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历史 】张澜在四川保路运动中的一次精彩演讲，句句戳心，值得深思！！！

编者按1911年5月，清政府以商办铁路“旷时愈久，民累愈深”为由，将川汉、粤汉等铁道干路收归国有，随后便与美、英、德、法四国银行团签订铁路借款合同，将原已商办的川汉、粤汉两条重要铁道干路的修筑权拱手又交给了帝国主义列强。清政府对铁路主权的出卖，激起了全国人民的极大愤怒，保路风潮迅速在全国掀起。其中，四川保路运动最为激烈，并直接引发了武昌起义。

四川保路运动

在四川保路运动中，张澜先生是一位重要的组织者和领导者。1911年8 月5日下午，他曾以川汉铁路股东会副会长的身份在股东特别大会上发表了一次精彩讲演。我们特将其记述于后，以飨读者。

1911年8月5日下午，川汉铁路股东特别大会在成都召开。

图为：位于四川省成都市的国庙会府遗址。原为明代成都的国庙，民国时，为了纪念在辛亥革命和四川保路运动中牺牲的仁人志士，这里被辟为“忠烈祠”。

为监视会议，四川总督赵尔丰在各司、道、府、县等官员陪同下亦早早来到会场。会议一开始，赵尔丰便上台训话。他为清廷辩解说：“朝廷在深思熟虑之余，一则为了减少川民的负担，二则不欲铁路工程因款绌停顿。所以才有向外人借款筑路之举”。随后他指责群众的保路斗争是“不智之举”，并威胁大家必须“维持秩序，恪守范围”，不得非议朝政。他讲话完毕，全场一片肃静。虽然其后保路同志会有人上台演说，但却没有讲到要害之处，草草几句结束，致使会场气氛顿时紧张沉闷。就在这时，张澜快步抢上讲台，针对赵尔丰的训话慷慨陈词，开始了精彩的讲演。

1911年的成都街头，因为一条铁路变得无法平静。

张澜看了看台上的官员，面对群众大声讲到：“适才赵大帅说，大致谓朝廷因川人筹款困难，故借外债来修路；今日川人只要筹款来修川路，便能保路，不必说破约。赵大帅的话我们股东是很明白感激的。但是大帅所说，我们股东究有不解之处”。讲到这里，他开始提高了嗓音，“如说川人筹款来修川路，便能保路，不必说破约。试问所谓川路的界限若何？川人所修的路本自宜昌起手，即谕旨收路为国有亦只言鄂境。何以盛宣怀定约将我们夔府数百里的路凭空攘去，抵补与四国？所谓川人筹款来修川路，如只修成夔的路，则我们四川的路算得是完全的川路吗? 如仍照川人从前所修的路来修，则当兼修宜夔。宜夔已被盛宣怀卖与四国，既要保路，安得不说破约!”会场上爆发出一阵震耳的掌声。张澜越讲越激动，他平常“口吃”的毛病此时不仅全无，而且话说得字字清楚，句句有力。

1911年5月，清政府将商办川汉铁路权出卖给外国，激起了全川人民的愤怒，爆发了著名的“四川保路运动”。图为：四川保路同志军进攻路线示意图。

他扫视了一下会场，继续讲道：“又谓因民间筹款困难，故借外债来修路。此回因收路国有而借外债，因借外债而有用人用钱查账悉归外人之约。在朝廷一面不可谓无深意苦心，但其停止租股( 即当时商办川汉铁路公司凭借官府强制按租抽谷之股，当时人们又称之为“铁路捐”)而借外债以为是深恤民艰似矣，然试问：朝廷于租税之外取于百姓的如新常捐输、肉厘、酒捐、油捐、糖捐种种，皆有加无已，何不一恤民艰？独于租股一项要恤民艰？明明夺我们百姓的权利，反以为恤我们百姓的艰难，有此谓吗？”他这一连串的质问，引发了一次又一次更大的掌声。台上的清朝官员们有些坐不住了，只见赵尔丰脸色青了又白，白又转青。

