陆和毒品一起走私过来；好不容易搞到鸡了，小弟一阵子说怕感染禽流感，一阵子又说残忍，有的不敢动手，还有说自己拜佛吃素不能杀生的。
以前我还有另外一黑社会朋友，他只是小弟级别，其身份称为“挂蓝”，即挂蓝灯笼/死人的意思，表示过去的自己已死，现在等待入会重生；额…虽然这形容不是很恰当，但有点算黑社会版的“沙弥”阶段吧…
他告诉我，他一直没参加开香堂正式入会，是因为他是基督徒，不能拜偶像、上香！时代不同了，这行无法做了… 他说。
斩过鸡头烧过黄纸上过香，那就算兄弟了（电影《艋舺》）
老大继续：让小弟把诗背下来（黑社会暗语），他们说必须写下来才好回家背。我们是黑的，怎么可能把这些写出来？被查到身上有这些文字很麻烦的嘛！没办法也只好写一遍…小弟又这字不认得那字不懂读，还得为他们写上英文注音…搞了两个月，总共才四句、二十八个字都记不住…
老大还在继续骂：…年轻那代小弟就是不靠谱。老祖宗传下来的中华文化就这样被他们丢了，都变了、都没了….（话题在说着说着不知不觉间，在他嘴里，黑社会就很自然地上升到“中华文化”级别了。可是，虽然我格鲁派，但我也没展开争辩…有生存智慧的人是不会和黑社会、女人争辩的！）
黑社会也要面临人口红利消失的问题……
其实社团诗挺值得进行文化历史探究，譬如“说我是流不是流，三河合水万年流…”等，都和晚清历史、社团历史前身相关。
先师某澳洲华侨徒弟的女婿是老大，收了很多越南人小弟。去他开的卡拉OK，有时会看到这些本不懂中文的越南人按着纸条写的拼音在学念“…反清复明为中华…”，总觉得怪怪的。
老大告诉我一个案例：一次，两个小混混喝酒争女孩发生摩擦。按规矩，有争执必须第一时间亮堂口身份，否则被打错也不能怪人。我的小弟只记得四句诗里其中一句，想了半天重重复复凑不出整段。对面小混混更不靠谱，连自己堂口叫什么也忘记了，得当场打电话问他自己的老大…
许多广东俚语其实来自社团。譬如“二五仔”（出卖组织或兄弟的叛徒），来自传说/历史上的马宁儿。据说马宁儿本是洪熙官那伙的，后来带领清兵打自己兄弟。马本在师兄弟里排第七，所以“七”是江湖人讨厌的、代表叛徒的数，很少直接说，故称“二（+）五”。帮会入会杀鸡也叫“斩七”，亦来自同典故。
黑社会黑诗学
社团成员普遍文化低落，且暗语不书写，久而久之，加上现继承人不靠谱，如不赶紧收集整理、申请非物质遗产什么的，帮会文化大概很快没落。如朋友写给我看的“…五色彩旗在豆中，左是龙虎归蛇会…”，我告诉他显然该是“…在斗中…龙虎龟蛇会…”。回家上网查，两种写法都有…没文化呀！
小朋友，黑社会也亟需提高文化水平啊
#黑诗#❶
香港网上就有很多帮会诗（很多时警察局不小心流出市面的），挺有意思的。譬如“说我是风不是风，五色彩旗在豆（斗）中，左边龙虎归（龟）蛇会，右边虎寿合和同”，是形容入会开香堂情景…五色彩旗…斗…龙虎龟蛇是旗帜上的图案…这是表示自己属于帮会，曾经接受正式“灌顶”。
#黑诗#❷
“一湾过了又一湾，我家原住五指山；一心找寻姑嫂庙，左右排来第三间”，描述洪门郑君达携妻、妹与清兵作战，辗转数省，后郑战死，妻、妹继续抵抗，最后被困湖北襄阳，姑嫂不甘受辱投河自杀，渔夫以礼葬殓并建姑嫂庙于河畔；部属迁居海南五指山。
#黑诗#❸
