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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一整个世纪的故事, 莎士比亚能做到,肯·福莱特也可以

2017-07-15 伍岭 宝木笑 深港书评



今天开场,就是三部九本的宏大巨著,

肯·福莱特的“世纪三部曲”——

《巨人的陨落》《世界的凛冬》《永恒的边缘》


自去年五月读客图书公司引进《巨人的陨落》,

到今年五月第三部《永恒的边缘》出版完毕

这套书便与“全球读者平均3个通宵读完”

这句宣传语牢牢绑在一起,

还曾一度登上微博热门话题,

马伯庸、五岳散人等微博V纷纷参与讨论。


▲意大利的签售会堪比iPhone首发日


随着《巨人的陨落》的走红,

作者肯·福莱特渐渐被国人熟知,

更有人亲切地称他为“英国金庸”


《西雅图时报》评论说,

整个20世纪的吉光片羽,都被肯•福莱特写进了这部伟大的小说里。除了莎士比亚,只有他写过人类一整个世纪的故事。


肯·福莱特是谁?

“世纪三部曲”牛逼在哪?

今天就让我们对话肯·福莱特,

聊聊这三部巨著背后的故事。




对话

肯·福莱特




 keywords 

世纪三部曲 



写出“世纪三部曲”前,英国作家肯·福莱特就早已是畅销小说大师了,而这套书让他一下子在世界读者眼中跃进了现象级。光《巨人的陨落》这一部就有16个国家引进出版、18次获得10国畅销榜冠军、10周销量突破200万册,如此受欢迎,也让写完此书瘦了18公斤的福莱特不虚此写。


为什么要写20世纪的两次世界大战?这一百年对福莱特来说有什么吸引力?


福莱特说:“历史总有它独特的魅力,因为‘昨天’生下了‘今天’。我想让读者在故事里感受他们的父母、祖父母曾经历的人生,然后去寻找答案——为什么世界是今天这个样子,为什么我们会以现在这样的方式活着。”



肯·福莱特:

写一整个世纪的故事,

莎士比亚能做到,我也可以


英国作家肯·福莱特的“世纪三部曲”(《巨人的陨落》《世界的凛冬》《永恒的边缘》)描写了整个20世纪国家的兴衰变化与个人的命运沉浮。从一战中在每个迈向死亡的生命里读出了热烈生长的渴盼;从二战中困惑的少男少女的青春中理解了更加暴烈和残酷的破碎世界;又从世界大战给人类命运带来的剧烈变化中去寻求最终的思想解脱。


可以说,肯·福莱特的“世纪三部曲”写透了整个20世纪人类的悲惨与荣耀,堪称一部重量级史诗巨著。小说情节荡气回肠,读来却又酣畅淋漓,这得益于作者严谨的史料安排和巧妙的情节缀连。事实上,这样的题材很容易在虚构的人物与真实的历史间产生矛盾,而一旦故事难以自圆其说,就极有可能整体滑向穿越文和架空文的窠臼。但肯·福莱特很好地平衡了虚实之间的关系,人类家族百年的命运纠葛在许多著名历史事件中得完美呈现。


近日,在读客图书公司的协助下,我们专访了肯·福莱特,听他揭秘“世纪三部曲”的创作历程。


Q | 伍岭   A | 肯·福莱特


英文原著封面

01

巨大的写作工程连自己都招架不住




Q

“世纪三部曲”以整个20世纪为背景,写出了五大家族跌宕起伏又错综复杂的命运。这是个雄心勃勃的庞大项目,您为什么给自己出了这样一个巨大挑战?


A:十年前,我想找一部描述整个20世纪的文学作品,但没找到。我就想,还没人尝试写过有关整个世纪的小说——除了莎士比亚。莎士比亚用八部戏剧讲了整个15世纪英国王室的故事,从理查二世写到了理查三世。我想,莎士比亚可以写,我也可以写。当然,莎士比亚是人类历史上最伟大的剧作家,所以对我来说,“世纪三部曲”这个项目的挑战很大。刚开始,我其实并不知道自己能否完成它。



Q

可以具体聊一聊,您是如何战胜这个挑战的吗?


A:为了完成“世纪三部曲”,我花了整整7年时间。首先,我必须对20世纪的历史有充分的了解。其次,一部好的小说必须用一些中心人物来讲故事。我开始想讲三个家族的故事,可是后来觉得不够,就用了五个家族——这对读者来讲也够多了,但还是可以记得住谁是谁。那几年,我每天五六点就起床开工了,因为就算是在睡觉,脑子里也一直想着这个故事,然后我就醒了。我很喜欢在醒来5分钟内就马上开始动笔。所以我通常衣冠不整,套上浴袍,泡杯茶就坐到书桌前了。与其说创作,不如说我是一直在改,我不能停止自己不断改写的欲望。



Q

与其说欲望,不如说这是对自己的严格要求?


