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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山西严重暖味的三座冀城

于陵生 地名众议院 2021-02-23
129傍晚6时许,我走进了中国最大的村庄,一座也叫“七十二行”的酒楼,规模当然大过家乡的许多,总是也平添一份亲切气氛。在楼梯上一位精干精瘦的帅哥迎住我,原来是无语斜阳,我是绝认不出他的,我印象中东北汉子该是高大强壮的身板而后来知道这一形象属于歧路相逢。
“我中午已经喝得不少了,晚上可就主要看你的。歧路去送孩子去了,一会就来。”斜阳先交代了最重要的两句话,转而看我拎的老白汾(可是专门挑的53度)说,“歧路已经专门交代,喝老白汾是你的长项,今天不喝。”我肚里嘟囔一声,喝啥也不强项了。进得包间,歧路已经请了一帮大朋友在座了,大多是他交往不错的几个区部门头脑,大家见我就嚷嚷,这就是你们中午一直念叨的“老土豆”?那意思分明有像或者不像的意思,可偶没分辨出算哪个。原来选在这个地方,既是他们新华区(这名堂可比市名大多了,歧路在政府办)的地盘,主要也为俺从太原来进庄方便,连打的都免了。
“土豆”——一个浑厚的声音响起,送了老婆孩子回娘家的歧路终于“利索”来了,“咱先拥抱一个吧!”大家入座举杯。我牢记老师教导,强友环视,实力薄弱,决不主动出击。好在主人们很豪爽,之间也常碰杯,一位领导说,咱们喝好为止,要是大家光敬你俩酒,还不得扒下。不由偶感动温暖。席间大家惬意海聊,先是谝了一通东北与山东河北的关系,我无意间做了一个“挑拨离间”:“我觉得,北京如果不是首都,河北与天津的发展反而都会快很多。——我一直这样认为,河北不应该差山东辽宁太远——主人表示支持:可不是,还得牺牲河北的发展支援北京呢!(一位网友极而言之:北京迁都之日,就是河北振兴之时!)我苦笑一声,山西又何曾不是。坐在我与斜阳之间的潘工说,小王(好多年没享受这称呼了)来很正常,斜阳(人家说的是本名,我听着反而不习惯)来很不容易啊。我解释说,我是早想来,比回我家还近呢。但得拉一个伴啊,恰好斜阳到河北出差,就一起约着来了。斜阳出差的目的地是张家口。由于应付酒场不太提心吊胆了,我突发灵感与各位主人套起了近乎:河北,有三座城市与山西的关系严重暧昧呢!

法国摄影师帕萨特1912年拍摄的塞外名镇张家口。上图为马车路过,下图为张家口村庄里的一家小店。


“第一座就是张家口。”我话音刚落,潘工立即支持:“是来,那里说话与山西一样。”有兴趣的网友可以去读读“最新研究报道:晋语跻身汉语十大方言之一”那个帖子。我原来以为山西人应该一直开拓至宁夏川,看图发现晋语区居然不到那里,郁闷。张家口地区位于太行山以西,与西邻的大同盆地地理环境非常相似,联系也非常紧密,两者曾组成过察哈尔省。张家口与包头一样历史上是明清晋商的重要据点。在明朝中后期,山西人走西口的大致路线有两条,一条向西,经杀虎口出关,进入蒙古草原;一条向东,过大同,经张家口出关进入蒙古。张家口是驻军要地,明朝实行一种戍边政策,只要向边防军送粮就可以换取政府的盐票,可以凭盐票买卖私盐,山西商人通过军需品供应和贩盐很快发展壮大。同时,由张家口经张北、二连至库伦(今蒙古的乌兰巴托),进而延伸到俄国恰克图的古商道,成为晋商对俄蒙贸易的黄金通道,也成就了明清时代张家口“旱码头”的地位,并将晋语区的范围拓疆至此。当然,席间我没有侃侃而论,就那一句带过,免得没兴趣的朋友也奉陪耳朵。
次日在正定隆兴寺酒酣之后,我们直接将斜阳送上了开往包头的列车,它将一路穿越晋语区。收到斜阳从张家口发来“夜半到达”的短信,想像他在寒风刺骨的深夜到了“另一个省”,听得到近似土豆话,却不知有无近似土豆人,我回道你受苦了,斜阳复曰:千里访友,何苦之有。我仿佛看到斜阳举杯时豪爽的笑声。

