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新疆，握千次手，不如喝一次酒

作者：李东疆还是劳道辣：dswjl20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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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指着葡萄地里的几只火鸡问吐尔洪老人，这些鸡是咱家养的？他说，是的。

然后我又指着葡萄架上的几只乌鸦笑着问吐尔洪老人，这些黑鸡也是咱家养的？老人吐了下舌头说，哎，亲戚，这些老鸹不是咱们家养的，它们是偷葡萄的贼娃子，跟野阿訇一个俅样子。然后我俩捡起地上的石子，打了声口哨向乌鸦打去，乌鸦四散而去。

吐尔洪是我在阿图什瓦克瓦克村维吾尔亲戚吐尔逊的父亲，一个75岁的老人。退休前是州政府的专车司机，开了一辈子车。所以，周围朋友称他为老司机。

我本想请他们一家人去阿图什街上吃饭，老司机说：“你要在外边请吃饭我就不去了，亲戚来了嘛，我们就在家里吃，我去买酒。”一个月前，我们约好一起喝次小酒。住村一周，刚好有机会，又是星期天。

对新疆人来说，握一千次手，不如喝一次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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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司机倒了两碗酒说：“第一碗，我们都喝完，后面嘛，你多喝，我少喝”。然后，我们举碗一口喝完。老司机给自己倒了半碗，给我又倒了一碗。然后掏出口袋的白沙烟，我俩一人一支点上。

我去的时候，给老司机带了条中华烟，老司机说，中华烟是好烟，留着过春节抽。

老司机吸了一口烟，开始给我讲他的故事。

老司机说：在他看来，新疆的解放，不是用坦克、飞机打下来的，是共产党赢得了民心。然后用他所理解的过程给我讲党史。

1921年嘛，毛主席在一个船上开会了，就建党了，取名叫中国共产党，太好听的名字，1928年嘛，毛主席在一个山上嘛，遇到了朱总司令，我们建军了，然后嘛，用土枪土炮打败了洋枪洋炮，这个嘛，不是武器的问题，是思想的问题嘛！解放后，我们过上了好日子嘛，“四人帮”不高兴了，就搞破坏嘛，然后嘛，邓小平就站出来了，把“四人帮”打倒了，搞改革开放，我们日子又好了，香港、澳门也回来了，有钱了嘛，结果嘛，贪污腐败就又出来了，然后嘛，习主席就站出来了，把这些坏人就又关起来了。走群众路线嘛，我们就成亲戚了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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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司机用他的这种幽默的语言表述的时候，我就在想，我们的党经历了主义、思想、理论、代表、发展，符合辩证法螺旋上升的规律，而现在我们进入了更高一个层次，新时代。

新时代是什么样的，老司机说：“我要活到2035年，看到祖国的强大，现在条件好了嘛，维吾尔人的寿命就长了嘛，以前村里只有阿訇，没有医生，南疆人，三、四十岁一病就死掉了嘛！我的妈妈就是22岁就死掉的嘛！”

老司机说，他是妈妈的妹妹养大的，而这个姑妈活了91岁。

老司机九岁那年，解放军来了，他记得是1951年，一队打着红旗，背着行李，扛着长枪的军队从瓦克瓦克村走过，这些人很和善，向村民们友好的招手，结果老司机就跟着队伍走了二十多公里，到了巴姜（音），就是现在的农三师红旗农场那里，军队不走了，住了下来，他就回来了，回来的时候，一个解放军还给了他一个馍馍。

老司机说：毛主席为了国家，送自己的儿子去打仗，全世界没有这样的共产党员，所以他希望共产党永远万岁，永远健康！说这话时，我注意到，老司机眼角流下了泪。

那时候，瓦克瓦克村只有一个富人，大巴依，全村人都给他们家劳动。解放前，老司机没有一双鞋，没有一件完整的衣服，从来没有吃饱过。老司机说，没有共产党，就没有吐尔洪。

解放以后，所有的苦难都放下了，姑妈分了几亩地，后来还当官了，村里的妇联主任，1962年的时候，入党了，还是劳动模范，优秀党员，姑妈一辈子没结婚，把他养大，还把他儿子吐尔逊养大。

老司机12岁的时候，就开始在自家的地里干活，1965年的时候，克州州委书记下乡搞农村调查，就在老司机家吃饭，还交了钱，然后就看上了这个英俊的维吾尔小伙子，把他带到了州委车队搞修理，后来又让他学开车，老司机就成了政府的工人。老司机说，那个招他来的桑（音）书记，以前就是解放军，后来他给苏大贵（音）书记开车，这个苏书记以前是二中的校长，懂维语，对他跟自己兄弟一样。那时候汉族干部都学维语，每月考核呢，所以很多干部都会说维语。

