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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歌札记(24):关于物象转化的能力

2017-11-10 子衿 文学批评

  


    



诗歌札记(24):

关于物象转化的能力



物象转化的能力实际上也就是如何看见,如何说出的能力。看见能力没办法,这个是要自己培养练习,说出却有诀窍,关于选择物象和选择切入方式上,你想要言说的内容要与物象的特征存在共性,或者你有办法能够让你言说的内容与选择的物象构成共性。相对来说前者更容易达成,也更容易形成感染力,而后者需要一定功力。不过从出精品的角度来说,后者一旦成功,就是很牛逼的作品。


比如南音关于剥洋葱的一首诗:

剥洋葱

@南音


很多次我剥到洋葱

郑重而缓慢

仿佛进入一个繁复的宫殿

每一个洋葱里

都住着另一个洋葱

它们完整而又迷人

——这多像

我们在剥取回忆

一层层的深处

都有一个更小的自己

直至,到最后

与那个最小的,洁白的婴儿相遇

我们早已泪流满面

剥洋葱这个动作很多人都写过,剥出眼泪也基本上是一个固定思路了,所以她选择这种言说比较保险,而剥出洁白幼小的自己,这个就很妙。


而除了物象转化的能力,还有一个言说的能力,虽然各人有个人的风格,但不浪费语言的价值应该是共识,在这其中应该注意的一点,就是避免死去的烂俗的语言。有人问,怎么复活这些词呢?


韩东也写过一首诗,里面同样有松树、树叶这种已经用得稀烂的词了,但是你看他怎么写:

格里高里单旋律圣歌

@韩东

唱歌的人在户外

在高寒地区

仰着脖子

把歌声送上去

就像松树

把树叶送上去

唱着唱着

就变成了坚硬的松木

一排排的

有朋友刚接触诗歌,没有一个核心,想到哪写到哪,甚至通篇都不存在一个具象,也就是说,全部在用虚词阐释虚词。没有具象就无法和读者产生联系,就很容易变成自说自话。


具象可以说是诗歌的一个锚点,而且要知道,在一首诗里,很多情况下,具象的空间比虚词的空间要大得多。


比如韩东这首,唱歌的人,户外,脖子,松树,树叶,坚硬的松木,这些都是具象,生活中看得见摸得着,你能够画下来。因为有这些具象的支撑,才能够构成一个立体的结构,不至于失去了锚点四处漂流。旁观者能够有所感触,因为作者给出的是看得见摸得着的表象之门,你知道推开这扇门后面有巨大的意义空间。如果给人一个虚无缥缈的意义空间,就好像给出了一个华丽的肥皂泡,难以形成生命力。


那么回到韩东这首,他是怎么复活松树、树叶这种死去多时的词语呢?答案是构建联系。也就是前面说的创造物象和言说之间的共性联系。把空间巨大的“唱歌的人”与松树联系起来,把“歌声”(格里高里单旋律圣歌)与树叶构成联系,这个联系多么巧妙,这一下就把死词给盘活了。


不仅如此,整首诗最终落到了“坚硬的松木”上。“松树”这个词死了,“松木”可还没有,更何况前面松树已经通过隐喻关系复活了。于是,松树的所有词语心理特征在这一刻被点亮了,孤直、坚忍、朴素,以及读者自己对松树、松木产生的理解也会同时叠加起来。诗歌的空间就此发生。


你看,如果到这里是虚无缥缈的虚词,那么整首诗就立不住。


不过说到底,以上都是说出的能力,能通过技巧提高的都不是什么大事,能够看见什么才是决定一个诗人最终高度的重要因素。


来源:肆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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