图为：1911年张澜在保路运动中被赵尔丰诱捕，在狱中所作的古风诗《田家乐》。

张澜不慌不忙，他清了清嗓子接着说：“至将修路的用人用钱查账之权悉交外人，此策我从前曾闻某巨公( 指川汉、粤汉铁路督办大臣端方和湖南藩台郑孝胥)说过：今日修路定要借外债，且中国官绅对于公款多半侵蚀虚糜，既借外债，便要把用人用钱查账之权悉交外人，方免侵蚀虚糜诸蔽。不料今日竟实行其言！我们中国官绅之坏，诚多侵蚀虚糜。试问朝廷操用人大权，何不选贤者？”台下掌声、愤恨声响成一片。“今乃不信中国人而信外国人”，张澜讲到这里打了一个比方：“譬如有肉于此，因防鼠子窃食而使老虎守之，此肉有能存在的理莫有？”此时会场掀起一阵笑声，随即掌声雷动，声震瓦屋，赵尔丰的脸色则更加铁青。张澜又激动起来，“以这样失败的约都叫我们不说！假使明年我们股东为朝鲜的人，如朝鲜与日本结的约，我们大家也可以贪生忍辱的不说吗？”他的声音开始嘶哑，并带着一种面临亡国时的凄凉。会场上开始有人抽泣，接着便是阵号啕大哭。

谈到四川筹集路款之事，张澜大声说道：我们川人是较贫穷，但为修铁路，我们再难也要出钱，“只要朝廷以至诚之心待百姓，一般官吏不掊克人民，我们的公司总理举得其人，信用能立，则莫说七千万修路之款，即使再筹七千万，亦莫有筹不到的”。至于有人说道川路倒款，并以倒款作为收路的个理由，张澜愤怒地指出：川路倒款主要是由于“总理不得人”，如使公司总理“为我们股东所公推，倒款我们任咎。倒款的总理为奏派，安得归过于我们川人？且倒款之害比较盛宣怀所定的约丧失国权之害，孰为重大？倒款之罪便以归诸川人，丧失国权又是谁人的罪？”他的讲话几次被大家的掌声打断。张澜看了看台下几百名激愤的群众，身子向前倾了倾，斩钉截铁地说：“我们股东只知道路当保，约当破，纵使将来不幸路款再有亏倒，我们四川的股东宁肯含辛茹苦，再吃倒款的亏，断断断断不能附和卖国邮传部卖国奴盛宣怀，来吃亡国民的苦!”台下呼叫声、拍掌声以及对清政府卖国的痛骂声响成一片。

辛亥保路运动纪念碑（现成都市人民公园内）

讲到最后，张澜几乎是在呼喊，“如若我们四川的股东，四川的人民并未心死，并不是全无心肝，大家起来，争争争保路呀！破约呀！”他一着急，又“口吃”起来。当他的话刚一完。会场上立刻爆发出长时间震耳欲聋的掌声。据记载，当时台下会众中有饮泣者，有狂叫者，整个会场上人们“悲极！愤极！恨极！怒极！有非笔墨所能形容者”。

张澜、蒲殿俊、罗纶等领导的辛亥四川保路运动，促成辛亥革命的爆发，深受孙中山先生赞扬.孙中山先生说：“如果没有四川保路同志军的起义，武昌革命或许会推迟一年半载。”清政府终于在革命的冲击下彻底倒下，宣统退位，民国诞生。

张澜的这次讲演针对性强，言词犀利。事后，这篇演讲词被刊登在当时的《四川保路同志会报告》中，其广为散发，在群众中产生了巨大影响，有力地鼓舞了全川人民的保路斗争。

1952年7月1日，成渝铁路全线通车。四川人民为之浴血奋斗多年的愿望终于在新中国得以实现，得知这一消息后，张澜感慨万千，次日在《人民日报》发表《庆祝成渝铁路通车》一文以表祝贺。

来源：《文史杂志》    作者：康大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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