疟疾“反扑”，我们需要提高警惕吗？

疟疾是种古老的疾病，由携带了疟原虫的按蚊叮咬传播，每年杀死约60万人。95%的疟疾病例都发生在非洲贫困国家，但随着气候变化，更长更热更潮湿的夏季可能使世界更多地方变成蚊虫滋生的温床。而只要有一个地方还有疟疾流行，世界所有地方的人都在风险之中。因此，我们必须齐心协力，加速疟疾防治工具的创新和普及，才有望彻底消灭这一与人类缠斗了数千年的“公敌”——疟疾。

20世纪50年代，美国宣告消灭了疟疾。这一公共卫生史上的里程碑要归功于“杀虫剂、排水沟和奇妙的窗纱”的使用。

■ 尽管美国已在1951年宣告消灭了疟疾，但仍在努力控制这种疾病。1973年，美国乔治亚州的萨凡纳，一架斯蒂尔曼双翼飞机在疟疾控制行动中喷洒杀虫剂。史密斯收藏 / 加多 /盖蒂图片社

但就在本周，各大新闻头条报道了疟疾的“卷土重来”：美国佛罗里达州出现了4个疟疾病例，美国德克萨斯州出现了1例。所以，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们应该担心吗？

在回答这些问题之前，有必要先了解一下历史。

疟疾在美国曾是个持续多年的严重健康问题。事实上，1946年成立的美国疾控中心就是为了消灭这种疾病而成立的。1947年，美国有15000个疟疾病例。但到了1950年，这个数字已降至2000，然后就是1951年的胜利宣告。

但疟疾并没有从美国消失，每年大约还有2000个确诊病例。症状包括高烧、身体疼痛、腹泻和呕吐，偶见死亡病例。流行病学家认为，患者更可能是境外感染后来美国旅行的人或移民，而非在境内因蚊子叮咬而感染。

2003年出现过一个短期波动：美国佛罗里达州的棕榈滩报告了8例本土传播病例。

本土疟疾病例

现在又发现了佛罗里达和德克萨斯的疟疾案例，疾控中心表示，“据当地卫生部门的调查，所有5起病例都和国际旅行无关。”

美国疾控中心补充说，这些患者是在过去两个月内感染了间日疟原虫（导致疟疾的疟原虫有多种，其中主要流行的是间日疟原虫和致死率更高，主要流行在非洲的恶性疟原虫）。间日疟原虫导致的疟疾，通常症状较轻，甚至可能无症状，但仍有致命风险——尤其是对孕妇和儿童而言。

盖恩斯维尔佛罗里达大学的传染病医生，曾在秘鲁亚马逊地区研究疟疾的艾米·维特博士：“这不是小病，患者会感到极度衰弱，只能卧床休息，几个星期都无法工作。”

疾控中心下属的全球卫生中心寄生虫病和疟疾司司长莫妮卡·帕里斯博士指出，任何疟疾病例都应被视为卫生紧急情况。该机构建议确诊病人住院治疗，至少在发病阶段要住院，确保疾病控制“朝着对的方向发展”。

帕里斯：“发病症状轻微，但如果治疗不及时，就可能发展成极严重的疾病，甚至死亡。”

据估计，全球现在每年仍有60万人死于疟疾。

■ 世界各地区因疟疾死亡的人数

这些本土病例发生的地点并不令人惊讶。美国佛罗里达州的温暖气候一直很适宜蚊子生存，这其中就包括了携带疟疾的蚊子。佛罗里达大学医学地理学教授、佛罗里达气候研究所所长赛迪·瑞安：“在一年中大部分的时间里，美国佛罗里达州的很多地方都适合疟疾传播。”

美国德克萨斯州对蚊媒疾病也不陌生，2016年美国德州南部暴发了寨卡病毒。瑞安认为，美国德州“当然处于适宜疟疾传播的温度阈值之内”。

那美国的蚊子又是如何携带上了疟原虫的呢?

一种可能的解释与间日疟原虫的性质有关。因为它导致的疟疾通常症状轻微甚至无症状，可能有佛罗里达人和德州人在旅行时被感染了而不自知。瑞安解释说：“蚊子可能从这些没有察觉的旅行者那感染了疟原虫，然后就做了蚊子生来就会做的事：咬人，并将疟原虫传给了其他人。

佛罗里达大学统计与定量传染病中心的教授马特·希钦斯认为，新冠大流行可能对这些疟疾病例的检测有影响。疟疾的某些症状与新冠相同：高烧和身体疼痛。随着越来越多的人因流感样症状寻求医疗救助，以及美国佛罗里达州对蚊媒疾病的普遍认识，这些疟疾患者就被发现和确诊了。

但专家表示，在没掌握更多细节的情况下，无法给出确切的解释。佛罗里达大学疾病控制与预防中心东南地区媒介传播疾病卓越中心主任罗伊尔·丁拉森说，要了解这些疟原虫到底来自哪里，科学家需要对病例携带的疟原虫进行DNA测序。丁拉森：“只有这样，我们才能搞清楚这个DNA序列与世界各地其他疟原虫的关系。”

气候变化如何影响了疟疾传播？

然后就是气候变化的问题。气温变暖或降雨（蚊子滋生的温床就是不流动的死水)是加剧疟疾传播的原因之一吗？

当然，携带了疟疾的蚊子以前也很活跃。但人们担心，全球气温升高可能加剧了疟疾的广泛传播，蚊子在温暖的气候中繁殖得最好。它们会被寒冷击倒，寒冷的天气也让疟原虫难以在蚊子体内发育成熟。

丁拉森说，更长、更热的夏季可能使更多地方变成蚊虫滋生的温床。

■ 池塘里面蚊子的幼虫

尽管如此，科学家们表示，现在对美国的这些疟疾病例是否与气候变化有关做出判断还为时过早。

对于世界各地的疟疾病例而言，我们的判断也需要非常审慎。

据世卫组织的数据，全球疟疾病例从2020年的2.45亿例略微增加到了2021年的2.47亿例。日内瓦世卫组织全球疟疾项目前主任Pedro Alonso说，病例的增加可能出于多种原因，包括在新冠期间难以将蚊帐送到受影响的地方，以及全球对疟疾防控的自满情绪。

世卫组织认为，我们很快就会看到每年新增25万死亡病例，死因就是气候变化带来的健康问题：疟疾、营养不良和中暑。“消灭疟疾”公益组织（Malaria no more）的首席执行官马丁·埃德隆德指出，气候灾害和极端天气事件还可能扰乱常规的医疗服务，尤其是在贫困国家，这使得疟疾等疾病的防治变得更难。埃德隆德：“我们真的应该加倍努力，在全球范围内终结疟疾。如果我们能消灭这一最大的气候敏感性疾病，我们就可以挽救全球很多生命，保护好自己的家园。”

因此，当科学家们对美国的情况进行进一步调查，并在美国佛罗里达州和德州寻找更多疟疾病例时，公共卫生专家提出了这样的建议，这些建议并不新鲜但可能会越来越重要。美国疾控中心的罗埃尔·丁拉森建议，在容易被蚊子叮咬的晚上涂抹驱蚊剂，发现有蚊虫滋生的死水就马上向当地蚊虫控制机构报告。

此外，还有人呼吁在世界上之前没有发现过疟疾的地区加强监测。随着我们周遭的环境变得越来越适合携带疟疾的蚊子生存，瑞安：“我们应该为此感到担忧并予以关注。”

本文译自美国国家公共电台（NPR）健康专栏6月30日刊载的文章：What we do — and don't yet — know about the malaria cases in the U.S.

✦ 往 期 推 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