“若问印头头二四，排成三角订佳期；结义金兰为表记，同心合力主登基”…这是陈近南（嗯，韦小宝那个）被困湖北，帮会被迫分头躲藏，相约正月二十四会合，以此诗为暗语。这是乾隆年代事，内地大概早失传，可在英殖民地，甚至海外很多韩国、越南甚至白人里，还代代口耳相传，这也是种文化嘛！
#黑诗#
❹“日出东方一点红，莲花摆在路当中；义兄采花别处采，此花只是洪家种”……这首特别有趣。这叫“保女诗”，是收女徒弟时教的，既是向自己帮会门徒宣布此女受帮会保护不能打她主意，也是女门生遇到江湖被欺负时念出来表明身份免受辱的用途。
黑诗研究
前面说过，黑帮诗词其实很有价值，很多历史典故的真实版本，或者起码说另一方的版本，在正史里没有，只能在黑帮诗词和武林传说中找到、还原。可惜没什么学者去收集，或者收集的人又不够知识条件整理。
帮会人士多半文化程度不高，诗词又不能抄写下来（古代会杀头，现在香港如果身上藏着又无法给合理解释，也很麻烦），导致很多错误，也根本不明白自己在念什么。
好像在我的旧微博也说过嘛，一次，我帮几位大哥重新研究了一番他们的诗词，纠正了一些常见错误，譬如《风诗》里的“说我是风不是风，五色彩旗在豆中”，里面的“五色彩旗”其实应该是“五支彩旗”，“在豆中”明显应作“在斗中”。这是可以推论出来的。这诗目的是证明自己是帮会正式成员，所以描述入会仪式。
图1，斗
“五支彩旗在斗中”正是描述香堂中央的一个器材，叫“斗”（即图1），里面插五面旗，代表反清的五支传承（香港好像是三房？！）。他们以为的后句“左边龙虎归蛇会”，显然应该是“龙虎龟蛇会”，还是在描述香案情景。那次我应该是纠正了他们错了几十年的事。
没人研究很可惜。要研究，也很难，又得找到愿意把诗词全盘托出的人，又得有一定中文程度（我差太远了），还得对他们的历史文化来龙去脉了解，甚至还得通粤语或者该帮派流行地点的语言。
黑社会诗学名著《江湖海底》
刚刚看到这本老书，属于权威著作了，叫《海底》，里面收集了很多帮派诗词。能看出并不是瞎说，但错漏百出，收集者可能还是文化程度不够。
图3
图3都和“二五仔”典故相关。原诗明显出自粤语系统（看写作“亚七”而不是“阿七”就能推论出来），其中第五段，作者大概根据没文化的帮派人士抄写出来的版本纪录，明显搞错…应该是“勿云出身埋葬你”，不是“麦云出身埋葬你”，这是对叛徒、七师弟马宁儿说的话。
图4
图4那段也错得厉害。推论应该是有广东人口语告诉作者诗词前两句，或者由于没文化写错了给他，然后作者看到“漏”字，自己脑补认为是被诬告“泄漏机密时”的应对，然后自己虚构后两句补全，错得离谱。那个“漏”字是错字，其实该作“流”（粤语里基本算同音）。原诗叫《流诗》，和“泄漏机密”毫无关系，是证明自己身份的作用：
说我是流不是流，三河合水万年流；低头饮过红花酒，你说我流你亦流。
这里的“流”，是粤语里“虚假”的意思。《流诗》通常用在《风诗》以后。《风诗》就是前面说的那段：
说我是风不是风，五支彩旗在斗中；左边龙虎龟蛇会，右边彪寿合和同。
描述秘密香堂情景，以证明自己曾经正式入会。如果对方对你表示怀疑，觉得你骗他，你就念《流诗》，大概翻译出来就是：“你说我忽悠？我不是忽悠！我真的喝过结盟的酒入帮。你说我忽悠？你才他妈的忽悠！”
