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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科学减少社会歧视:河南人是好人

小狐狸就是我 狐狸先森几点钟 2021-07-17


生活中,我们每个人都遭遇过歧视,也歧视他人。


有句话不是说了吗?鄙视链,无处不在。


刚大学毕业进入的一家公司,一次,全公司同事聚餐,大家闲聊着,老总突然来了句,“我最讨厌的人,第一是河南人,专门偷蒙拐骗;第二是广西人,专门搞传销;第三的安徽人,天天讨饭不干活。


这地图大炮,连轰三个省,覆盖两亿人。


作为广西人,一个是愤慨,一个则是窃喜,还有河南兄弟在前面挡着。


河南人,何其难啊!



河南和广西给人的影响,也算他们说得对吧,安徽招谁惹谁了,怎么就排第三了?


说那句话的老总,他是浙江人,改革开放后,浙江先富起来了,旁边稍落后安徽人自然会来浙江找出路。


这些安徽人,部分人,会去做生意、打工,也会有部分懒惰的人,就想装可怜讨饭。


因为浙江离安徽近,讨饭的基本上都是安徽的,所以这个歧视的种子就落下了。


当然,比起河南人偷井盖、广西人干传销,安徽人讨饭这个歧视,早就不怎么流传了。


为什么?


因为这个歧视现象,只存在上一辈人的脑海里,当安徽经济发展了,干乞丐的人少了,久而久之,也就没人提起了。


还有一点,上一辈人还不懂用互联网,他们这个歧视梗没有在网上大面积传播。


而河南人偷井盖,广西人干传销,正好撞上互联网大潮,这样的刻板印象就留在了全国人民的脑海中了。



在情感和道德上,我们当然觉得歧视不好,仅仅靠片面的认识,怎么可能给他人下判断呢?


河南人也不是个个偷井盖,广西人也不都在做传销。


一竹竿横扫一大遍,这样做怎么说都是不对的。


连绵不绝的鄙视链


但是,我们总会有意无意地歧视他人,哪怕有时候只是一个玩笑:广东人喜欢吃福建人。


按理说,只要是不好的东西,人们就会抛弃才对,为什么人类文明出现几千年了,歧视这个坏东西,还是如此完好无缺地保留下来了呢?


下面我们就从生物学和经济学这两个方面分析,从它的诞生机理到作用,最后是如何科学减少社会歧视现象。




01



先从生物学开始。


任何生物包括人类在内,在这个漫长而残酷的进化战场当中要想生存下来,必须得有一种把世界简化的本领。


世界到底有多复杂?


举个棋类的例子来说明。在国际象棋、中国象棋和围棋这三种主要的棋类中,围棋是最复杂也是变化最多的。


围棋的变化种类有多少呢?


我查到的数字是,1后面有768个零,如果具体地说,就是如果把全宇宙的每个原子存在一个围棋对局,那么整个宇宙的物质,只能存下围棋变化的一个极小零头!


这就是棋的变化。


我们经常说,人生如棋,人类、乃至生物界,都是复杂得难以想象的。


穷其一生,也只能了解到世界的一角


所以生物在进化过程当中,一定要想出一种简化机制。对于人类来说,这种简化机制就是把世界完全符号化。


比如,面对千种红百种绿万种灰,如果你仅仅说出一个红字,别人还是不知道具体是哪一种红色。


再比如说疼痛,最高级别是十二级,那你说这十二级到底有多痛呢?别人也无法体会。


数字告诉不了你,但是文字可以,女性分娩时候的疼痛就是十二级。你看,这样一符号化,理解起来是不是就容易很多了。


那么你说,女性分娩的痛就一定是十二级吗?


