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话女性科学家 | 从消除饥饿，到消除偏见

一批女性科学家正从事玉米育种、高质量小麦研发和作物遗传数据研究，用创新农业助力小农户尽早适应气候变化，维护社区繁荣。

*本文作者马丁•克罗普夫是国际玉米小麦改良中心的科学家，在疫情期间他与三位女性科学家展开了对话，本文根据视频对话编辑而成。

寻找更有营养的小麦

伊特利亚·伊巴: 我在国际玉米小麦改良中心的小麦质量实验室工作，具体来说我负责寻找更有营养的小麦。因为基本膳食不足以提供健康生活所需的营养素，所以开发营养丰富的品种就显得更加重要。我的研究重点是小麦，作为一种主要供人类食用的粮食作物，这些研究能够给许多人，尤其是发展中国家的人们的生活带来切实的改变。

克罗普夫：你觉得在研究工作中，无论你是何种性别，你都被公平对待吗？这一点对你来说重要吗？

伊巴: 在实验室和团队里，尤其是在国际玉米小麦改良中心，大家都彼此尊重。讲真的，我开始的紧张情绪来自于年轻，而并非性别。

从数学视角研究农业

克罗普夫: 慧慧，你的工作进展如何？你的数学视角是以一种完全不同的方式对研究做出贡献。

李慧慧: 由于专业的原因，我有时觉得自己在一个农业研究组织里会有些格格不入，毕竟我并不能直接培育新的品种。我会不禁自问：我究竟在什么位置呢？如何能在农业领域取得成就？但是我认为在这个全新的数字时代，我可以做更多贡献。

克罗普夫: 这是一个数据的时代！

李慧慧：是的。我们可以在大数据的基础上开展智慧农业。可以通过预测的方式完成许多事情，育种员也可以因此节约时间与精力。我认为能够帮助到育种员就是我的价值所在。

找到更抗旱而有营养的玉米

托科·恩德莱拉: 作为一名玉米育种员，我负责在南非研发和部署超早熟和早熟的营养玉米。这项工作非常重要，因为在这里白玉米是最常见的食用品种，但它不含维生素A、锌、铁等微量营养素，因此我们需要改变人们的习惯，让他们种植新型的更有营养的玉米。以此改变并缩小人们因无法获得含有此类微量营养素食物而产生的差距并解决营养不良的问题。这对于年幼的儿童而言尤为重要。根据联合国儿童基金会（UNICEF）的数据显示，全球53%的儿童由于缺乏微量营养素而导致死亡。我的工作在很大程度上正是在解决这一严峻问题。

■ 托科在津巴布韦的国际玉米小麦改良中心介绍含维生素A原的玉米 / 国际玉米小麦改良中心

克罗普夫: 维生素A原的玉米是橙黄色的，对吗？消费者对它的反馈如何？是否需要额外的推广介绍？

恩德莱拉: 没错，现在我们正在推广的正是黄色玉米。此前在非洲，黄色的玉米主要作为牲畜的饲料使用，还曾经作为救济粮进行过分发；白色的玉米则通常被视作是主食。因此，当我们推广种植黄色的维生素A玉米时，人们很自然地存在一些抵触情绪。于是，我们向他们解释：“这两种作物是有区别的”。并向他们亲自演示，从种植、收割，到食用，尤其是更加抗旱的特点，以及其中的营养素区别。人们最终接受了它。目前，种子的需求量很大，尤其在南非。即使与我们合作的种子公司表示种子已经售罄，但仍有人在寻找货源。

克罗普夫：作为津巴布韦的一名女性研究者，你是否觉得自己的科学家身份得到了足够的尊重？

恩德莱拉: 毫无疑问，我有足够的空间从事自己的研究，并在现实生活中产生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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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位女性科学家，分享工作中的决定性瞬间

“能分享一个工作中具有转折意义或决定性意义的故事吗？”

伊巴：就个人而言，有许多不同的转折点引导我走向这一职业。但是对我来说最重要的是开始在华盛顿州立大学攻读作物学博士学位的时刻。在我的学术研究生涯里，那是我第一次体会到与育种者、分子科学家、谷物化学家甚至是食品公司合作的重要性。只有通过这种协作才能够使一种成功的产品从农场送到消费者手中。这种研究能够产生真实可见的影响力，我感到很欣慰。

■ 伊巴在墨西哥国际玉米小麦改良中心总部的实验室里介绍小麦质量问题 / 国际玉米小麦改良中心

恩德莱拉：我认为在研究工作中的一个重要的时刻是当我得知数以百万计的农民正在种植和食用我参与开发和部署的作物品种。我十分乐于听到人们讨论它们带来的影响：比如有多少吨经过认证的种子从种子公司到达了种植者手中，以及我们的研究工作如何改善了人们的生活。我认为这才是我从事研究工作的意义。如果品种没有到达农民手中，对于研究工作而言是一种浪费。

李慧慧：有时候我会因为不能培育品种或者没能在农业领域的期刊上发表有影响力的论文而感到自卑。但是有一天我查阅了自己出版物的引用量，我发现其中的几篇论文被广泛引用，目前的总引用次数已经超过了3000次。这让我感觉到我的研究工作很有意义。同时很多人在使用我开发的算法从而产生更大的影响力。引用我的研究工作的论文发表在《科学与自然》、《自然遗传学》等期刊上。我帮助到了别人，感觉自己的工作在研究领域中扮演着重要的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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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让女性力量发散更大光芒

你们认为，主管和导师是如何在促进女性从事科学事业方面发挥作用？

李慧慧：这是一个很好的问题。我相信伊特里亚和托科会同意我的观点：女性需要的不仅仅是一份薪水。我认为女性可能会容易表现出情绪化的一面，因此当我的主管在我情绪化的时候表现出一些体贴和细心关照，我就会深受感动从而在工作中更有动力。我发现一起协助我工作的学生们也有类似的经历。当我试图激发他们的积极性时，我会比较两者的反应效果。如果我提议给他们加薪，男生会比女生更满足。另一方面，如果我试着更多地关怀学生并询问他们的家庭情况或表现出对于某事的关心，女生相对男生会流露出更多的感激。

■ 李慧慧在中国的实验室里进行工作 / 图片来源: 国际小麦玉米改良中心

恩德莱拉：我同意慧慧的观点。主管应当给予女性最大程度的支持，因为他们有能力也有义务这么做。由于科学领域充满了挑战，不能得到足够支持的女性往往会感到沮丧和情绪低落。所以，主管和同事都必须注意到这一点。正如慧慧所言，女性相比男性容易情绪化，她们需要这种情绪上的支持。在一个专业环境里与女性共事时，主管可以采取一种更有远见的管理风格：在不用过多干预的情况下给女性足够的空间完成分配的任务。从我的经验来看，从事科学工作的女性是严肃认真的，她们能够在较少监督的情况下实现目标。

伊巴：我同意你们二位的观点。空间和信任，以及建设性批评都非常重要。除了主管给予的力量与支持外，为年轻科学家推行导师计划也是值得尝试的。人力资源部门也需要在支持男性和女性以及消除性别歧视方面发挥关键作用。说到底我们真正想要的是像对待普通人那样对待我们，毕竟谁都会有情绪化的一面。

本文翻译自Martin Kropff于2021年6月16日在CIMMYT官网发表的文章《From science to impact: a chat with women scientists at CIMMY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