所以，这是进一步证明自己身份的诗，要证明自己不是“流”（虚假），和“漏”、“泄漏机密”一点关系都没有。实际上，从作者前一段也能多少推论出来嘛。根据作者，上一段是被人怀疑自己“不正”的时候用的；那么，下一段是被怀疑自己虚构，不是很合理的发展吗？作者显然确实有真的信息来源，可是，由于不懂粤语，还是导致各种低级错误。
所以嘛，要搞这种研究真的很难，需要很多条件。
黑轶事
以前认识一位老大，典型大哥范，眼神凶狠，一条狰狞长疤痕横跨背部。江湖很多传说…单枪匹马救红颜什么的…都煞有介事…他信佛后告诉我（我是他大师兄），闯出名堂全靠这疤痕和其江湖乱传胡说，实为小时和姐姐抢芭比被踢下楼梯造成。他从没打过架。
切记眼神要凶狠，啤酒瓶子一定要正！
有关日本社团就更多笑事了。以前在澳认识几个。他们被派海外拓展业务，却不懂英语，收保护费对方不明白他们是要干吗，还热情替他们义务补习英语、介绍对象，反正就是处处碰壁，最后被老大召回降职..
古惑仔电影里洪兴帮老爱说“打仔洪兴，四仔东英，三联鸡精”（洪兴兄弟都武艺高强，敌帮不是卖A片的就是只懂嫖），这是虚构的，但反映了以前真实帮会成员所具备的自豪感、归属感……
你看江湖真的不同了，1996的《古惑仔》（1996）还以露出纹身和肥膘为荣，到了2013年的《江湖新秩序》，就穿一件纹身图案的T就试图蒙混过关了
其实呢…只要看《古惑仔》老版（1993郑伊健版）、新版（2013罗仲谦版），连续一口气看着比对就知社团变化。两版剧情基本一样，可是陈浩南在新版里收小弟很困难，他的老大在新版里是玩电吉他的，敌人靓坤在新版里是政协代表，老和内地干部来往。
“老大”可以有很多意思，不精确。郑伊健是陈小春的大佬，即直接领导。任达华/万梓良是整帮的领导，普通话叫龙头老大，但香港通常叫顶爷，也实际上叫为阿公、坐馆，也叫“489”（4+8+9=21；21是帮会关键数字，这是因为“三八廿一”几个字拼凑出“洪”字）。
“大佬”没严格资格要求。你上午入会，下午就可以收小弟。龙头老大却是家族世袭或民主选举出来，也叫“话事人”（决策者，即CEO）。如果你是小喽罗，可能一辈子都没见过自己的龙头。“香主”通常既不是直接领导郑伊健，也不是任达华，而是负责仪式、有职但无权的“二路”。
郑伊健角色是426（4+2+6另外再加4=108，呼应梁山好汉），“揸fit人”（掌地区权者），也叫“红棍”（呼应武松，喻武艺高强）。有些懂点又不懂很多的人乱说，以为这职位叫“双花红棍”，这是外行傻话。“双花红棍”不是一个级别，而指“红棍”里的杰出者。大部分“红棍”都不是“双花”
那个长得斯文的耀哥角色，电影里虽没具体说，但应该对应现实中的“先生”，也称“白纸扇”或415（4X15另外再加4=64，呼应《易经》），负责讲道理、财务、出主意，总之就是打打杀杀以外的所有事情。如果我入会，大概短期内就能升到这个位置（但我的志愿是当无权、只负责仪式的香主）。
还有一个职位叫草鞋、432（4X32另外再加4=132，纪念明末128位和尚抵抗西魯入侵中原；和尚多穿草鞋而得名；帮会所有数字计算都必须另外再加4，是为了忆记当时有四个非帮会成员协助的恩德，相当于喇嘛背心的蓝色边的意义）。他们负责对外沟通，譬如和台湾帮会、日本帮会、老外沟通的就是他们。