有人生孩子很容易,顺产;有的人半天也挤不出来。所以,这当中肯定是有区别的啊。


是的,但是如果你这样去深究的话,没法搞,只能是简单化,说生孩子是十二级就是十二级,每个女性都一样。




02



歧视,是镶嵌在我们基因里面的。


我们来想象下,人类的祖先,最开始,分两拨。


一拨,有歧视的神经质;另外一拨呢,很文明,很镇定,经过深思熟虑和了解清楚后再做决定。


好了,在大自然里面,来了一群不明动物。


有歧视神经质的祖先,拔腿就要跑:我怎么知道你来是不是想咬我,先跑为上。


那些很镇定的祖先呢?想了解清楚再跑,万一这些动物是我们的好朋友呢?不是所有有獠牙的动物都咬人的啊,没搞清楚就跑,这不是歧视么?



好了,第一次,镇定的祖先猜对了,这动物很友好。


第二次,还是猜对了,还是不咬人。


第三、第四、第五次,终于来了一群吃人的动物。


那些非要搞清楚再跑的祖先,就这样被吃光了,他们的基因没有流传。


所以,现在我们人类身上带的,都是有歧视神经质的基因,那是我们祖先的保命神器。




03



对于任何一个想准确把握外在世界的人来说,复杂性都是一个难题。


你说中国古代的帝王,都是怎么统治偌大的国家的呢?


据说康熙大帝的御座旁边会贴一张纸条,写上全国各个省份督抚大员的名字,这个名单就是康熙对他所掌握的帝国建立的一个基本简化机制。


他只用掌握到某个省是谁在管这一个层面就够了。


当然,这些封疆大吏都是他任命的,那么派谁去管哪个地方好呢?



美国有一个研究中国史的著名专家叫史景迁。他在小书《康熙》里收录了康熙写的一篇日记,是康熙偷偷写的。史景迁先生认为这篇文章充满了各种各样的地域歧视。


比如,康熙看不起山西人,认为山西人抠门,不会照顾穷一点的亲朋好友。而且客人来了,主人连一顿饭都不留。


这当然是地域歧视啦。


但是对于一个皇帝来说,他只能用这种符号化、脸谱化的简化机制来理解他治下的臣民。


所以,山西人抠门,那么派去治理山西的大臣,就要有相应的性格,不能让官民起冲突了。


你看,如果没有这种简化机制,康熙大帝就算再英明神武,坐在大殿御座上的他也难以掌控泱泱大国。



人类怎么去把握如此复杂的外在世界呢?


就是用简化机制赋予其意义,再通过意义去理解这个世界,而地域歧视就是一种非常典型的简化机制。


因为我们无法去把握一个几千万人将近上亿人口的省份或者国家,太复杂了,所以干脆把它符号化。


歧视,其实是人类对复杂事物的一个简化机制,是为了更好地指导我们采取行动。




04



下面,我们从经济学上,谈谈歧视的作用。


经济学认为,歧视有两个最根本的起源:


第一是偏好。


比方说,我喜欢王菲的歌,就会花钱买王菲的唱片,而不买其他歌星的唱片。很多人喜欢看年轻的姑娘跳四小天鹅,这时候,那些老年人就没有机会表演四小天鹅了。


这个时候,我确实歧视了其他歌手。你说,其他歌手声音也很好听的,为什么你就抱着个王菲不撒手,你这不是歧视吗?


在这里,大家也在歧视老年人。你说,凭什么老年人就不能跳四小天鹅,他们也可以跳得很好看的啊,你不让老年人登台表演四老天鹅,就是歧视。


好了,四老天鹅来了,你们看吗


但是这里,我们很少去指责他人,因为这是个人偏好,或者说是大众偏好。

哪怕是歧视,我们也基本上能原谅。


有了偏好,人类就有了分工。我们每个人从事的工作,都会去迎合社会上大部分人的偏好,我嗓子不好,那就不会去当歌手了,我腿不长,我也不会去打篮球。


我会去寻找我的优势,看看我哪些优势可以迎合大众的偏好,从而在市场上获得经济收益。


所以,偏好性歧视,是市场化的必然结果。


这能指导人们抛弃那些不具有竞争优势的选择,从而促进资源的最优配制。




05



第二是信息不对称。


你想象一下,如果我们在房间里面,忽然跳出一只老虎,你会怎么做?


