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荷尔德林:反思

2016-09-06 荷尔德林 文学批评
    
荷尔德林:反思

  

  

  

  

  感悟有不同的程度。从乐趣开始,这当然是最低层的,上至一位将军的感悟,他在战场的厮杀中保持谨慎,强有力地获得守护神,感悟有无尽的阶梯。在这阶梯上升降,是诗人的天职和幸福。

  用套叠的长句时,人有言辞的倒转。然而更伟大和更有效用的却必然是循环本身的反转。循环的逻辑位置,诸如在根据(根据循环)后是生成,生成后是目的,目的后是意图,而从句总是挂靠在与它关系最近的主句后面——这对于诗人肯定是极少派上用场的。

  一些人在较大的火焰中,而另一些人在较小的火焰中仍保持必要程度的慎思,这是感悟的尺度,每一个人都具备它。在淸明的理智离开你之处,那儿就是你的感悟的界线。伟大的诗人能够随心所欲地超越自己,却从来不放逸无度。一如人会跌落到深处,他也会失足于高处。富有弹性的精神制止前者,在清明的思虑中的重力阻止后者。如果情感正大、温暖、清晰而有力,它是诗人最好的审慎和思虑。它是精神的缰绳和鞭策。用温暖策动精神继续向前,用微妙、正大和清晰给精神规定界线并且扶持它,以使精神不致迷失自身;这样情感同时就是理智和意志。但是,如果它太阴柔,那么就变为毁灭性的、一条噬人的虫豸。如果精神限制自身,那么情感就太怯弱地感觉到短暂的限制,变得太热烈,丧失淸明并且用不可理喻的焦躁将精神驱向无际;如果精神较自由,一时超越规则和材料,那么,就像曾担心受局限,情感同样害怕精神有迷失自身的危险,它变得冷淡、沉闷并且削弱精神,以致精神沉沦、僵化并且在无情的怀疑上消磨殆尽。

  如果情感一旦如此病态,那么诗人别无良策,因为他认识它,就无论如何别为此惊慌,只是更有分寸地继续下去,尽可能轻松地运用理智,不论这种情感是抑制的还是奔放的,即刻校正它,如果他多次如此帮助自己度过难关,他就重新将自然的恒常给予情感。他必须习惯,不在这些单个的瞬间希求达到他预期的整体,而忍受瞬间的非完整;他的意趣必须是于每一刹那超拔自己,以这样的尺度和方式,就像他向事物所要求的那样,直到最后他的整体的主旋律获胜。但是他也不必以为,他只能在从弱到强的成长中自我超越,这样他会变得不真实,承受过大的张力;他必须感觉到,在空灵上贏得他在意义上所失去的,宁静代替强烈,周密代替飞跃,这样在他的作品中将没有一种必然的声音不一定程度地超越前一种声音,因为整体就是以这样的方式构思好的。

  谬误也在真理中变成真理,这才是最真实的真理,因为在体系的完整中真理把谬误置于它的时间和它的位置上。真理是光,照亮自身也照亮黑夜。这也是至上的诗,因为在艺术作品的完整中于适当的时间和适当的地点谈说非诗,非诗也变成诗。但是最需要敏捷的把握。如果你仍在怯懦地徘徊而不知道事情的进展,不知道从中可做出多少,你如何能够把它用在恰当的地方。把所有的个体放到整体中它所属的位置上去,这是永恒的愉悦,神的欢乐;所以没有理智或没有一种彻底地组织好的情感便没有卓越和生命。

  难道人在包罗万象的精神上所贏得的,必须在力量和感受力的稳健和敏捷上失去吗?没有虚无的另一面就无所谓虚无!

  你必须从欢乐中懂得纯粹,懂得人和其他生命体,理解它们的“所有本质和独特”,逐个认识一切关系,将其相联系的组成部分反复温习,直到生动的观照更加客观地从思想中突现出来,从欢乐中,在困顿闯入之前;单纯来自困境的理智永远是片面的歧途。

  相反,仁爱乐意无微不至地发现(如果性情和思想没有由于严酷的命运和淸规戒律变得羞怯和阴郁),什么也不愿疏忽,在它找到所谓混乱或者错误之处(这些部分由于它们所是,或者由于它们的位置和运动,一时偏离了整体的音调),只是愈发深情地感觉并且观照那整体。所以一切认识应该从学习美开始。显然,无须伤感就能够理解生活的人,他得益匪浅。当生命本身从无限中走出来,梦想和激情也很好,其次为怀念,它不愿接触生活,了解生话,再其次是绝望。对凡尘、变易、他的时间的种种局限的深刻感受,鼓励人去做许多尝试,练习他所有的力量,使他不致流于懒散,人围绕着幻想而斗争,直到他终于重新为认知和劳作发现真实和实在。在盛世少有梦想家。但是如果人们缺少伟大而纯洁的对象,那么他造出任何一个幻境,闭上艰睛,以便能够对之感到兴趣,为之生活。

  一切都取决于,卓越不过分排斥低贱,美不过分排斥野蛮,当然也不与之混合。卓越和美确定地不带激情地认识在他们与他者之间的距离。如果他们太孤立自己,那么就失去了那种作用,他们在孤独中没落。如果过于调和,那么也不可能有真正的作用,他们或者像对他们的同类一样针对他者说话和行动,忽略了一点,这些人缺少这一点,必须首先在这一点打动这些人,或者他们过分向这些人靠拢而重复他们本应清楚的芜秽;在两种情况下他们都丝毫没有发挥作用并且必然灭亡,因为他们不是永远毫无反响地在光天化日下表白,孤独地与所有的斗争、请求相厮守,就是过于顺从地接纳陌生和鄙俗,从而窒息自己。

(戴晖 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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