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疫”外收获，逃犯自首：追求正义，要不要考虑成本
“现在查得太严了，都不敢在外面乱跑，警察同志，我要自首。”
重庆市荣昌区民警在做疫情排查时，遇到了一个要自首的毒贩。
无独有偶，哈尔滨香坊公安分局的民警到每家每户去发酒精，顺便做人员登记，一名逃了8年的嫌疑人，被揪了出来。
图片来源：“平安哈尔滨”微信公众号
安徽亳州市、 山西临汾市、湖北武汉、浙江绍兴、内蒙古巴彦淖尔乌拉特中旗、山东德州、福建厦门、广东河源......
传销犯、杀人犯、肇事者、诈骗犯......纷纷在疫情排查期间被揪出来，有的还是逃了20年的。
要不是这次疫情影响，什么时候能抓到这些人还不知道。
01
我们经常提到这两句话，“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正义会迟到，但不会缺席”。
犯了罪的人，迟早会被抓。
但是通过这次疫情，我们发现，如果真要抓人，只会早，不会迟。
只要你想抓，总有办法。整个国家停止流动，动用一切力量每家每户排查。
这样的阵仗，逃犯根本藏不住。
是的，这样抓坏人，谁都别想逃。
但这成本也是高昂的，为了抓一个逃犯，整个国家得搭上万亿计的损失。
追求正义，要不要考虑成本？
如果不需要考虑成本，每次抓逃犯，都来一个全国大排查，总能在最短的时间内抓到。
很显然，现实当中，我们不会这样干。
虽然我们心里认为，对正义的追求，是应该不惜成本的。
但从现实看，其实我们都在计算得失。
02
我们先来讲讲历史故事。
在欧洲的中世纪，普遍存在一个匪夷所思的事情——“神判法”。
啥叫“神判法”呢？
就是一个案件当时审不清楚，那好，就交给神灵来判吧。
但是上帝、神仙不肯现身，怎么办？
那就用人间的办法，来间接地窥探神灵的决定。
比如，英国的“热铁神判法”。
就是在被告手掌上喷上一些圣水，让他捧一块烧红的铁块向前走三步或九步，之后当众将其双手包扎起来，三天后解开检查。
如果检查时手上没有水泡，就判其无罪，如果出现水泡或溃烂了，就判为有罪。
还有“冷水神判法”，就是把被告捆起来，扔进河里。
如果他能在水中沉几分钟，就说明已被神灵接纳了，就判处无罪；如果漂浮在水面上，则表明遭到了神灵的拒绝，就判其有罪。
还有“吞物神判法”，就是让被告把一大块面包吞下去，如果噎住了，就判为有罪。
还有什么“尸体神判法”，就是让被告去摸一下死者尸体的伤口，如果尸体的血流出来，那这人就是被告杀害的，等等。
权力的游戏里，就有比武审判，你赢了说明神照顾你，输了，你也死不冤“”
从现代人的角度看这样审案子，这不是愚昧无知，再加上流氓混蛋吗？
可是，仔细想想，你会发现“神判法”并没有那么简单。
03
首先，不是所有案件都会用到“神判法”，古人也不是脑子坏掉，凡事都要求神问仙。
一般案件都会用当时侦查和审判的手段来解决，实在解决不了，才用“神判法”。
用“神判法”来断案，通常都是事关宗教利益、个人名誉这种大事情，神仙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召唤的。
其次，“神判法”的判案效果还不错。
看似野蛮的“神判法”，错判比例并不比法官判案高。
想想也很好理解，那是普遍迷信，对神灵充满信任和恐惧的时代。
假设有两个人都面对烧红的铁块，无辜者当然能勇敢地伸出双手，而真正有罪的人，一定吓得脸色惨白。
往往神明还没有判决，有罪的那一方由于恐惧神明，罪行即将败露，自己就先招供了。
再往深说一步，你以为“神判法”真的是神在判吗？
不一定，既然是用人能看到的方法来间接地窥探神灵的意志，那这中间就有人做手脚的空间。
比如，在“热铁神判法”中，教士为了判被告有罪，就给他一块重三镑的铁块，那当然手就要被烧伤。
而当他不想判被告有罪时，就给他一块轻一点的铁块，或让铁块凉一会儿。
比如说当时有记载，有一些细皮嫩肉的妇女，手捧一块烧红的铁块都没有烧伤，这肯定不是神灵照顾啊，肯定是教士事先作了的手脚，比如把冷铁涂红什么的。
说到这儿，你可能奇怪了，那这些教士为什么不干脆自己宣判得了，你还装神弄鬼搞什么“神判法”呢？
这就回到了我们今天的主题：追求正义，要不要考虑成本。
“神判法”，当然是胡扯，也不可能得到正义。
但如果不用“神判法”，你就得无休止地去查，这当中的成本，怎么算？
有了“神判法”，即使正义没有被实现，为了节省整个社会成本，法官就会说，神已经给了结果了，就这样了，大家不要再争了，这就避免了更大的社会成本支出。
如果你说一定要追求所谓的正义、公正，那付出的成本就是一个无底洞。
更何况，在中世纪，也没有什么好的手段可以追查真相，那难道官司就这么一直打下去？
这个时候请上帝出面，“神判法”给出一个最终结局，不管是不是正义的，至少在当时的人看来，这是一个大家都能心服口服接受的结果。
即使正义没实现，纠纷反正是结束了，这也是一个收获。
04
回到抓逃犯这件事，为了抓坏人，把整个国家都翻个遍。
还找不到？继续翻，反正逃犯一天不落网，大家就不能出门。
扪心自问，现在国家说，为了抓一个逃犯，避免他到处乱窜，现在所有交通都停止运行，你就在家呆7天不出门，如果还没抓到，再来7天。这个时候，你同意吗？这可是追求正义的哦，这就是正义需要付出的成本，你愿意吗？
说实话，反正我是不愿意，我宁愿这逃犯几年后在不经意间落网，也不希望整个国家停止转行一周来抓人。
我们国家的诉讼制度一般是二审终审制，可是如果终审之后，当事人觉得还有冤情怎么办呢？
那确实就没有办法了，除非你有新的证据，否则就要就此结案了。
法律上所有的救济手段都用尽了，这就是所有当事人必须接受的结果，这就是人类社会实现正义的努力的尽头。
实现正义，在某种意义上，和做买卖一样，整个社会要考虑成本和收益。不可能为了个别的正义，无止境地支付社会成本。
不过我们也不要太灰心，我们这代人是幸运的，古代只能用“神判法”，但我们现代人有层出不穷的新科技。
随着刑侦技术的发展，我们实现正义的成本越来越低。
就像最近南京医大28年前凶案告破那样，基因检测技术的发展，让凶犯最终落网。
可以很负责地说句，现在普通人要是还想搞大案不被抓，那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铺天盖地的摄像头，先进的指纹、DNA、脸部识别技术，只要你犯案了，抓你根本不用再等上好几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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