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的战争之第九章——明成祖征安南
安南古称交趾，自汉唐以来一度是中国领土。五代以后，方独立成国。元末战乱，安南趁机从中国版图脱离，并且趁乱一度发兵攻入思明路永平寨，超越元代定界铜柱二百余里。
洪武年间，明太祖朱元璋曾颁诏晓谕安南国王陈日昆，命令归还侵占的领土。但陈朝此时已由国相黎季犛（念mao，同牦牛的牦）掌权，胁迫国王陈日昆，拒绝明太祖。朱元璋以国内战争方息，重在安抚，不愿再起干戈，于是暂不处理，安南从此处于半独立状态。
明成祖朱棣上位后，派兵攻打南安，这场战争最后以明朝胜利、胡朝灭亡告终，安南被并入明朝领土，标志着安南属明时期的开始。安南权臣黎季犛大肆屠杀陈朝宗室，为篡位铺平道路。
●1400年，黎季犛复祖姓改姓“胡”，废黜了陈少帝，篡夺了皇位，建立胡朝，并以虞舜的后代自居，改国号大越为大虞。安南的历代当权派，一面以中华历史名人的后人自居，自认“正统小中华”为荣，又不断与真正的中华王朝为敌，也算是历史奇葩一朵。
就在陈朝衰落、政权更替的同时，明朝建立，取代元朝成为中国新的正统王朝。明太祖试图建立华夷秩序和朝贡体系，在安南与更南边的占城（历史上北越和南越就一直不对付）发生战争时派遣使者调停。胡季犛随意废立君主，引起了明太祖的不满，屡次拒绝了安南的朝贡。
黎季犛
胡季犛篡位后，畏惧明朝来讨，长期向明朝隐瞒此事。不久胡季犛禅位给了次子胡汉苍，自称太上皇。1403年靖难之变发生后，胡汉苍以权理安南国事的称号向刚篡位的明成祖上表，诡称陈朝子孙绝灭，自称是陈朝皇帝之甥，受到群臣的推戴，请求受封安南国王。
明成祖怀疑其真实性，遣使前往清化调查，但胡汉苍召集安南群臣联名向明成祖上书，最终明成祖封胡汉苍为安南国王。诏书中并告诫胡汉苍：“作善降祥，厥显有道，事大恤下，往馨乃诚。”
●然而1404年，有一位名叫陈天平的安南人从哀牢（老挝）进入明朝，自称是安南先王陈艺宗的子孙，将胡季犛篡位一事告知了明成祖。明成祖派遣御史李锜前往安南调查此事。胡季犛害怕被发觉，派人追杀李锜，李锜成功逃回了明朝向明成祖汇报，引起了明成祖的愤怒。
●1405年，明朝与安南又发生边境领土争端。安南强占了边境禄州下属的领土，明朝要求安南将这些领土交还。胡季犛作出了让步，将约58个村的领土归还明朝；另一方面，胡季牦大举征兵，整备军队，在险要道路设下关卡重兵，防备明朝。
● 1406年，明朝派镇守广西都督佥事黄中领五千士兵，护送陈朝“前国王孙”陈天平回越南。当进入越南境内的支棱隘时，遇上胡军截击，明军不敌，陈天平及部份士兵被俘。陈天平经胡朝审讯后，被“处陵迟罪”。
明成祖得悉后大怒，便“决意兴师”。明朝主动卷入了安南的改朝换代，而胡季牦却打狗不看主人，颠覆朝贡秩序，直接打脸明成祖，导致战争正式开始。
● 1406年7月16日，大明征讨安南的远征军正式出师，朱棣亲往龙江饯行，这一天风和日丽，江面上百舸争流，旌旗蔽空，鼓角齐鸣，明军威武雄壮，军容之盛为开国以来所未有。
明成祖派总兵官朱能加封“征夷将军”，配印信。左副将军沐晟、右副将军张辅、左参将李彬、右参将陈旭等领兵，后来朱能在行军时病卒，由副将张辅代替，领兵八十万人，分兵两路，在安南的白鹤江会师，向安南腹地步步推进。
期间发出檄文，向越人呼吁胡季犛父子的罪行是“肆逞凶暴，虐于一国”，并列出胡氏“两弑前安南国王以据其国”、“淫刑峻法，暴杀无辜，重敛烦徵，剥削不已”等二十大罪，称明军的到来是“吊尔民之困苦，复陈氏之宗祀”，以使民心动摇。果然，不少越人“厌胡氏苛政，罔有战心”， 明军前进更为顺利。
