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浴血南疆(之十二)团长的那张“大地图”

2017-06-15 书剑飘香 铁血湘军第一师

书剑飘香专栏016

那是一段难以述说的悲壮,
那是一段激情似火的岁月,
那里澎湃着我们血性张扬的青春,
那里流淌着今生今世对战友永恒的爱,
那里有抹不掉的人生豪迈!
作为一个连续两次参加中越边境之战、两次担任过突击队成员而幸存下来的老兵,愿将尘封30多年的战火记忆奉献给朋友们!


浴血南疆(之十二)团长的那张“大地图”


1985年8月至1986年6月,步兵第598团奉命参加中越边境老山地区防御作战,1营3连成为全团唯一荣立集体一等功的连队。
当时,3连(我那时担任3连的副连长)承担了全团最前沿的阵地守卫任务,当时最近的哨位与越军阵地的实际距离仅有8米,这就是烈士王光庆的哨位;全连相对安全的阵地距越军的直线距离也就百十米。防御战斗中,我连创造辉煌的战绩,共歼灭越军240多人,但是,有4名战友壮烈牺牲,30多名干部战士受伤致残。
在老山的最前沿坚守3个月后,刚刚撤下阵地不久,我连又接受了全团唯一的出击拔点(即打进攻战)任务,战斗一旦打响,我连还要承受更大的伤亡。

 3连进攻拔点敢死队的部分指战员临战训练时合影


当时,全团共24个连队,在团里还有部分连队连第一线防御都没有参与的情况下,我们3连是连续承担了全团最危险、最艰巨,或者说是伤亡最大的任务。
“才出狼窝,又入虎口”,对此,一些有顾虑的连队人员是颇有微词,个别的对连队干部有情绪。为之,连队党支部是做了大量的思想政治工作。
而这,我心里很清楚,这都是谈文虎团长的那张老山作战“大地图”的缘故。

1985年7月初,我团接受了到中越边境老山前线轮战的任务。起初,命令仅传达到团党委,只在团级干部中酝酿,我们基层的干部是一无所知。
7月中旬的一个傍晚,我和胡连长、彭指导员,正在连部就连队平时的军事训练讨论几个事。
突然间,团长谈文虎(后任山东省委常委、省军区司令员),在团司令部朱文慧参谋的陪同下,夹着一张老山前线的大地图,来到我们大功三连。
一上来,谈团长就问:“徐副连长,你刚从中越老山前线一带回来,你第一次参战时,去过第一线的哪些阵地?把你熟悉的地方给我标一下”。
见是团长直接向我询问,那时的我,非常激动、兴奋,也年轻,标兵大功三连的副连长,刚刚21岁。
一种英雄被认可、被尊重的感觉油然而生。
顿时,我一会儿指这,一会儿指那,这地方是越军的小青山阵地;那是八里河东山越军的屯兵洞、37 高炮直射阵地;这是盘龙江,那是大青山。
我如遇知音般,滔滔不绝。
谈文虎团长时而盯着我,时而看着地图,认真询问着每一个细节。
胡连长、彭指导员愣怔怔地看着我。
可我,旁若无人般,口若悬河!
二个月后,我连被团司令部部署在全团最危险、最艰苦、最险峻的662.6方向的140阵地上。
其中我所在的阵地,距敌最远:40米左右;左1阵地的1号哨位,距敌最近:8米。
这时的我,终于开窍、明白了:原来,这都是谈文虎团长那张大地图的缘故。

1986年2月,在老山662.6方向最前沿的140阵地、防御了近半年、战功赫赫的我们撤下了阵地。
旋即,连队接受了全团唯一的出击进攻任务。不过,任务一接手,就在连队引起轩然大波。
原来,3连防御的是全团最危险的阵地,距敌最近 8米左右,最远的几十米,数月下来,虽然战果辉煌,但伤亡也是很大。
其他的连队是梯次配置,有的连队处在相对安全的老山主峰上,连越南士兵模样都没有见过。
3连受命全团最前沿的防御任务时,团首长曾私下表过态,考虑到各连队之间的攻守平衡平衡和从锻炼部队的角度,再有“急、难、险、重”的任务,需要其他的连队担负,“大功”3连只承担防御阶段最重的任务。
不料,下阵地,刚刚脱离险境,从枪林弹雨中拣回一条命来,还未喘口气,最危险的任务又落在3连的身上,全连重新面临更大的考验,死神将再次降临到每个人的身上!
连队一些官兵非常得想不开。全团2000多号人,20多个连队,怎么只要是危险、伤亡大的任务,都让3连来干?难道3连是后娘养的?
这一情绪,迅速在连队蔓延起来,不仅是一些战士有想法,就是连队的干部也犯嘀咕。
部分稍有不满的战士,因在第一线战斗时,落下各种疾病,比如烂裆、烂腋窝、全面溃疡等皮肤病,有的耳朵被震聋,有的落下严重的关节炎、胃病,便激烦之下,去附近的部队医院养病了。一时间,部队减员较多,加上原来负重伤住院未归队的,整个连队缺编多人。
连队的部分官兵表现出强烈的厌战倾向,对此,我非常不解,已经在炮火硝烟中走了一遭,早就视死如归了,还能怕什么呢?一个赫赫有名的大功连队怎会出现如此不和谐的音符呢?