A:当然,我一直深信一点,如果不能严格按照计划推进,我就可能永远都写不完这部书。这是属于全人类的一段伟大历史,伟大到我愿意不惜一切去描述它、呈现它。我说过,我计划花7年时间完成这部书的写作,但是我真的希望自己当初说的是9年,因为时间真的不够用。你不可能写得更快了,所以唯一能做的就是延长每天的写作时间。



Q

写作这部书遇到最大的困难是什么?


A:最大的困难就是有点招架不住。我想,如果不行,我就召开一个记者会,说这个项目做不了,到此结束吧。但第一部小说问世后非常成功,赢得了全世界读者的青睐。后来的两部也取得了同样的成功。读者非常喜欢追随这些家庭的故事,从一部小说读到另一部。我非常满意。


▲《巨人的陨落》人物肖像  By 豆瓣读者:Ferrero


02

请历史学家帮我找书中的错误




Q

您是动笔前就已经想好“世纪三部曲”的整个情节脉络、主要人物关系,还是一边写一边构思?


A:先有故事大纲,我花了整整半年时间写提纲:五大家族中的人物在一战、“俄国革命”、二战、“冷战”、女权运动、民权运动、“水门事件”、肯尼迪遇刺等事件中怎么生存,彼此的命运怎么交叉。在整个项目中,这可能是最有挑战性的部分。这个大纲起先很粗略。当时我想,这个大纲可以无止境地继续完善下去,我不如还是开始动笔写吧。


当然,一边写,我还必须一边构思新的内容。比如在《巨人的陨落》结尾,每个主人公的家庭都生了两个孩子——我需要有新的人物来讲下面的故事。再比如,在写到20世纪60年代的时候,我感到必须把美国的黑人人权运动写进去,所以第二部小说里的一个人物就成了黑人,她的儿子则成为了第三部小说中参加民权运动的主人公乔治。



Q

您对自己小说中涉及的历史事件的准确性是很在意的,那么,您是如何做到不让虚构的人物影响到历史的真实性?


A:完成一部小说后,我就会寄给那些历史学家去读。我花钱雇他们,是因为我希望他们认真严肃地对待这件事。他们会告诉我他们看到的问题。举一个例子:如果我的书中写到主人公当时在吃巧克力,但当时还没有巧克力,他们会建议我将巧克力改成一个类似的但当时已经有了的食物——无论我看多少历史书,做多少研究,我永远也不会有一个历史专家对一个专门话题知道的多。


▲“世纪三部曲”里出现的真实历史人物,你认出了几个?



Q

看得出来,您写历史以及历史人物时非常小心。


A:是的。我不会去描写历史人物头脑里在想什么,因为我不知道,但我知道我所创造的人物脑子里在想什么,我可以让后者去猜测前者,尽管我不会直接去描写。历史人物所做的一切都是真实发生过的。而当我写到虚构的人物和历史人物对话时,情况就比较微妙了。比如在《巨人的陨落》里,菲茨去见英国首相劳合·乔治,他们之间有一番关于共产主义的对话,首相的这番话是从他当时手写的信中摘出的。在这里,这个对话是我编的,但首相说的内容是他当时真实的想法。



Q

其实从第一部《巨人的陨落》开始就能看出您对史料严谨的态度,您一定也做了很多历史功课。


A:这是必然的,但同时我也得当心史料的堆砌。好的小说处理历史素材时,既不过于写实,也不过于写虚,而要虚实难辨,真假难分,保持一种沉稳的节奏;虚构事件对历史事件步步紧逼 50 31577 50 15792 0 0 1707 0 0:00:18 0:00:09 0:00:09 3087既不让历史逃遁,也不能被历史反咬一口。这种写法其实是对写作者历史知识储备的巨大考验:虚构人物与真实历史人物的互动越频繁,虚构事件与真实事件的交织越紧密,剧情的扭力就越大,这种身临历史现场的阅读快感就会越强烈。


▲肯·福莱特与其雕像


03

大作家需要痛苦的灵魂可我是个乐天派




Q

您有过创作瓶颈期吗?


A:在我刚开始写作时,我的经纪人阿尔(祖克曼)对我说,“知道吗,作为一名真正的大作家,你唯一的问题就是没有一枚饱受痛苦的灵魂。”(大笑)他说对了。很多人都试图写出内心的痛苦和挣扎,可我一直都是个乐天派。虽然我一开始是写得不够好,可是没关系,我愿意写,喜欢写,然后就一直这样坚持写了43年。我每天都在进步,一点点进步。



Q

对那些同样想写畅销书的年轻人,您会给什么样的建议?