● 1407年1月19日，胡军主力退守多邦城，明军亦看准该城位於河边，有较大面积的沙滩可供抢滩，于是分兵进攻，成功以火铳击退胡军象兵。其后，明军攻入安南的重要城市东都升龙城。
● 1407年初，明军攻破升龙后，向胡朝的首都清化继续前进，胡氏皇子胡元澄领军退守黄江（在今越南河南省的一段红河），与胡季犛、胡汉苍会合。
明将沐晟则进驻木凡江（在今越南河西省，与黄江相接）预备出击。农历二月，沐晟沿江两岸击败胡元澄军，追击至闷海口（在今越南南定省），因军中爆发疾疫，明军移师到咸子关立塞备战。
农历三月，胡军集合水步大军七万，号称二十一万，与明军进行咸子关之战。结果胡军溃败，大批兵士溺毙於河流，无数船只及军粮沉没，胡氏父子败逃，最终在6月16日在奇罗海口（在今越南河静省奇英县）被明军俘获，胡朝灭亡，安南全部领土被明朝收复。
据战后的统计，安南土地人口物产资料为：府州四十八、县一百六十八、户三百一十二万九千五百。
胡朝灭亡后，明成祖在1407年7月5日下诏，声称这次军事行动是为了越南原本的陈氏王室著想，“期伐罪以吊民，将兴灭而继绝”，并打算对“久染夷俗”的越人“设官兼治，教以中国礼法”，以达致“广施一视之仁，永乐太平之治”。陈朝子孙被胡氏杀戮殆尽，无可继承，于是在安南设置交址都指挥使司、交址等处承宣布政使司及交址等处提刑按察使司等官署，直接管辖。
但是，到1408年，张辅的明朝大军刚刚班师，以简定为代表的安南地方势力就起兵叛乱，攻击盘滩、咸子关，控扼三江府之交通，明朝驻军镇压不力，致使叛乱不断蔓延。简定起兵后，自称日南王，后为招揽人心，又立所谓陈氏后人陈季扩为大越皇帝，改元重光。
最初，陈季扩曾以陈氏宗亲的名义派人到明朝讨封，不料因使臣无礼，触怒了朱棣而被杀。朱棣在张辅支持下坚持武力进讨的方针，调发云南、贵州、四川都指挥使司和成都三护卫军共四万人，由沐晟领征夷将军印，再征安南，不料这次战局却非常不利。12月，沐晟在生厥江与安南叛军激战，因轻敌遭到惨败，安南形势大乱。
张辅
● 1409年2月，朱棣迫不得已，再度启用张辅督师，发兵二十万与沐晟协同作战，这时的朱棣正准备第一次北征蒙古，因此要求张辅必须尽快平定安南事态。 第二次南征的张辅，对安南形势已成竹在胸，他并不急于前进。待形势稳定后，张辅才率大军进至慈廉州，破喝门江，克广威州，在咸子关击败安南叛军。
安南叛军聚集战船六百余艘，退保江东南岸。张辅率领部将陈旭等以水师进攻，乘风纵火，大破其众，擒其将帅二百余人。追至太平海口，安南将阮景异又以战船三百艘迎战，复为明军所破。
● 1409年11月，张辅乘大胜余威，派指挥朱荣、蔡福等率步骑兵先进，自率舟师为后继，自黄江至神投海，会师于清化，再分道入磊江，屡败叛军，在美良山中活捉元凶简定，连同他的党羽一起押送南京，1410年1月，张辅又削平其它各处变乱。 陈季扩退屯义安，继续抵抗，张辅飞檄向朝廷告捷。
当时明军第一次北征正好遇到重大挫折，同是“靖难”名将的淇国公丘福、武城侯王聪、同安侯火真、靖安侯王忠和安平侯李远率十万大军北征蒙古王本雅失里，结果在胪朐河遭蒙古军伏击，丘福等皆阵殁。朱棣震惊之余，又见张辅获胜，认为安南不足为患，于是召回张辅，准备亲自率领大军北征蒙古。
● 1410年，朱棣亲征漠北得胜而归，陈季扩趁机派使臣胡彦臣入贺并求封，朱棣一时高兴，特授陈季扩为交趾布政使，其属官分授都指挥、参政等职。然而陈季扩的本意是求封为安南国王，朱棣的诏旨既不能令他满意，遂继续称兵作乱。由于明军主力北上，留守的沐晟兵力不足，无法讨平陈季扩。
