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候变化拉响的10个健康警报

世界各地的专家在《柳叶刀》2023年终报告中联合发出警报：数十亿人的生命正面临气候危机的威胁。全世界所有人都会受到气候变化的影响，但贫困国家的人民尤为脆弱。本文列出了气候变化影响全球健康的10种方式。其中最严峻的挑战在于，随着创纪录的高温、洪水、干旱和风暴的影响加剧，疾病将传播得更快、更远，并导致更多人死亡。

洪水和疾病

■ 2019年3月，莫桑比克洪水过境，失去家园的人们乘船获救。2023年，飓风“弗雷迪”在5个非洲国家又造成了数百万人流离失所。照片：Tsvangirayi Mukwazhi/美联社

人类和动植物的生存将随着气候变化变得愈加艰难，而致病生物的生存将变得更加容易。科学家认为，超过一半的已知疾病将随着气候危机而恶化。

全球变暖使霍乱、痢疾、甲肝、伤寒和脊髓灰质炎等水传播疾病更易暴发。当人们摄入了受感染的人类排泄物微粒时，这些疾病就会传播，这也是为什么在极端天气破坏了基础设施并导致卫生条件变差的地方，经常暴发疫情。

据世卫组织2023年9月公布的数据，2022年的霍乱病例是2021年的两倍。也门和黎巴嫩等多年来一直将霍乱控制得很好的国家也暴发了疫情。

2023年2-3月期间，有史以来最强、持续时间最长的热带风暴在5个非洲国家造成数百万人流离失所。飓风“弗雷迪”持续了8周，横扫了莫桑比克、马达加斯加、津巴布韦和毛里求斯。马拉维受到的影响最严重，风暴来袭时，马拉维已在应对致命的霍乱疫情。

马拉维卫生部8月表示，该国的霍乱疫情已得到有效控制。截至当月，该国记录了近5.9万霍乱病例，其中1768人死亡。

蚊子肆虐

■ 秘鲁北部的一间医院病房，病床上都罩着蚊帐。秘鲁在2023年经历了致命的登革热疫情。摄影：埃内斯托·贝纳维德斯/法新社/盖蒂图片社

气温上升和频繁的洪水也为携带疾病的昆虫开辟了新的栖息地，如传播登革热和疟疾的蚊子。蚊子产卵时，有了更多的水域供其繁衍。洪水可能形成新的积水，干旱可能导致流动的溪流退化成小水坑，人们也更可能在干旱期间蓄水，这就给蚊子创造了理想的繁殖地。科学家认为，气温升高甚至会提升蚊子咬人的速度及传播疾病的效率。

苏丹在2022年经历了十年来最严重的登革热疫情，暴雨是罪魁祸首。在孟加拉国，虽然登革热并不罕见，但该国暴发了史上最严重的疫情：2023年1月至8月期间记录了近7万病例，327人死亡。世卫组织指出：“登革热的高发病率，是因为不寻常的暴雨、高温和湿度过高。” 此外，牙买加也宣布暴发了登革热。

登革热的暴发并不局限于发展中国家。人们担心它正向南欧蔓延，部分原因在于气候变暖。科学家发出警告，到2080年，超过80亿人可能处于疟疾和登革热的风险之中。

人畜共患病

■ 在加蓬的弗朗斯维尔国际医学研究中心，一只蝙蝠困在网中，等待检查其可能携带的病毒。摄影：史蒂夫·乔丹/法新社/盖蒂图片社

许多现有疾病将变得更加危险，而随着人们越来越多地被迫进入野生动物的领地，新的疾病可能涌现并从动物跃迁至人类。这类疾病，如埃博拉、禽流感和非典，称为“人畜共患病”，大多数新出现的疾病都归于此类。

科学家发现，气候危机导致疾病在此前从未有过交集的物种之间传播。随着全球变暖，许多动物为了寻找更适宜的生存环境而迁移。

据估计，全球每年有多达25亿人感染“人畜共患病”，270万人因此死亡。自1970年以来，动物几乎在每次重大疾病的疫情暴发中都发挥了“关键作用”。

恶劣的天气事件

■ 9月，风暴“丹尼尔”在利比亚东部港口城市德尔纳引发洪水的灾后景象。摄影：Karim Sahib/法新社/盖蒂图片社

尽管各国政府在应对恶劣天气方面做得越来越好，但自1970年以来，与气候灾害相关的死亡人数中，90%发生在非洲、亚洲和南美洲的小岛国家和发展中国家。

洪水、干旱、飓风和野火变得愈加频繁，弱势群体面临的风险最大。2023年9月，风暴“丹尼尔”袭击了利比亚，引发了灾难性的洪水，造成约1.1万人死亡，上千人失踪。仅在6月至9月初，极端天气灾害就造成该国1.8万多人死亡。

空气污染

■ 2023年6月，来自加拿大的橙色阴霾让纽约的天际线也改变了颜色。图源：Shutterstock

空气污染和许多癌症及疾病有关，据估计，全球每年有400多万人因此过早死亡。

随着更多灰尘和野火带来的烟雾进入大气，不断变化的天气模式可能导致目前已经堪忧的空气质量变得更糟。儿童尤其容易因空气污染而生病，因为他们的大脑、肺和其他器官仍在发育中，更难抵挡空气污染的侵袭。

