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城】陕西宝鸡的年味 人间烟火里，有最美的不老时光
“过了腊八，天长一叉把。”这是宝鸡人对昼夜变化的形象比喻，也是对新年即将到来的期盼。
在宝鸡，农历腊月初八一过，城里就有了年味。
置办年货、张罗待客
作为陕西的第二大城市，宝鸡虽然地处关中平原，却一直有着“山城”的称誉。说宝鸡是山城，是因为宝鸡南依秦岭巍峨峻峭的山峰，北靠连绵起伏的黄土高原，城市中间有渭河穿城而过。从更广阔的地理地貌上看，宝鸡地处陕、甘、宁、川四省（区）结合部，是陇海铁路、宝成铁路、宝中铁路的交会点，是国家地理上的重要交通枢纽。这些特殊的地理特征构成了宝鸡城市的地貌主体，也催生出多种地域文化。宝鸡也是一座有着2700余年建城史的历史文化名城。既是秦人的迁徙定居地，又是周礼和关学的发源地，也是神话传说中炎帝的长眠之地，所以宝鸡被称为“炎帝故里、青铜器之乡”，自古就是兵家必争之地。“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的故事也发生在宝鸡。
因有特殊的地理风貌，宝鸡的过年民俗自古以来繁杂冗长。各式讲究的走亲串友是最大的年节礼节。虽然时下也有年轻人张罗着在酒店吃年夜饭招呼亲朋好友，但大多数的宝鸡人还是看重过年备好丰盛的饭菜在家待客。在他们看来，在家张罗待客过年才是有情感有味道有回忆的。
宝鸡过年是从采购食材开始的。圆门洞炒货是要囤积些的，尤其是糖炒栗子，栗香浓郁，带着清甜。还有腊驴肉，宝鸡凤翔的驴肉从古至今就很有名气。岐山空心挂面，那也是待客和走访亲友最重要的食品。
宝鸡人过年事项中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买肉燣臊子。选购上好的五花肉燣臊子，顺手切割猪皮熬制肉冻，精瘦肉再做肘花。其中，燣肉臊子最为讲究，肉要肥瘦相间，各种调料的配比，火候的的掌握，尤其是陈醋什么时间添加，比例多少？辣椒面放多少？这些都事关臊子肉的味道。而臊子肉的味道好坏直接关系到臊子面的味道。宝鸡是面食的故乡，尤以臊子面最为代表，地域不同，臊子面的制作方法也不尽相同。宝鸡人爱吃的臊子面最关键的制造环节在一锅汤上，而汤提不提味在于臊子肉的香味。宝鸡肉臊子的制作方法应该是全中国肉制品里独一无二的。说它独一无二，指的是它的香味靠陈醋熬制，所以油而不腻，香气四溢。
从“小年”到“大年”
农历腊月二十三是真正意义上的年关。宝鸡人把过腊月二十三叫“过小年”，乡下也叫“祭灶”，即献祭主宰吉凶祸福的“灶王爷”，以求温饱吉祥。从腊月二十三到除夕之夜，是宝鸡人最忙碌的日子。家家户户要进行卫生大扫除，俗称“扫舍”。腊月二十八，勤快的宝鸡人开始一笼一笼地蒸馍和蒸包子。这些带有馅的馍既是过年祭祀用品也是要吃到正月十五的家庭主食。年味就这样随着烹制食物的味道四溢出来。
宝鸡腊月三十的贴对联也有讲究，必须要在中午之前贴，而且要男人家贴对联。贴对联的门扇上也要贴上秦琼敬德木版年画，以驱邪求平安。贴完对联就是准备年夜饭了。年夜饭是和晚饭一并进行的，不过比平日的晚饭晚一些。宝鸡人的年夜饭菜品不多，但是“凉盘子”不可缺少。在宝鸡，人们习惯把吃年夜饭叫“抄盘子”。盘子里大多都是凉菜，用豆芽，红萝卜，菠菜，瘦肉皮冻或肘花拌起来，又称“凉盘子”。这些“凉盘子”浇上油炝的醋汁酸爽提味，是宝鸡最有味道的年夜饭菜，喝上几杯当地的西凤酒，幸福就荡漾了起来。饭桌上，最受欢迎的还有江米做的甜饭，大多是自家蒸制的。撒上白糖，是宝鸡人年夜饭里的一道特色菜品。