● 1411年，为了彻底平定安南之乱，已经腾出手来的朱棣命令张辅三征安南，迫令“陈季扩表奏伏罪”，如不服罪，则以武力讨平之。一向主战的张辅到任后，立即部署进兵，安南人此时对张辅颇为忌惮，加上明军重兵抵达，局势开始发生有利于明军的变化。张辅到任，首先申明军令，都督黄中素来骄横，屡违节度，张辅斩之以徇，由此官兵惕息，无敢不用命者。
● 1411年7月，明军大破安南将阮景异于月常江，缴获战船百余艘，生擒安南元帅邓宗稷等，又捕斩别将数人。
● 1412年8月，安南叛军以战船四百余艘，分作三队，在神投海邀击明军。张辅以锐卒冲其中坚，明军以钩牵连敌船，作殊死战，从中午鏖战至傍晚，大破敌军，乘胜进抵陈季扩的老巢义安府，安南军民降者相继。
● 1413年冬，张辅与沐晟会师于顺州，与安南军在爱子江决战。此役，安南兵仍然以象阵为前驱，明军按照张辅的部署，一矢射落象奴，二矢洞穿象鼻，群象皆返奔，自蹂其众。明军裨将杨鸿、韩广、薛聚等人乘势继进，矢落如雨，安南兵大败。
● 1414年1月，明军进至政平州，安南兵残部屯暹蛮、昆蒲诸栅，悬崖侧径狭窄，骑兵不得前进，安南兵遂以为明军必不敢轻进，而张辅却与将校徒步行山林中，夜四鼓掩至其巢，出其不意大破安南军，擒阮景异、邓容等。
陈季扩只身败走老挝，张辅命指挥师佑率兵追击，连破老挝三关，终于在蒙册南磨将陈季扩活捉，与其妻子一起械送京师。至此，安南全部平定，张辅以叛军所占城地，设升、华、思、义四州，增置卫所，留军镇守而还。
英国公张辅很有军事才能，三次征讨安南全部成功。1449年，75岁的张辅在土木堡之变中遇难。
● 1416年，朱棣迁都北京，明朝的经营重点逐渐北移，对交趾的注意力下降。在明军的武力镇压下，交趾虽然再次平定，但明朝官吏不善于安抚，安南民心不附，为尔后的变乱埋下了祸根。
● 1418年农历正月，清化梁江蓝山乡的豪族黎利发动起义，自称“平定王”，盘踞该地与明军对抗。明军征讨数年，还未能将之消灭。黎利在越中地区日渐坐大，包围西都，进占顺化、新平等地，明廷也不得不多派兵员赴越增援。
● 1426年，黎利军进迫河内，明征夷将军王通会合十万大军迎敌。农历十月，在崒洞之役，王通拟定设置伏兵，引诱黎利军队，但因军中的侦察人员被黎军所擒获，因而早有准备。黎利军便故意引诱明军，时值大雨滂沱，道路难行，明军遭黎利军四面夹击而大败。此役中明军阵亡者有五万余人，被俘者万余人。
明廷派柳升再加兵十万前来增援。黎利军则采取诱敌深入的方法，在支棱之役中击杀柳升，明军又遭黎利军从各路进攻，陷于总溃败的状态。
永乐二十二年（1424年），明成祖去世，太子朱高炽明仁宗即位，次年明仁宗去世，太子朱瞻基即位，是为明宣宗。明宣宗考虑到安南“数年以来，一方不靖，屡勤王师”，便允许撤兵。黎利得胜後，脱离明朝统治，自行建国，于是建立后黎朝。
明宣宗
此后，明英宗于正统二年（1431年农历正月五日），封黎利为安南国王，从此朝贡不绝。黎朝此后亦不愿与明朝为敌，从此以后，直到崇祯十七年明亡，始终奉明朝正朔。
黎利
明成祖在安南先后折腾接近20年，除了替安南人完成了多次改朝换代，终究仅仅得到了一个宗主国的虚名。
文字 | 瀚海狼山
图片 | 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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