研究人员在两年的时间里扫描了近9500名美国儿童的大脑，发现即使是少量暴露于空气污染也会改变大脑发育，尤其是控制情绪的区域。

有迹象表明，空气污染会使人们更易患上2型糖尿病，接触4种常见的空气污染物也会使人们更容易因糖尿病相关并发症而患上重症甚至死亡。

心理疾病

■ 马达加斯加的小学生站在一条表示标准身高的粉笔线下。该国大约一半的儿童发育迟缓。摄影：Kate Holt/WaterAid

环境恶化对维持生产力和幸福感的经济与社会体系都带来了不利影响，造成了心理问题的恶性循环。

研究表明，野火、洪水和热浪会在发生后的几个月内导致焦虑、抑郁或创伤后应激障碍（PTSD）。长远来看，许多成年人在这些危机中具有足够的韧性，容易恢复，但儿童更可能将这些心理影响带至成年期。如果农作物在极端天气中被毁，儿童就可能无法摄取足够有营养的食物，而这可能导致焦虑和抑郁等心理问题。

此外，当人们无法获得所需的帮助时，他们可能会用酒精或药物自我麻醉，这反过来又使他们更可能陷入高风险行为（如无保护性行为）而感染HIV，或因在拥挤的地方待得太久而感染结核病。

2021年，科学家研究了热暴露与心理健康之间潜在联系的证据，发现温度每升高1摄氏度，心理健康相关死亡率就会上升2.2%。

高盐饮用水和高危妊娠

■ 孟加拉国妇女正在收集饮用水。NurPhoto/盖蒂图片社

饮用水越来越咸了。其中一个原因是海平面正在上升，因此在洪水泛滥和热带风暴期间，更多海水侵入了河流或其他淡水源。

摄入过多的盐会导致高血压。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情况会伤害人体的血管和主要器官，包括大脑、心脏、肾脏和眼睛。

高血压对孕妇及婴儿都很危险。在孟加拉国沿海的达科普·乌帕齐拉地区，研究人员检测了孕妇的尿液，发现她们每天仅通过饮用水就能摄入高达15克的盐（取决于具体水源)，这是世卫组织建议摄入量的3倍。同一地区的另一项研究发现，含盐饮用水与高血压或先兆子痫之间存在联系。到2050年，孟加拉国将近五分之一的土地将被海水淹没。

粮食危机

■ 2019年，瓦努阿图的塔纳，长时间的旱季破坏了庄稼，这名女性正在菜地寻找着残存的蔬菜。摄影：马里奥·塔玛/盖蒂图片社

更频繁和严重的干旱与洪水使人们更难种植保持健康所需的谷物、水果和蔬菜。加勒比海、大西洋、太平洋和印度洋的小岛屿国家是这场危机首当其冲的受害者。其中一个原因是当地大多数居民生活在近海地区。

这些地区的超市货架上，80%到95%的食品是进口的。在加勒比地区，仓库和超市在任何一个时间点，都只有一个月的库存。这些地方很难启动和运作商业农场，因为随时可能发生严重的洪水和破坏性的风暴。

进口食品往往经过了高度加工，更咸、更甜、更不健康，导致了非传染性疾病的高发率。因此，生活在这39个小岛屿国家的人最有可能死于4种主要的非传染性疾病：癌症、糖尿病、心脏病和肺部疾病。

极端高温的压力

■ 2018年致命的热浪中，印度哈里亚纳邦的一个家庭在高速公路上停下来喝冷饮。摄影：Money Sharma/法新社/盖蒂图片社

2023年夏季的高温打破了欧洲、中国和北美的纪录。高温是气候危机最危险的影响之一，也是美国与天气有关的死亡的首要原因。人体保持凉爽的方法之一是出汗，但这种功能有局限性。温度过高时，体温上升的速度比自身冷却的速度快，流向其他器官的血液减少，肾脏负担加重。这会给心脏带来压力，并可能导致器官衰竭，热射病是最严重的热相关疾病。

研究表明，那些需要在太阳下长时间从事体力劳动的人，随着气温升高，他们患肾病的风险也会增加。反复的热应激会导致永久性损伤和慢性肾病。

2023年6月的《卫报》报道过，年轻的移民工人在海湾地区和马来西亚的极端高温条件下工作后，带着慢性肾病回到了尼泊尔。尼泊尔国家肾脏中心主任卡夫勒：“关键问题就是热：长时间暴露在高温下，反复脱水，导致了肾病。”

对于患有糖尿病等慢性疾病的人来说，热应激的影响可能会更早显现。炎热时，更多糖尿病患者会因危险的低血糖而入院。

百万人流离失所

■ 2018年，因干旱而失去家园的阿富汗儿童生活在赫拉特省英吉尔地区的难民营。摄影：Hoshang Hashimi/法新社/盖蒂图片社

很难准确预测有多少人会因为气候危机而流离失所，但极端天气可能让世界各地1亿多失去家园的人的生存境遇变得更糟。其中许多人因冲突和暴力被迫迁移，但国际非政府组织“国内流离失所监测中心”（Internal Displacement Monitoring Centre）表示，气候灾害是导致本国流离失所人数不断增加的重要原因。2022年巴基斯坦的洪水导致1000万人流离失所，而全球流离失所人数达到了创纪录的7100万人。

据国际红十字会和红新月会联合会，如果没有干预，到2050年，洪水、风暴和干旱等气候灾难导致的需要人道主义援助的人数可能翻倍。

这意味着每年将有超过2亿人需要援助，数百万人流离失所。这也意味着他们的生活将更加拥挤，卫生条件也难以保障。例如，超过90万罗兴亚难民住在孟加拉国的临时避难所，这些避难所通常建在容易发生山体滑坡的地方。

除了在雨季已经激增的疾病（如登革热和疟疾）外，频繁的风暴也会增加腹泻病风险。

迁移的人群，还将让癌症、糖尿病和肾病等慢性疾病变得更难控制。

本文译自英国《卫报》的官网文章：At risk: 10 ways the changing climate is creating a health emergency

✦ 往 期 推 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