1990年3月，巴仁乡暴乱，老司机开着吉普车带着5名武警战士去追击暴徒，当时进村庄的桥让暴徒破坏了，老司机是开着车从田地里冲过去的，平暴战斗结束后，分区司令还奖励了他米、面、油。

老司机说，他小时候，村里就没有清真寺，周边都很少有，九十年代后越来越多，那些阿訇根本不懂伊斯兰教，也没上过学，都是一个教一个，都教成野阿訇了，伊斯兰教义里，哪条也没有写可以杀无辜的人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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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司机说，他现在最后悔的事就是没有入党，那时候，发展党员都是优先考虑干部，他是工人，就不好入党，主要是自己没有找过书记说这事，如果当时说了，他也就入党了。

我和老司机，一口酒一口酒的喝着，一支烟一支烟的吸着，一瓶酒快喝完了，烟也抽完了。老司机看着那条中条烟，小心的打开，我俩点上，儿媳吐尼莎的拌面也端上来了。

我问老司机，中华烟不是要放到春节再抽吗？

老司机说，过春节不就是亲戚来了嘛？亲戚来了不就是过春节嘛？

老司机有两个女儿大学毕业都留在了新疆大学工作，一个是教授，一个是图书管理员。而儿子吐尔逊是在瓦克瓦克村长大的，那时候老司机在市里工作很忙，怕姑妈一个人孤独，就把儿子送回瓦克瓦克村，结果儿子就一直在农村长大，没有受到良好的教育，二十来岁就外出做生意。

老司机的小孙女吐玛勒丝，抱着我送给她的毛绒绒玩具，躺在坑上睡着了，我翻看着她的作业本，这个才上一年级的小学生，汉字写的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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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看来，万恶之源产生于两种人身上，一种是穷的没有钱，一种是穷的只有钱。那些包裹着宗教外衣的恐怖大亨们在叙利亚所煽动的极端宗教与世俗宗教的战争，基本是由这两类人组成。

对于普通百姓来说，我们需要的是一个太平盛世。我们很多人并不知晓极端宗教对百姓生活所带的无奈和愤慨。

南疆这块土块曾被浩罕人侵占过，1865年，当时被新疆回部民众称为“中亚屠夫”的阿古柏，在沙俄和英帝国的幕后支持下，曾在南疆建立了一个叫“哲德沙尔”的政教合一的非法组织，盘踞南疆12年之久。史称“阿古柏之乱”。 1877年，陕甘总督左宗棠率湘军入疆，一年时间就消灭了这个自封的埃米尔（首领）势力，收复新疆。沙俄大尉乔汉·瓦里汉诺夫曾在左宗棠收复新疆后受命进入喀什侦查，他给沙俄总参的报告中曾写到：整个塔里木流域的居民在饮食、耕作、和商业领域深受中国内地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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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瓦克瓦克村，仔细的观察了民居的大门木雕，这些图案很明显的是中原的雕花、斗拱和卯榫结构，一排排细小的葫芦图案，不就是汉语“福禄”嘛。

在阿古柏入侵新疆时，一个英国的探险者曾在叶尔羌聘了一个当地回子商人当向导。这个回子（维吾尔族清朝时的汉文称谓）对极有可能是“间谍”的英国人发了一通牢骚，被这个英国人记录在了他的考察日记中。

这个回子商人对英国人说：

现在你在集市上所看到的与大清的官员管理时期的生活和活动简直不值一提，现在农民带着他们的鸡、蛋、棉花和棉纱，或者是赶着绵羊、牛和马匹到巴扎（集市）上去卖，回去时他们带的是印花棉布或皮帽、靴子和其他可能需要的日用品。我们随后关上店铺，等下个巴扎日时再把东西拿出来卖。但在大清官员管理这里时，就不一样，那个时候，人们每天都可以做买卖，巴扎日那天就更有意思了，没人强迫我们去做礼拜，没有人把妇女们从大街上赶走，妇女也不用蒙着面纱，也没有人因为喝了酒和吃了禁止吃的食物而遭到鞭打。那个时候，这里有乐师，玩把戏的，算命先生和说书人，他们穿梭在拥挤的人群中，给人解闷。在店铺前面飘着各种各样的旗子和招牌，还有化妆美丽穿着绫罗绸缎的女人逛巴扎。嗯，还有很多流氓无赖和赌徒，他们确实喝酒，把口袋里的钱都花光了，现在也是这样，只是不像以前那么公开，因为我们现在处于伊斯兰的统治下，要严格遵守教规。在清朝官员的管理下，这个地方非常安全，有利于贸易的发展，而阿古柏来了，无休止的劫掠和残杀，以前从未有过这种景象。

