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访│张孟月、李佳琪 文丨李佳琪 编辑丨张孟月
校对丨吴政希 图 | 由受访者提供
虚拟人作为一个新兴的综合性技术应用领域，将衍生出许多投资机会，但部分投资人在热潮之下仍保持着“冷思考”。
近年来，在政策推动、需求释放、技术升级的背景下，中国虚拟人产业获得了高速发展，2021年元宇宙热潮亦加速推动了虚拟人的产业升级。技术进步正逐渐打破虚拟与现实的界限，虚拟人扎堆亮相，逐渐步入人们的生活，带动了很多人对未来的无限遐想。作为新一代信息技术的重要前沿方向，虚拟现实或将深刻改变人类的生产生活方式。日前，工业和信息化部等五部门联合发布的《虚拟现实与行业应用融合发展行动计划（2022—2026年）》提出，到2026年，虚拟现实在经济社会重要行业领域实现规模化应用，我国虚拟现实产业总体规模（含相关硬件、软件、应用等）将超过3500亿元。面对如此庞大的市场空间，虚拟人产业的投融资信心和活跃度也进入新高潮。艾媒咨询数据显示，2020年，涉及虚拟人领域的投融资案例95起，总金额约54.11亿元；2021年，涉及投融资案例149起，总金额约326.03亿元；截至2022年10月，虚拟人领域投融资案例49起，总金额约124.96亿元。大热的虚拟人到底是机遇遍地还是暗礁丛生？作为嗅觉最敏锐的人群，部分投资人在热潮之下仍保持着“冷思考”。本期，《科技与金融》杂志邀请顺为资本副总裁冯铮和英诺天使基金合伙人王晟，从投资人视角出发，围绕近年来虚拟人赛道发生的新变化，虚拟人产业的投资逻辑与机会，以及未来虚拟人产业的发展进行探讨。
近年来，虚拟人产业异军突起，形形色色的虚拟人产品不断向直播、文旅、服务等应用领域渗透，商业化进程加速。- 另一方面，部分投资人在热潮之下仍保持着“冷思考”。
“2021年，随着元宇宙概念的爆发，虚拟人作为元宇宙概念中最容易看得见、摸得着的产品，得到了大众的关注。”而冯铮早在元宇宙概念流行前，已开始关注虚拟人方向。“那时是2019年，当时，这个赛道还不叫虚拟人，而是被称为虚拟偶像。”在冯铮看来，我国虚拟人产业兴起并非一朝一夕，其实早有迹可循。- 一方面，近年来，在我国5G、人工智能、云计算、大数据等相关技术的快速发展下，虚拟人的相关技术储备已较为充分，例如游戏相关的3D引擎和虚拟人制作能力，以及AI智能驱动能力、XR技术等已经很强。
- 另一方面，我国视频平台非常发达，作为现阶段虚拟人展示的主要平台之一，这就为虚拟人的成长提供了广阔的土壤。这些因素都在积极推动虚拟人产业的快速发展，也正因如此，冯铮在虚拟人赛道看到的机会远远不止虚拟偶像，而是虚拟世界的交互方式。
“虚拟人是一系列硬科技的集中应用，能给社会带来更高的效率。”冯铮一直沿着前沿技术和给社会创造价值两条主线去寻找新的投资方向，入场虚拟人赛道也成为冯铮坚定的选择。目前，他主要关注3D和虚拟方向的早期投资，并主导了次世文化、慧夜科技、Vland、ACE虚拟歌姬等项目的早期投资。英诺天使基金合伙人王晟则认为，当下还不是大步进入虚拟人赛道的最佳时机。“虚拟人产业还处于发展早期，现阶段主要依靠融资推动业务发展，基础设施和应用市场均不成熟。”在王晟看来，当虚拟人产业具备一定的自我造血能力时，才是入场的更好时机。正因如此，现阶段的英诺天使基金在虚拟人赛道很少关注纯粹的虚拟人项目，注意力重点聚焦于基础设施和技术方向。
顺为资本和英诺天使基金筛选初创企业的核心标准，都并非企业当下是否具备造血能力，相比之下，他们更看重企业的技术研发能力和创新能力。那些能够实现虚拟人底层技术的跃升，解决当前虚拟人制作成本高、商业落地难、广泛应用难等痛点的企业，是王晟眼中的珍宝，中科深智就是这类企业之一。“创始人的经历和创业方向是否高度匹配，团队是否有足够远大的愿景，以及企业是否能找到技术落地的应用方向，这些也是我们重点考虑的因素。”冯铮补充道。虽然早期投资的不确定性高，但冯铮相信“持续做这些为社会创造价值的事情，最后一定会获得回报。”虚拟人作为虚拟世界的核心交互部分，逐渐发展成一个独立的技术概念，受到了更多的关注。作为一名VC，冯铮在虚拟人产业的发展大势下，要冷静判断哪些技术是在当下真正可以实现的。在该赛道，冯铮更青睐基础技术和上层应用两个方向，“这两类公司是相辅相成，互相促进的。”冯铮解释道。以投资虚拟人生态公司次世文化为例，冯铮回忆，“在一次小型的虚拟偶像活动中，我发现几乎所有从业者都在讨论虚拟偶像，只有次世文化提出希望让每个人都拥有自己的虚拟形象，这与顺为资本眼中的虚拟人高度契合。”彼时的次世文化已经做了许多尝试，有部分虚拟人产品落地，并且拥有过硬的业务能力。始终保持在科技投资主航道上的英诺天使基金则看到虚拟人产业底层技术巨大的发展潜力和空间。其在2020年6月中科深智的天使轮融资中领投数千万元，体现了对这家以AI+XR影像内容生产技术为核心的科技型公司的看好。除此之外，英诺天使已投资了十几家虚拟人产业相关的技术公司，包括做人工智能大模型研发的深言科技，打造因果AI驱动数字人的零犀科技，深耕图像采集和图像处理领域的京微齐力，做数字资产重建的Kiri，做数学孪生的众趣科技，以及利用新潮艺术与AI技术结合创造互动3D娱乐体验的深空交响科技，等等。