你会赶紧跑!因为老虎会吃人。


如果我跟你说:“先别跑,这只老虎不一样,它不吃人。”


你会怎么说?你会说:“我怎么知道它吃不吃人,我还是先跑为上。”


我说:“你这是歧视,你是以对一般老虎的印象来判断这只具体的老虎,你应该多花一点时间了解这只老虎。”


你会说:“我了解不起,时间太紧,风险太高。”


这告诉我们一个道理,人们经常以偏概全做判断,那是不得已,因为信息费用很高。


以偏概全作判断当然会发生错误。但是跟他要付出的成本相比,还是值得的。


你跟我说,这恐龙不咬人,我信你个大头鬼


但是,这个歧视原因,就遭到很多人批评了。


很多人都会去指责一些公司歧视低学历、歧视非名牌大学毕业的应聘者。


你说学历不代表一切啊,凭什么你只招学历高的,不给学历差的人机会。


在这里,那些公司是考虑到一个筛选成本问题。


其实,没有名牌大学文凭的人,有才华的也很多。但是如果从概率上看,有名牌大学文凭的人,有真本事的概率是不是比其他群体更高?


这个时候,那些公司为了节省筛选成本,从高学历的人群中选择员工,是不是更方便快捷呢?


这是由于信息不对称造成的,你说你没有好学历,但也是个人才,请问,你怎么证明?如果在没有其他好的证据的情况下,那些公司就只能看学历了。因为你的才华,公司现在不知道,但花时间去了解你,成本太高。



在市场化的社会里,每个人、每个组织都会考虑自己的成本,别人不会为了你而增加自己的成本,所以,对方只能选择歧视你。


换你,你也会这样干。




06



那么,我们就任着歧视发展下去,让不公平持续下去吗?


放心,歧视产生的负面效应,不会发展到无穷大。


因为歧视的负面作用,受伤最大的是歧视者,而不是被歧视者。


当损失过大时,歧视者就不会再歧视下去了。


你说瞎掰吧,歧视受伤的明明是被歧视者,怎么说歧视他人的人反而损失更大呢?


你歧视低学历,就有可能错失真正的千里马


凡歧视必得付出代价。


一般人认为,歧视别人就是欺负别人,被歧视就是被欺负,歧视是一种单向的行为。


但其实,歧视其他人的人,自己也得付出代价。


还是举人类祖先的例子。


确实看到不明动物就跑,很安全。


但是你也错过了了解大自然的机会啊,而且万一这些动物能给我们带来很好的蛋白质呢?


那么你是不是就吃不到肉了。


所以,你跑的代价就是,吃不到肉。



对人歧视越多,自己代价越大。


因为信息不对称,所以做出歧视行为,这样做比较省事。


但我们不能够忽视,当你以偏概全的时候,就要为之付出代价。


比方说,马云早年到处找人投资,如果你是个投资者,不喜欢他的长相,看不起他没高学历,没把钱投给他,那你现在可能后悔极了。


做出错误的歧视,可能要付出巨大代价。



顺着这个思路去想,我们会明白,歧视造成的后果越严重,我们就越有积极性去减少歧视。


如果歧视带来的后果不太严重,我们可能随随便便就歧视别人。


你出去吃个饭,你说四川菜搞那么辣,都是因为菜不新鲜。好,你歧视川菜,你不吃,这个对你伤害不大。


但是,如果你说,你因为不喜欢四川人,就不和四川人做生意,不买四川人的东西,那你的损失可能就比四川人大多了。




07



我们来看看,曾经在浙江人眼里歧视排名第三的安徽人,是靠什么翻身的。


靠的就是让他人歧视成本高企,使得对方没法继续歧视。


在富裕的长三角,离乡背井的安徽人自然成了他们歧视的对象。


超过260万安徽人在上海,他们嵌入到上海的方方面面,有做大买卖的,也有做小生意的。


你说上海人要是搞歧视,不和安徽人打交道,那早上路边安徽大妈开的煎饼摊,你要不要去吃?你说,我有钱,不吃路边摊,好,你去星巴克,那给你做咖啡的,就是安徽人,你喝不喝?