普通无职成员叫49仔（4X9=36，呼应入会的36誓）。这是最低级别了。在这以下，有些附属但没正式经过开香堂入会的人，叫“挂蓝”（“挂蓝”是挂蓝色灯笼的缩称，指旧我已死，等待重生，即等待入会的意思）。“挂蓝”只有直属大哥，但没有龙头老大（因为他们没经“灌顶”，不算金刚家族成员）。
人物列传
（A.K.A.别只知道胡须勇）
❶《古惑仔》里的太子原型：
太子的原型、漫画和电影中的造型
尖东霸王泰龙。他是双花红棍级别，据说太能打了。几年前，他在自己地盘一酒店前被杀。对方知他真很能打，先开车把他腿撞断，三人下车狂砍已经无法动弹的他（我看过视频，可能已经撞得差不多死了吧？没有挣扎，完全没动静）。他的丧礼千人出席，特嚣张。
他是为什么被砍死的呢？这又回到“爆樽”话题了。事发两年前，他曾经对敌对帮会一个老大“爆樽”，对方两年后才报仇。后来被抓了。
❷《湾仔之虎》
陈耀兴被击毙
真人叫陈耀兴。1990年代湾仔话事人。1992年5月4日，梅艷芳和黄朗维在卡拉OK与人发生争执，陈耀兴领200多人到场示威。5月5日黄朗维遭人持刀伏击重伤进了医院。5月7日，两殺手佯裝探病，近距离射击，黃当场毙命。陈耀兴於7月8日被捕，當晚有200人包围警察局要求放人。1993年11月21日，陈耀兴被槍手伏击身亡。
❸《古惑仔》：陈浩南的铜锣湾话事人角色
大佬B是真·江湖大佬
原型是现任演员大佬B。他是真实中的黑社会成员，好像坐过牢，现已从良。他在大概1980年代是铜锣湾话事人（起码是“之一”），有2000小弟。
❹《车神》：盲亨
车神盲亨有个漂亮的警花老婆
这不能叫“原型”，漫画和电影就是直接说他的，也得到他首肯。 他的媳妇特别漂亮，只知道叫叮当，外号“屯门梁咏琪”，以前是警察，当庭警是车神被审判第一次见面。其他不知道了。我不是黑社会啦。知道的差不多都说完了。（社长补充：盲亨最近又上了大新闻，他的女儿被发现横死在香港内海上，盲亨属于中年丧女，江湖人的人生真是够精彩的，到老了也不消停。）
（以下社长补充两个，妈蛋我也不是黑社会啦，我也是道听途说的好吗）
❺上海仔
《窃听风云3》方中信的角色原型就是上海仔
原名郭永鸿，90年代在旺角油麻地卖盗版VCD、炒卖跑马号码牌起家，继而进军澳门长期承包赌厅放高利贷。为人极为豪爽，一掷千金，所以江湖兄弟很服他，1998~2000出任香港最大帮会组织“和胜和”坐馆，为帮中五大元老之一。但为人也极为高调，对外放出风声某某高层女儿是他女友，在梁振英特首选举中也有露身影，全港哗然。去年因为被人追债发出江湖通缉令，不得不避走日本。2017年初高调回巢香港。《窃听风云3》方中信的角色原型就是他。
❻沙田Me（读“咪”）
拥有高学历的沙田Me
原名卓昊森，胜和现任坐馆。这位哥学历不低，留学过澳洲英文熟练，回港后做过政府公务员，后来居然走上了黑社会之路。他和他的前辈一样，现在进军娱乐业，所以有一天你们在电影里看到出品人的名字是他，不要奇怪。沙田Me最让人印象深刻的是有一次被警察查酒驾，在差人面前一副毕恭毕敬，转头遇到记者大骂出口，被记者全程拍了下来。
再补充一句，香港娱乐行业和黑社会有千丝万缕的联系，有的黑社会和江湖人物干脆就是好朋友。