宝鸡人的年夜饭品种不多但吃得漫长。在这其中，老人要给孩子们发压岁钱，接受子女们的祝福和孙子辈的叩首磕头。这座祖祖辈辈恪守着周礼文化的城市，喝酒是含蓄的、祝福是简短的。更多的话语和情感是内藏在心里的，只有客厅的灯彻夜长明。三十晚上，屋里的垃圾也不用清扫。据说这是一种久远的习俗，开灯即来年日子明媚亮堂运势好，不扫垃圾就是留住财运，到了初二之后再清理。
大年初一是宝鸡人心中真正的新年。这一天，孩子们要早早起来，穿上干净的衣裳和大人们一起包饺子。这一天要吃八大碗十大碟的新年饭。但第一顿饭，也就是早饭，讲究吃饺子和臊子面。最先出锅的第一碗臊子面是要供奉给逝去的先人，或者在门口滴几滴汤汁，与亡灵们一起过年。宝鸡的臊子面除了燣好臊子肉，就是炝好一锅汤。臊子面的汤底配料也很有讲究。有鸡蛋薄饼、豆角丁、胡萝卜丁、豆腐丁、木耳，还有葱花蒜苗。
宝鸡臊子面有带辣子的也有没放辣子的。有辣子的一般是岐山臊子面，没辣子的叫扶风“一口香”，在眉县一带也叫泠汁面，各有各的特色风味。最负盛名的岐山臊子面特点是“薄、筋、光、煎、稀、汪、酸、辣、香”，讲究的是面条细长、臊子鲜香、汤味酸辣，葱蒜提味、筋韧爽口。扶风眉县一带的臊子面汤汁以清油葱花炝制而成，口味清爽淡雅，老幼皆宜。臊子面基本都是汤多面少，一口一碗。一碗碗臊子面在寒冷的年节里吃出了喜庆，吃出了热忽劲儿。
充满烟火气的宝鸡年俗
宝鸡人大年初一不用走亲戚，所以，这一天是上街游玩的闲散时间。有人去公园，也有人去爬山，还有一大家子人开车去几十公里之外的法门寺朝圣佛光舍利，更多的人追随着春风去登塬。在宝鸡北边，有冯家塬、胜利塬、蟠龙塬，这些沉寂大半年的土塬平台在年节时人潮涌动很是热闹。
有人跨过石鼓文化廊桥去渭河岸边的石鼓陈仓老街，那里有宝鸡最具文化风情的中华石鼓园和中国青铜器博物馆。春节期间，陈仓老街里闹新春的民俗活动一个接一个，猜灯谜，闹社火等民俗活动将这里的年节气氛煽起旺盛的人气。
从初二开始走亲访友，宝鸡人穿梭于城乡的新老亲戚之间，你来我往，接续着乡情与亲情。
初六开始，宝鸡街道就有了一队队闹社火的。宝鸡社火是首批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又称“西府社火”，种类很多，有山社火、车社火、高芯社火等，主要造型有高跷、竹马、旱船、狮子、龙灯等。早些年的时候没到春节，郊县的社火队伍就会来到市区渲染过年气氛，热热火火地从春节前闹到正月十五。近些年，限于城市管理规定，大规模的社火游演活动已经很少，渐渐成为一份记忆和怀念。但是红红火火的灯笼市场还在宝鸡的大街小巷驻扎着，自成一道风景。宝鸡民俗里讲究的是舅舅要在正月十五前给外甥“送灯”，这样的民俗年年岁岁带红着灯笼市场。
宝鸡人对麻辣火锅也情有独钟，吃火锅的料碗里就是满满的油泼辣子。“陕西八大怪，油泼辣子一道菜。”一碗经过炒熟后捣烂混入多种香料的辣椒，再泼入热油，就成了奇香无比的美味佐料。这是宝鸡特有的火锅吃法，比起成都和重庆人吃辣，宝鸡人的吃饭更为直接与简单。
宝鸡的年要到正月十六以后才会结束。正月十六过后，全长3公里的宝鸡渭河公园里，迎春花开，垂柳有了绿意，栖息在公园内的候鸟开始新的迁徙旅程，清澈见底的渭河水，也开始新一年的奔腾。
来源：《城市地理》
作者：马召平
图片：季坚 吴赐欣 秦子 刘黑黑 熙宇William
主播：刘一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