“天下第一庄”里漂亮的世纪公园

“第二座是石家庄。”又喝几圈酒我说。面对一群石家庄朋友,我的话似乎有点不够客气:“可以说,没有山西,没有太原,就没有石家庄。”又是潘工给我捧嘴,“石家庄因为石太线嘛。”是的,京汉铁路清光绪二十八年(1902)修至石家庄,它本来会是一个默默无闻的未等小站,但五年后石太铁路的接轨,使石家庄一夕鸿运当头,在冀中平原迅速窜红,除了交通枢纽带来的物流商贸功能之外,便利的石太铁路为其运来了大量廉价的山西煤炭,成为较早迈开工业化步伐的新兴城市。—石太铁路其实当时叫正太铁路,原设计的起点为石家庄北约20公里的正定府,来自法国的总工程师埃士巴尼为避开滹沱河大桥工程以减少费用,将起点正定柳林铺改为振头(1918年振头车站才更名石家庄车站),他大概没有想到,设计图上轻轻一拉竟推出了河北日后的新省会。
从酒楼出来岐路执意领我与斜阳上一家叫滚石的夜总会看节目,我万不情愿地直感,今晚是三人单独聊天的唯一机会,这个双重浪费金钱(对于我们时间更值钱)的活动不当有。掠过市街,确实还感觉不到一座特大城市的外表与气质,觉得略与大同等,犹不及洛阳。——太原与石家庄应该是距离最近的三两对省会之一,不过石家庄做省会还不足40年,它的发展态势会超过太原,对于地理环境封闭的山西大概“殆天数,非人力”。
石家庄也难以说就是平地冒出的,其实吸纳了正定城与正定府的势能。它本是正定县辖下的一个村庄,现在市域也略当原正定府域。次日我们驱车探访正定,这是一座南临溥沦河的历史文化名城,胜迹颇多。***(2005旧文,今须避讳)主政此县时,山西有位吕日周恰巧也七品于滹沱河畔,两人都算轰动一时的《新星》原型。虽然限于时间只游览了最负盛名的隆兴寺,但在寺内的展览中了解了正定的历史及事件、名人,进出又感受了古城风貌,深为沧桑与震撼。

上图:今日邯郸大剧院/下图:1940年代的丛台公园


喝酒将尽我才对歧路说出了第三座城市:“邯郸”。它与太原的联系不如石家庄密切,关系却极其深远。邯郸历史悠久,尤其一串成语故事大大提升了它的知名度,这些成语故事大都在战国七雄之赵国时期。赵的版图大略为山西中北部,河北中南部,都城初为晋阳,前386年迁都邯郸。以前我以为邯郸是赵后来才拓土开疆得到的,近查资料才注意“公元前497年,范、中行氏和赵简子(鞅)火并之时,简子招架不住,便从邯郸逃到晋阳”,原来邯郸也与晋阳一样是赵氏的最老最重要的根据地。河北自称“燕赵”,可见“赵”的影响之大之深;而山西自称“三晋”,相同血缘达1312,近堂兄弟表姊妹了。邯郸现在对山西经济文化交往密切的主要是长治市及上党地区,1980年代由其领衔成立的“中原经济协作区”至今仍在运转,俨然晋冀鲁豫边区领袖。但偶难以想到的是,在晋语区的划分中,邯郸居然不与长治同一分区,而是与泽州片(晋城)、河内片(豫北)一齐构成“平原官话”!(注:我当时应有所本,但《方舆会馆》的群友Theo指出:“没有平原官话,邯郸和新乡安阳焦作濮阳等属于晋语邯新片,晋城和长治属于晋语上党片”,感觉应该是正确的,这样我之疑问就不存了。)
我并对歧路说,这个题目你可做做。而歧路表示现在的秘书生涯太忙,根本顾不上。我们这回赶得正巧,他上午才把领导送走出差,否则还没有一整块的时间陪我们俩呢。我唏嘘又庆幸,真是有缘呢。这个题目又没理由交给斜阳去做,自己只好勉力拉扯几段,虽然非驴非马,聊为纪念此行并问候此行识面的几位燕赵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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