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者调查 | 保健品买一次吃6年？能治各种病？ 多人投诉“幸福九号”涉嫌虚假宣传
“硒对于良性肿瘤可以消除”；“补硒可以有效杀死90%以上的肝炎病毒”……今天上午，市民顾先生来到本报投诉，称其79岁的母亲在销售人员的“哄骗”下，花费1.5万元在“幸福九号”位于横浜路75号菜场门店购买了6大盒36瓶“富硒维E片”保健品，按照说明书一天一粒服用可以吃6年。但产品保质期却只有2年......
遇到类似情况的不止顾先生一个，目前已有6户家庭递交投诉书，涉及金额最高达10余万元。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记者就此展开调查。
【投诉】
设在菜场 免费送鸡蛋吸引老人“上课”买保健品
今天上午，其中一名投诉人顾先生来到本报投诉。
顾先生从包里拿出一叠材料，其中一张A4纸上标注“特大喜讯”四个大字，并印有“幸福9号集团成立十周年”、“参加活动即可获得8枚鸡蛋”等字样。“这是他们（幸福九号）发的宣传单”，顾先生告诉记者，“我妈妈就是这样被吸引去的”。
据顾先生说，他母亲冯女士今年79岁，独自居住在虹口区黄渡路某小区内。“他们（幸福九号）将门店设在横浜路75号的菜场里，这里老年人最多，我妈妈去买菜的时候，看到他们可以免费领鸡蛋、免费量血压的广告就去了。”顾先生告诉记者，去了之后，幸福九号的销售人员告诉老人，领鸡蛋要先听“课”，听完才能领。
冯女士在幸福9号的VIP贵宾卡和听课“考勤”卡
于是，顾先生的母亲就去听“课”。“所谓的‘课’，其实就是销售人员说服他们买保健品。”顾先生一边说，一边拿出另一份材料递给记者，“这是他们上课的材料。”记者在顾先生提供的这份《活到老学到老开心问答》的材料中看到，问答一共分三个年级，形式为一问一答，内容几乎全部围绕幸福九号和“硒”展开。比如“幸福九号的目标是什么”“硒对肿瘤癌症有什么作用”“为什么安琪富硒酵母维E片是硒产品的最佳选择”等。
听课的次数越多，获得鸡蛋就越多。“除了鸡蛋，还有洗衣粉、大米等”顾先生告诉记者，“后来我们发现不对劲了，因为我妈家里的大米、鸡蛋、洗衣粉多到用不完了，全给我们。一问才知道，是买了保健品。”
“我们告诉她肯定是受骗了，劝她不要再买了，但她完全不肯听。”顾先生说，面对家人的劝阻，母亲态度坚决，称“你们不要管我，我花的是自己的钱”，甚至表示“你要是再劝我，我就不认你这个儿子了。”
1.5万元买36瓶 一天一粒得吃6年已过保质期
顾先生对记者说，“正是在一次次‘上课’中，妈妈逐渐被‘洗脑’，并大量购买保健品。”
顾先生提供的一份收据显示，2015年12月29日，其母亲冯女士以1.5万元的价格购买了六大盒硒产品（安琪纽特富硒酵母维E片），收款方式为“现金”。单位盖章处显示“横浜路75号（幸福九号）”，并附有销售人员吴某姓名及联系电话。但在该收据上，记者并没有看到幸福九号所属公司公章。
冯女士花1万5购买的6大盒36瓶富硒酵母维E片，按保健品推荐的食用量可以吃6年，但是该保健品的保质期只有24个月
“每盒6瓶，1瓶60粒。按照说明一天一粒我妈买的量可以吃6年，早就过了保质期了。”顾先生说：“但是销售人员却告诉我妈妈，一天吃2次，早晚各吃三粒。”
富硒酵母维E片,食用方法和食用量栏里写明一日一片，且不易超过推荐量或于同类营养素补充剂同时食用。但在幸福9号的开心问答材料中，推荐的服用量竟是早3粒晚3粒
2016年1月16日，顾先生的母亲在家下楼梯时突然失去知觉，摔伤入院。顾先生认为，母亲之前除了眼睛不太好之外，身体一直不错，他怀疑自己的母亲因为食用过量含硒保健品，出现不良反应。但是，顾先生的这一推测并没有得到权威医疗机构认定。
“我觉得很气愤，花了那么多钱买的保健品，肯定是不能再吃了。”顾先生找到位于横浜路75号菜场内的幸福九号门店，欲讨个说法。然而，销售人员吴某已经不见踪影，顾先生只好找到位于虹口区水电路上上海幸福九号网络科技有限公司。
通过公司提供的联系方式，几经周折，顾先生才最终找到已在另一家门店负责的吴某。“他一听我母亲已经进了医院了，把尚未拆封的保健品都给我退了。”顾先生告诉记者。
“幸福九号为了推销保健品，夸大保健品功效，欺骗误导老人超量买保健品吃，造成老人健康受损害，涉嫌虚假宣传。”顾先生希望相关部门能尽快开展调查，予以查处。“这样的门店还有很多，如果我们不投诉，还会有更多的老人受骗，”顾先生说。
他同时要求幸福九号赔偿其母亲住院期间医药费4万余元。
多户家庭投诉 数额最高达10余万
其实，遇到类似情况的并不只有顾先生一个。
姜女士的母亲今年已经87岁高龄，2016年2月至今，她在赤峰路幸福九号等处购买了大量保健品，金额高达十几万元；汪女士的母亲2015年底至今，在嫩江路的幸福九号共计购买保健品金额5万余元；马先生的母亲，2016年4月至今，在闵行华坪路幸福九号，购买保健品金额1万多元……
记者了解到，目前，本市已有6户家庭投诉幸福九号，希望相关部门开展调查。但是，由于多数老人购买幸福九号保健品时，并未开具发票或收据，维权遇阻。
【调查】
每天一粒为何变2-3粒？“不知道”
针对顾先生的投诉，记者联系了幸福九号销售人员吴某。电话里，吴某显得十分谨慎。他表示自己“知道此事”，“他妈妈买的产品我都已经给他退了”，并反问“我们的产品（保健品）都是正规的，我骗他什么了？我没有骗他们。”
至于其他问题，吴某不愿多谈，说了一句“如有你有问题，请联系我们公司法务部门”便挂断了电话。
据顾先生说，为了让老人买更多的产品，当时销售人员告诉冯女士该保健品（富硒维E片）可以早晚各吃三粒，也就是一天6粒。但是记者看到，该产品瓶装上“食用方法及用量”一栏明确标明：每日一次，每次一片。“注意事项”一栏标明：不宜超过推荐量。
对此，幸福九号将作何解释？随后，记者又联系了幸福九号一江姓负责人。他在电话里表示“我们是说病情严重，或者症状严重时可以适当加量，可以早晚各2-3粒，根据每人身体情况不同。”
“但是瓶装上标明了是每天一粒，不宜超过推荐量，您没看到吗？”面对记者的追问，江又表示，“我不知道。”
至于顾先生要求赔偿其母亲医药费一事，江姓负责人回应：“他没有证据证明他母亲摔倒与吃保健品有直接关系。”“我们愿意和他再进行沟通。”
究竟幸福九号是否涉嫌虚假宣传？其所卖富硒产品过量食用会否对人体有危害？本报将持续追踪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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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 上海法治报记者集体采写
编辑 | 刘欣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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