你歧视安徽人,你不吃安徽人做的早餐,不喝安徽人做的咖啡,安徽人不会受到什么损失,饿肚子的是你,浪费时间成本去找其他早餐的是你,说白了,你为你的歧视,付出了成本。


久而久之,就没有人敢继续歧视下去了,因为没有人会一直付出没有收益的成本。


清末太平天国运动,是安徽人李鸿章带领七千安徽子弟兵,保住了上海


同样河南人想挽回形象,其实很简单,努力工作,拼命赚钱就可以了,提高他人的歧视成本,让对方的损失比你更大


广东首富是河南人许家印,他在广东造的房子,广东人会因为歧视河南人而不买吗?


最给广州这座城市、也最给广东乃至中国长脸的广州恒大足球队,就是河南人许家印搞出来,你说你歧视河南人,那广州恒大队夺冠的光,你要不要沾?


要是广州人歧视河南人,说就不能让河南人搞广州的足球,那广州恒大队解散了,谁的损失大?



虽然河南人在某些地方,确实受到了不公平待遇,但是只要河南民众把这歧视成本拉大,其他人就不敢再歧视了,因为你歧视我,你损失更大,最后你还得舔着脸来找我。




08



所以,在这里我们也知道了,怎样才能尽可能地减少歧视。


那就是扩大市场和网络。


我在小县城,我歧视河南人,这个对我损失不大,因为我和河南人没什么交集,嘴上说几句偷井盖的,我顶多浪费点口水。


但是如果我是在广州这样的大城市,我还歧视河南人,那我的损失就大了,我的工作、生活,有可能都会和河南人有交集,哪怕没有直接联系,间接联系也是非常大的。


广州恒大足球队是河南人搞的,你说你不喜欢河南人,那广州恒大队你喜不喜欢?那广州你喜不喜欢?你要是一条筋歧视到底,那么广州这座美丽又有生机的城市,你就错过了。


广州不会有什么损失,河南人也不会有什么损失,损失的是你自己。



所以,创造一个大的市场,建立一个人与人分工协作的大网络在这个市场和网络里,人们就会因为歧视成本高,而放弃歧视,从而用更平常心去对待他人。


你批评他人歧视时,你要想想,他的歧视成本高不高,如果不高,你再怎么批评,他都不会改的。


如果很高,哪怕你不说,他也会自动修正。


所以,歧视成本的高低,决定了歧视会不会发生。


河南人、广西人,任何一个地方遭遇过歧视的人,要做的,不是在外受气了就回老家不出门了,而是积极地投入到发达的市场和网络中,嵌入进去,成为其中不可缺失的一环。

让每一个歧视你的人,付出高昂的歧视成本,这个时候,哪怕他们嘴上不服,身体也会很诚实。




09



河南人,真的是好人。


我们用数据说话。


2018年,阿里巴巴天天正能量发布5年"正能量榜单",河南在全国十大正能量省份中排名第一郑州位列2017年度十大正能量城市榜单。



在1993年到2008 年30 个省和直辖市的刑事犯罪率中,河南人一直都处于中低水平,河南人并没有我们想的那么坏。



《河南社会治理发展报告》从2014年开始编写,全面梳理河南生省内的治安状况,自2014年到现在,历年来,河南的人刑事案件率和万人犯罪率,两个重要治安指标都低于全国。



我在的公司,也有河南人,作为全国最被歧视的第一第二名,我们算同病相怜。


有一次我们闲聊,聊到这事,我问他,“别人说河南人偷井盖,你生不生气。”


他说,“生气啊。”


“那你怎么做?”


“努力工作。我影响不了所有人对河南人的看法,但是我能影响我每一个和我接触的人,我会用河南人的身份,身体力行地告诉他们,我们不偷不抢不骗不偷井盖,河南人靠得住信得过。”


河南人怎么努力,我们还好意思歧视他们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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