《上海滩赌圣》这个小小的荷官其实来头一点不小
像前和胜坐馆宝明和向氏兄弟就是至交，当年周星驰还是小角色的时候去他看场子的酒吧玩耍，不小心喝高了闹事，被宝明掌刮。后来二人重逢不计前嫌，宝明还在周星驰拍的电影中客串（《上海滩赌圣》的荷官之一）。
历史篇
在中国古代，靠黑诗、印、摆杯可天下走，落难讨盘川，相当于和尚凭戒牒挂单。在香港不行，主要是发生冲突时表明身份，互相掂量是否动手或看是不是自己人。到80年代已不灵，对方不给机会你说马上动手（事后可声称不知道你背景）…
当时概念里，汉族本是一独立文化/国，被外族入侵，这些人该算爱国义士，好像应和抗日英雄差不多性质啊。可历史对他们记载不多，反而从帮会黑诗和文化与南拳口述史里能找到很多（也涉及传说）。许多黑诗是刻意包装、暗语化了的反清史，以这种隐秘方式代代口耳相传，直到现在。
譬如南拳常说来自少林五祖，还有火烧少林，五祖逃出后如何如何等口述史；据一佛山人考证，“少林”实指佛山反清基地琼花会馆，“火烧少林”其实是朝廷灭琼花会馆过程的隐秘描述，“五祖”是指五个幸存的反清老大；他们因为躲藏在岭南，也在此培养起义力量，故对岭南武术有很大贡献。
我也曾不那么认真地考究了一下，前述版本应该和历史真相不会差太远。如按字面解释，根本无法成立。前阵子有些咏春回归河南少林寺的运作，这是很可笑的嘛。难道永信方丈认为历史上的河南少林曾经出过师太、道长和各种各样莫名其妙不学佛光练武和造反的俗家弟子？
咸丰四年（1854年），佛山爆发了震惊中外的红巾军起义，其领导者是广东天地会首领陈开和粤剧名伶李文茂。参加起义的，除了有手工业工人和农民，还有数千粤剧艺人。李文茂演二花面角色，精于武技，所率的红船子弟，多为琼花会馆的武打好手，往往在战斗中起到重要的作用。
雍正年间北京名伶张五，逃来广东佛山琼花会馆，教授少林拳法，深受粤剧艺人崇敬。摊手五不特文武兼资，演唱皆妙，又擅武技，宗少林派，故广东武戏身形手法皆近少林。后人纪念摊手五创业之功，咸称张师傅而不名。“昔有名伶摊手五，佛山镇上立戏班，至今革命唱传统，少林武艺传红船。”
❶【粤剧武功】 张五在佛山“琼花会馆”，洪熙官在“乐丰年”班，设“桩”授徒，刀枪剑棒，无不一一教习，慕名来学者日众，他们最早传授粤剧南派武功。粤剧著名的“六点半棍法”与“十八手罗汉伏虎拳”（即洪拳）绝技，也是此时传来的。第一批学艺的人，有梁二娣、黄华宝、公爷福等十余人。
❷【琼花会馆被毁】 李文茂起义失败后，粤剧艺人移居海外、托身于京剧班，纷纷躲避。清王朝迁怒于粤剧和琼花会馆，设立了镇压起义军的“清乡办善局”、佛山的“团防总局”等专门机构。佛山的琼花会馆被毁，清政府禁演粤剧，捕杀粤剧艺人，民间将被杀艺人合葬于石湾金龟岗，以铁渣为记，称“铁丘坟”。这应该就是武林口述史里的“火烧少林，五祖幸存”故事所要隐秘记载、表达的真实历史
❸【一只摊手 独步武林】 雍正年间张五（又名“摊手五”）逃难至佛山镇，后来在汾江河边的大基尾组建琼花会馆，把詠春武技传授给粤剧伶人。后世的广东粤剧戏班，奉张五为武打祖师爷，农历三月二十四日定为师傅诞。广州恩宁路永庆二巷，在光绪年间成立了粤剧龙虎武师会馆---銮舆堂，供奉张五师傅。
