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里，聊聊“风筝”那些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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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期关键字▽

风筝

春的脚步匆匆而至，

踏青、规划学习、修心静养、锻炼……

还有一样，你们一定不陌生，

那就是——放风筝！

或许对于长期生活在城市钢筋水泥中的人们来说，

已经很久没有这样肆意地奔跑在苍穹下了

趁着春和景明，

来，拽着线绳在田间野地走一走跑一跑，

既有益身心，也赏心悦目。

聊聊“风筝”那些事儿

文 | 李家真

春光大好，是放风筝的时节。

小时候曾经花费好几个星期的时间，照邮票上的款式做了一只相当不小的燕子风筝，拿出去第一次试飞，便挂在电线上拿不下来，当时的苦涩心情，至今记忆犹新。

那时候经常放风筝，却没有见过带响声的品种，然而年纪幼小，自然不懂得庸人自扰，不会去劳神琢磨，这一种没有声音的玩具，为什么要以乐器“筝”为名。

现在想来，“纸鸢”变身为“风筝”，似乎是语词劣化的一个例子。

这种玩具虽然有能够发声的品种，主要的特征却还是身如纸薄，可以乘风遨游，“如鸟斯飞”，叫“纸鸢”比较贴切。何况往古时代，本来还有另外的一种“风筝”。这种风筝又名“檐铃”“檐马”或“铁马”，是挂在屋檐底下的铃铛类物事，据说可以驱鸟，又说可以驱邪。

今天的风铃，便是檐铃的后代。檐铃随风作响，且有依稀仿佛的曲调，号为“风奏之筝”，可谓名副其实。

檐铃

古诗里说的“风筝”，大抵都是檐铃。

郑州大学放在网上的《全唐诗库》收唐诗四万二千八百多首，以诗句中包含“风筝”一词为搜索条件，可以搜到七个结果，作者包括李白（“两廊振法鼓，四角吟风筝。”）、杜甫（“风筝吹玉柱，露井冻银床。”）和李商隐（“云屏不动掩孤嚬，西楼一夜风筝急。”），七首诗说的都是檐铃。

诗题中包含“风筝”的有三首，说的也都是檐铃。其中一首是晚唐高骈的《风筝》，今天的网文普遍认为是“咏风筝古诗”的例子，梁实秋先生也在《放风筝》一文中引用了这条“史料”：

“带响的风筝是两种，一种是带锣鼓的，一种是带弦弓的，二者兼备的当然也不是没有。所谓锣鼓，即是利用风车的原理捶打纸制的小鼓，清脆可听。弦弓的声音更为悦耳。有诗为证：夜静弦声响碧空，宫商信任往来风。依稀似曲才堪听，又被风吹别调中。——高骈风筝诗。”

然而仔细想来，“夜静”更深放纸鸢，似乎有点儿不近情理。

《南史》有载，南北朝时期，梁朝都城被叛将侯景围困，亟盼援军到来，于是“作纸鸦系以长绳，藏敕于中……因西北风而放，冀得书达”。

这里的“纸鸦”，也许是纸鸢的原型。

《全唐诗库》当中，诗句或诗题包含“纸鸢”一词的一共只有五首，时代最早的出自中唐诗人元稹之手，或可说明纸鸢在唐代尚不流行。

到了宋代，王明清的《挥麈后录》说宋徽宗刚即位的时候，“禁中放纸鸢落人间”，引起了大臣的非议。周密的《武林旧事》又说，南宋杭州的寒食时节，人们纷纷去户外“探春”，“桥上少年郎，竞纵纸鸢，以相勾引，相牵剪截，以线绝者为负。此虽小技，亦有专门。”可见此时，放纸鸢已经是相当普遍的活动。

据明人陈沂《询刍录》所说，纸鸢改名“风筝”是五代的事情，“五代李邺于宫中作纸鸢，引线乘风为戏。后于鸢首以竹为笛，使风入竹如鸣筝，故名风筝。”

尽管《四库全书》说《询刍录》“不足以资考据”，但这条记载可以说明，明代已经有了把纸鸢叫做“风筝”的风气，正因如此，比陈沂年代稍晚的杨慎才会在《丹铅总录》中说，“今名纸鸢曰风筝，亦非也。”

古诗中与今日同义的“风筝”，我看到的最早例子是传为元人谢宗可所作的《风筝十首》，其中之一颇得纸鸢意态：

“凭依片纸得天飞，何故声扬欲作威。瘦骨几茎徒远举，柔丝千尺总危机。云晴日暖春初好，雨骤风狂事渐非。高树上林须引避，牵缠到底不能归。”

当然，需要“引避”的可不只是“高树上林”，还有电线。

不管叫什么名字，带响不带响，春空里翻飞的这些人造莺燕，终归是一种悦目的景致。趁着春和景明，拽着线绳在田间野地走一走跑一跑，无疑也有益身心。但我们或可留意，古代有一种同样诗意的风筝，和我们现在说的风筝不是一回事。

相传卓文君写过一首谴责司马相如的《怨郎诗》，其中哭诉，“飘零零，二月风筝线儿断”。只看这一句，我们就知道这首颇有元曲风味的诗是时代晚近的伪托之作，因为卓文君的时代刚刚开始有纸，多半还没有纸做的飞鸢，就算有，名字也不会叫做“风筝”。

编辑 | 罗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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