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托宾:这本不足300页的书,我足足写了13年
他最新的长篇作品《诺拉·韦伯斯特》荣膺英国霍桑顿文学奖并入选奥巴马的圣诞购书单
该书也入围了2016深圳读书月“年度十大好书”100本初选书目
在九久读书人彭伦的帮助下我们用邮件采访了托宾托宾告诉我们这本不足300页的书他足足写了十三年
A:《诺拉·韦伯斯特》的主人公原型是我的母亲。2000年春,我写下这本书的第一章,在同一个季节里,我写了关于亨利·詹姆斯的小说——《大师》的第一章。两部书关于主人公的时间跨度都有四五年,而亨利·詹姆斯和诺拉·韦伯斯特也都独自在世上寻找克服失败、悲痛、失去的方法,事实上,他们是很像的人。尽管《大师》需要做大量研究工作,而《诺拉·韦伯斯特》几乎不用,我还是觉得《大师》更易写,也更易写完。做出决定后,我就继续创作《大师》,而《诺拉·韦伯斯特》的写作就搁置了。
Q:为什么要做出弃易从难的选择?
A:其实写《诺拉·韦伯斯特》更难,因为写这本小说,我要和回忆打交道。我给这本小说设定的背景,是在爱尔兰东南的恩尼斯克西,那是我的故乡。诺拉的丈夫莫里斯与我父亲在同一年过世。莫里斯在书中几乎没有出现,但他的去世总在字里行间隐现,他作为显而易见的缺失而存在。我们的房子、镇子的街道还有附近的海岸在小说中就像是一个个角色。创作这些东西我不需要做任何研究。它们的回响、情感轮廓吸引了我。我写作时发觉,当我写下一条街道的真名,或是一间房间的实际布局,我就会释放出某种蜷伏和隐藏的情绪,然后定下书中另一些场景和片段。
Q:回忆是很复杂的东西,有时是美好,有时是伤痛,而且很多时候是靠不住的。 A:的确,回忆总是在捉迷藏,充满了暗影和不确定性。然而这问题对我而言——如我所记得的那几年里和我新寡的母亲以及弟弟住在那栋小房子里——却是回忆似乎相当确定、稳定、清晰。假如我要在法院提供证词,这或许会有用,但说到写小说,大多时候有害无益。我得筛选、提炼我记得的东西,给小说找到一种形态。十年来,我每天总会在某个时刻想一想这部书。我渐渐地搭建起了架构。诺拉·韦伯斯特这个人物渐渐地在我心中变得清晰。我想要她既勇敢又难对付,有危机时对她的孩子不离不弃,在日常事件中又若即若离。她的姐姐们怕她。她身上有种感觉,仿佛被困在环境中,困在一个小镇上。 Q:我们知道,在这当中您又写了好几本书,为什么《诺拉·韦伯斯特》的写作迟迟不能重启? A:2006年,我偶然重读《诺拉·韦伯斯特》第一章,在最初几页的几行字里找到了一个新长篇的写作雏形,这个长篇就是《布鲁克林》。于是,我并没有开始写《诺拉·韦伯斯特》,转而写成了《布鲁克林》。数年后,我写了《玛利亚的自白》,既有小说又有剧本。这之间我还写了一本小书,接着是一个关于爱尔兰剧作家格里高利夫人的剧本,她也是一位带着独子的四十多岁的寡妇。我还完成了两个短篇集——《母与子》和《空荡荡的家》。似乎在这些书中,我都围绕着诺拉·韦伯斯特的故事,想方设法地写家庭、失去和创伤。 所以这是一个渐渐积累和清晰的漫长过程。有许多场景很难写。2013年9月的一个星期六,我写完了这部书。我知道,当我大概为读者打开这个世界的大门时,我就为自己关上了。我想,我不会再回到它那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