其实呢…只要看《古惑仔》老版（1993郑伊健版）、新版（2013罗仲谦版），连续一口气看着比对就知社团变化。两版剧情基本一样，可是陈浩南在新版里收小弟很困难，他的老大在新版里是玩电吉他的，敌人靓坤在新版里是政协代表老和内地干部来往；甚至只看新版名《江湖新秩序》也能看出这种转变。
真实中的黄飞鸿当年只在佛山的豆豉巷卖过武，在平政桥斗蟀场任过"护草"（保镖）。充其量只是一个社会小人物，但是电影把他神化成武林宗师。佛山因为有了黄飞鸿，也让世人知道这里是功夫之乡。黄飞鸿过世后，家人贫无以殓，幸得徒弟为他料理后事。如今他的孙子，也只在香港的某凉茶店里看更。。
香港退休警长林建強说“三合会历史发展有深层中国文化在其内…成立背后有辛酸故事…”他专门收集黑社会物品和历史（香港法律藏有这些文件已犯法，所以储存深圳。多正气的香港警察啊，他自己是长官根本不可能出事，但他也不犯规），又成立了“中国秘密社团研究会”，现在准备写一本书。
图2是洪门识别信物，写着“三八廿一”合起来是“洪”。图2是斧头帮信物（周星驰电影里那斧头帮）。图3是青帮的。
“两个小混混发生摩擦，按规矩有争执必须第一时间亮堂口身份…小弟想半天凑不出整段。对面小混混连自己堂口叫什么也忘了，当场电老大问”…这警长描述的现况和我昨晚说的一样。他说“为识别身份，以前成员会念诗，看看对方能否接下句，但現代多会直接问对方老大是谁…”
黑社会也有道德价值观
江湖，起码说老一辈的江湖，有他们自己的一套道德价值观。在道上混，打架被打死，他们认为天经地义；可是，警察棍打和平学生、警黑合作非礼女示威者，这是江湖人也看不起的低劣行为。
黑社会也有爱国的
《古惑仔》漫画到现在还在连载
这是前年那时候《古惑仔》漫画的封面，这也是第一次这漫画以警察作为封面，注意那警察有纹身，怎么理解见仁见智。有的解读是，警察这样干，就属于坏分子了，有资格上封面。警察胳膊上的纹身讽刺他们是黑警、和黑帮合作欺负学生。第2图，是陈浩南举起黄雨伞。
社长代跋
我有一个奇葩的小爱好，就是研究香港的黑社会。《苹果日报》的动新闻有一个很牛逼的系列，他们神奇地能采访到香港黑社会新闻，香港的黑社会自开埠即有，49年后江湖大佬为了躲避混乱时局，纷纷将堂口转至香港，改头换面，像14K（三合会）、新义安、和胜和等等，这也是港产片长盛不衰的题材。
香港黑社会的兴衰既与时局相连，也与中港政局密切相关，在重大历史事件背后往往有黑势力的身影，所以观察香港黑社会是一件颇有意思的事。香港黑社会在回归后形态变得微妙（看过杜琪峰《黑社会》的都懂），整体的势力缩小，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香港黑社会退缩到抢地盘、为绳头小利大打出手。当然亦不乏当代猛人，他们与政府、澳门的赌博经济关系密切，这就不往下说了。
多年来以黑社会为题材的港产片几乎从未退出主流题材，一直是长盛不衰的传奇。香港黑社会关系错综复杂，带有人才出，经常被映射进电影里，要捋清楚他们的原型、关系不是那么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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