左宗棠能顺利收复新疆，其中重要的原因就是新疆当地回部厌倦了极端宗教给生活带来的不便，甚至给生存带来的危险。阿古柏入侵南疆期间，仅在和田就有5万维吾尔人因为反抗而惨遭屠杀，在北疆以徐学功为首的汉、回民团坚持抵抗外来入侵，等候清军的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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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代维吾尔历史学家毛拉·穆萨·赛拉米在《伊米德史》中记录，在阿古柏的残暴统治下，南疆维吾尔民众常常在街头巷尾结伙议论：“听说汉人就要来了，要帮我们杀死安集延人（注：当时人们把浩罕国人，称为安集延人，也就是现在的乌兹别克斯坦），不管这些消息是真是假，人们总是按照自己的心愿编织出许多故事，以悦人心，以悦已心”。这段记录真实的再现了南疆社会在压迫下盼着大清军队早日到来。

实事上，左宗棠八万大军入疆后的军需基本由当地民众提供，这些苦难中的民众，盼星星盼月亮的盼望着清军消灭外来之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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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喀什到阿图什的高速路边，修建了很多黄墙、红顶、老虎窗的仿俄式建筑。关于这个问题在瓦克瓦克村，我问过当地的农民，这种风格是你们喜欢的吗？他们说，这是市上免费给装的，只有靠路边的有，没靠路边的就不给安。也说不上喜欢不喜欢。

在我看来，这是一种盆景式的作秀扶贫，如果这种作秀采用的是中式风格，意义就完全不同了，那就可以算是一种文化的传承，再好不过。因为，在清代，新疆各地有大量的中原式建筑，在喀什也有各种关帝庙、火神庙、文庙等中原风格的建筑，甚至很多清真寺也采用雕梁画柱的中式风格，伊犁最大的拜图拉清真寺也是中原风格。文化是可以传承的。

青砖、灰瓦、马头墙这是典型的中式徽派建筑，而在南疆，由于气候的原因，民居多是木梁、土墙、平顶房，因为这里多风少雨。也许由于当地个别领导的个人喜好，把俄式建筑风格照搬到南疆，但并不合适，况且是一种假俄式建筑，外观而已。夏天太阳直射，铁皮闷顶内的温度高，冬天天寒地冻，铁皮闷顶内的温度低，根本不可能起到俄式建筑冬暖夏凉的功效。如果把红顶子换成仿中式青瓦带滴水檐的工程塑料那种装饰瓦，成本降低了，隔热效果起到了，与斗拱的木雕门头也可以融为一体，就变成了典型的现代中式建筑。而这种建筑艺术的传承会扎根在青少年的心中，因为建筑是百年大计，这种影响力自然也会久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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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一些干部，不了解一个地域的历史，属于有知识没文化那类，甚至一些乡村干部，没知识、没文化、没教养，在国家与基层百姓之间造成了真空带，使基层百姓听不到党的声音，看不到改革开放带来的福祉，享受不到党的惠民政策。十八大以来，自治区党委坚持走群众路线，访惠聚、驻村、结亲、扶贫、取缔义务工、还地于民，等等一系列的作法，着实拉近了政府与民众的关系，接近了民汉群众之间的感情。美国、俄罗斯在用飞机、大炮反恐，而我们在用人心反恐，不费一枪一弹，保证了这一年，新疆没有发生一起涉恐事件。

我亲戚吐尼莎说，今年雨水多，葡萄欠收，只卖了不到一万元钱，天冷的时候，市上给每家送来了一吨取暖用的煤，还把她家列为低保，每月按时可以领到钱，孩子从幼儿园到上学，所有的费用都是国家出资。对于生活来说，他们没有什么困难。

一年前，认亲时，我注意到村里有好几个清真寺，现在就一个；以前每个小队都有清真寺，现在有些地方两三村共用一个清真寺，去清真寺的人少了，阿訇很孤独。

人性是向往自由的，而极端宗教则是束缚人性的绳索。最终会得到民众的厌烦。

行走在瓦克瓦克村的乡间公路上，不时有维吾尔族老乡远远的招手打招呼：“亚克西吗”。

亚克西，中国，亚克西，新疆。

维吾尔族是中华民族中能歌善舞、仗义豪爽的五十六分之一，那天晚上，我和老司机喝完最后一口酒。老司机说，我们一起唱首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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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星红旗迎风飘扬，胜利歌声多么嘹亮，歌唱我们亲爱的祖国，从今走向繁荣富强...... ......英雄人民站起来了，我们团结友爱坚强如钢。”

来源：西行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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