对虚拟人概念进行清晰地界定，是讲好虚拟人故事的第一步。部分投资人会把数字人与虚拟人的概念进行区分。- 冯铮认为，“虚拟人”更加强调载体，是通过3D引擎驱动的、有形象的“人”，而“数字人”则更加强调智能，语音助手、智能聊天机器人等都属于数字人。
- 王晟则将“虚拟人”归类为“被赋予高度智能的机器人”，“虚拟人不仅是被创造出的形象，它还可以是生产力或生产工具。”王晟说。
虚拟人初创企业选择不同的变现方式，可能会直接影响企业未来的发展空间。王晟判断，“在虚拟人技术受限的当前情况下，to C方向的虚拟人商业表现不会特别优秀。如依靠打赏的虚拟主播，通过品牌营销赚取广告费的虚拟代言人，以及通过销售转化率获得收入的虚拟直播带货等。但在to B方向，倒是有可能发展成一个相对有规模的业务。如虚拟客服、虚拟销售等领域可能会从过去只能听见声音或回复文字的数字人升级为可见的、有形象特征的虚拟人。这背后的原因其实并不复杂，人类的社交，除了语言的交流，还主要体现在我们的肢体语言和表情中，企业为了在较低成本下取得与客户更好的交流效果、更高的交流效率，会对这种可见的虚拟人产生需求。我认为企业端将是未来一个很大的应用场景。”王晟认为，当虚拟人在业务体系中展现出相当的社会价值，甚至在某些方面的工作表现比人类还好的时候，就会出现替代某些人类工作岗位的可能性。关于虚拟人产业的未来演进进程，王晟概括为三个阶段：- 第一阶段是基础设施和技术布局阶段。这个阶段的主要任务是产生一些新的技术和效率工具，让虚拟人的内容制作门槛更低，质量更高。
- 第二阶段是虚拟人广泛的应用，这个阶段的虚拟人将主要由人工智能驱动。
- 第三阶段是一些较为成熟的元宇宙出现。在这个阶段，元宇宙的相关基础设施和技术得到了不断完善，出现了比现实世界效率更高的虚拟世界。在王晟看来，虚拟人的展示方式从2D的平面视频发展为3D沉浸式是必然趋势。
冯铮认为，未来虚拟人应用落地有两个重要方向。一个是基于个人身份的虚拟人将成为每个人在虚拟世界活动的刚需，而在虚拟世界中衍生出的虚拟服装、数字资产等新消费，也会带来很大的商业机会。另一个是基于AI技术的虚拟服务机器人，将给现实世界的每个人带来更快捷的生活体验，提高社会的运行效率。例如，已经走入大众视野的虚拟人主播、政务服务虚拟人、手语虚拟人、虚拟人老师，未来还可能会有虚拟人健身教练、虚拟人服务员等等。“虚拟人是元宇宙的核心部分，栩栩如生的3D虚拟世界将给用户带来全新的沉浸式体验、新的消费需求和新的价值观，但同时也会给我们的社会治理带来新的挑战。”王晟认为新生事物不可避免会带来新的问题，例如人们在虚拟世界的数字化资产的权属问题—— 到底应该属于个人或是与平台共有，这涉及个人隐私和数据安全；虚拟世界的法律规范问题—— 虚拟犯罪应该如何判罚，这涉及虚拟世界的社会治理；除此之外，还可能产生无穷多的新问题。“但我们不能因为这些可能遇到的新问题而退缩，只有先将这个虚拟世界构建出来，我们才能够去发现这些问题并逐步解决。”王晟说道。当科学技术处在突破性、颠覆性的前夜，基础性、哲学性的问题也会随之摆在我们每个人的面前。在迎接虚拟与现实世界共存的时代，虚拟人的商业故事已拉开帷幕，到底是机遇遍地还是暗礁丛生？这个答案将在人们对虚拟世界不断的探索中逐渐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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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技与金融》杂志2022年11月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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