在老山主峰,当年参战的战友们在作战间隙拼出的中国地图


后来,我看到美国作家斯蒂芬·E·安布罗斯创作的《兄弟连》一书,反映二战时期一个连队从组建到去欧洲参战的经历。当时,美国的每个团队都配备一名神职人员,一是灌输美国式的自由、民主、博爱思想,二是负有心理医生的职责。他们认为,普通士兵对于战争、战斗的认识和参与也存在一定的规律。投入战场前和加入战斗的第一个月,是恐惧期,第二、三个月是亢奋期,盼望着厮杀,拼个你死我活。5个月、半年后,是疲劳和消退期,最容易产生厌战、惧战的情绪,一些精神障碍者,还会发生自杀现象。所以,美国随军的牧师,任务就是解决一些军人的心理疾病。
其实,团首长对选择“大功”3连作为进攻拔点的突击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第一,3连是598团的老底子,一直是师、军、军区的军事比武尖子连和样板连,过去,所有军区、甚至全军的训练改革任务,都是由3连承担,而我团的其他连队,大都是参战前从其他的团、师、军临时补充来的,团首长了解少,用起来不放心。
第二,3连坚守在全团最前沿。由我带着一个加强排防御在140高地。该高地由左1阵地、140阵地和左2阵地组成。其中,左2阵地最前出,与越军相距8米远。与左2阵地接壤,即前出8米外的一个小山包,阵地编号307,当时被越军占领,就是598团要收复的阵地。
试想,要攻占307阵地,从全团连队来说,谁最合适?当然是3连。我们已在上面守卫了三四个月,既熟悉阵地周围的地形和敌情,更熟悉307阵地周边的一草一木,更了解敌军的兵力设置和火力配置情况。
所以,从以上两点讲,“双大功”3连肩负进攻任务,责无旁贷!
但是,具体到每个士兵,大家不知道团首长的构想和意图,从本位主义和减少伤亡的角度出发,加上全国处在和平时期的大气候,谁都想快点结束轮战,最好是能四肢健全、平安完整地回来,因此,一些官兵不能从大局理解,我觉得很正常。
在这种连队有抵触情况下,我们连接受了全团唯一进攻任务。
处于保密,进攻拔点任务对外称是“C3工程”。
第一方案,我们组成第一突击队的指挥员,25人组成,分4个战斗小组。
为了保证出击作战的圆满进行,为了理顺3连官兵的情绪,集团军派出以政治部副主任薛巨福(轮战回来后,调任淄博市委常委、淄博军分区政委)为组长的工作组到我们连蹲点,逐个谈话,解决思想矛盾和认识问题。
薛副主任谈话的第一个对象,就是我。
当时,我表态:“请首长放心,我会光着膀子冲上敌人的阵地的!”
当时,年轻豪迈的我,一番斩钉截铁的表态,给首长留下非常深的印象。
军人充满了对战争的恐惧,军人充满了对战争的渴望。
其实,我们对即将来临的战斗和伤亡,在度过了简短的忧惧和矛盾折磨后,以一种极为豁达、高远,甚至是无所谓的态度,投入到出击拔点的全部准备工作中。


 2013年10月,作者与王胜、徐永杰、张景汇、曲文强、孟宪东重新来到老山战场


这期间,一帮淄博籍的老乡,毕立波、扈中魁、杨光亮、张克之等,听说有一个老乡成了进攻突击队的成员后,处于同情、关心和体谅,结伴相约,到大功3连的临战训练场地慰问我。
路上,他们不约而同地达成共识。
一个说:“这个淄博老乡,参加了团里唯一的拔点敢死队,这可是玩命的活,一旦打起仗来,每个人都是九死一生!”
另一个说:“那咱这个老乡就是面临着要死的人,心里肯定不痛快,咱去,可不能勾起老乡的痛苦啊!”
还有的说:“要死的人,死前一定有许多话要说,咱们让他多留下遗言,咱多安慰他!”
“是啊,是啊!我们少说话,老乡间发生的好事情,在他面前千万别提!他听了会伤心难过!咱要多看老乡的眼色,甭给要牺牲的人添烦、添愁!”
这群人,你一言,我一语,来到我的临战训练场。
可是,我是满怀热情、高高兴兴地接待了他们,与他们共进午餐。
我乐呵呵地喝酒,敬酒,劝酒;有说,有笑,有侃!
一开始,他们表现得肃然、持重、平和,接着,他们是木讷、哑声、默然,到后来,他们惊诧、不解、纳闷!
他们喝完酒最后临行时,大气都不喘,离开前,他们紧盯着我,眼光都发傻、惊呆了。
因为我表现的非常坦然、舒展、快乐、自信!
一伙人闷闷不解地默默返程。
路上,一个老乡,憋不住心中的疑惑,说道:
“咱们这个参加了团敢死队的老乡,咋看,也不像是个要死的人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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