A:好吧,对于那些想写畅销书的年轻人,我能给出的最好的建议就是,故事必须得感染读者。所有发生在小说里的戏剧化场面,痛苦、关怀、害怕、爱情,唯一的作用是要让读者关心书中正陷入这些情绪里的角色。如果你只是让两个人不明所以地打一架,那会很机械化,并且无趣,就像看着两个醉鬼在大街上你一拳我一脚。


很多作家只写能取悦他们自己的东西,并模模糊糊地希望这也能取悦别人。但我每写一页都在清醒地思考:读者会怎么想?读者觉得这真的会发生吗?读者关心这些吗?读者想要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吗?我敬佩那些用文字和新奇结构进行文学实验的作家,但我从不这么玩。


▲《巨人的陨落》各国封面


04

我写到第十一本书才迎来了第一次成功




Q

您是如何走上写作道路的?


A:我年轻时确实有其它野心。我曾经想成为一名顶尖广告人,后来又想成为一名优秀的新闻记者。事实上,我在记者的岗位上做得不够优秀。然后,业余时间我开始写些故事。我的第一部小说是因为修车才写出来的。


当时,我的第一个孩子出生没多久,欠了银行一大笔债。然后我的车坏了,修好它得花200英镑,我付不起。巧的是,我认识的一个新闻记者写了一个惊悚故事,然后就从出版商那儿拿到了200英镑,于是我对我的前妻玛丽说:“我知道怎么把我们的车子弄回原来的模样了,我要写一部惊悚小说。”她听了之后很惊讶:“哦,是吗?”


我后来找到那位出版商,成功地让他收下了我的手稿,并得到了足够的钱修好了自己的车。然后,我对自己说,也许我可以更加努力,做得更好些。尽管我的第二本书写得还是不够理想,但我确实在进步。



Q

成名之路似乎并不顺畅,您靠什么坚持下来的?


A:确实非常不顺。我写了十本书都不成功,直到《针眼》(Eye of the Needle)的出版,这是我的第十一本书,也是让我第一次成功的书。后来我就靠写惊悚小说出了名,也拿了各种奖,文坛给我的定位也是惊悚小说家。接着,有个想法突然从我的脑子里冒出来:好吧,那么多人都写出了伟大的作品,现在可以轮到我了吗?我当时就一个念头:要专注于下一本书。


▲意大利时尚杂志封面人物





这部史诗之作如何走向经典

○宝木笑


佳作和经典貌似很难区分,毕竟经典需要时间的检验,但这仍然让小说家心力憔悴但又欲罢不能。拥有文学野心的小说家会将自己的作品进行近乎残酷的打磨,他们会非常决绝地向更高的层面冲击,这样的境况非常适合肯·福莱特和他的历史小说“世纪三部曲”。第一部《巨人的陨落》曾18次登上10国畅销小说排行榜榜首,这对于一部三部曲系列来说无疑是一个非常美妙的开局,用现在“IP时代”的视角来看,这样的开局意味着纵然后续的两部仅仅是保守创作,那么以其第一部的销量惯性和读者基础,仍然可收获美妙的结局。在第二部《世界的凛冬》推出后,我们发现这位爱伦坡终身大师奖得主显然不愿接受这样的庸常,他的20部小说已被译成33国语言,累计总销量超1.5亿册,他拥有佳作,但他更需要经典。


人物设定巧妙

形成魔镜的两面


毫无疑问,作为“世纪三部曲”的第三部,《永恒的边缘》必须承载宏大的历史讲述。当《世界的凛冬》随着二战结束,菲茨赫伯特家族、威廉姆斯家族、杜瓦家族、乌尔里希家族及别斯科夫家族五个家族进入了更加纷繁复杂的时代。《永恒的边缘》将故事开始的时间节点选在上世纪60年代是很讲究的,那正是上一部主人公们的下一代长大成人的时间段,更是公认的上世纪政治、经济、军事、思想、文化等各方面碰撞最为激烈的时代,以丽贝卡、乔治、德米卡等为代表的“世纪三部曲”第三代人物带着青春的青涩走入了那幅史诗长卷。


20世纪对人类来说也许足够辉煌,但同样充满着残酷。如果说《巨人的陨落》奠定了整个三部曲恢弘的基调,《世界的凛冬》揭示了一种血与火的残酷,那么《永恒的边缘》则展现了人类在那个世纪的后半叶灵与肉的焦灼。这在人物塑造方面显得尤为突出,《永恒的边缘》的主要人物无不充满着这样那样的焦灼感。作为黑人族群的精英,乔治·杰克斯哈佛法学硕士毕业,家境富裕,但1960年代的黑人民权运动让这位年轻人热血沸腾,他宁愿失去毕业后绝佳的工作,也要去参加“自由之行”,这是美国第一次挑战种族隔离的伟大运动。而就是这样一位充满着对现实对抗感的年轻人,机缘巧合之下却进入了白人权贵统治的核心,最终成为肯尼迪总统的得力助手,世事无常,乔治的这种“曲线解放”的行为代价则是其一生的内心矛盾和焦灼。


值得一提的是,《永恒的边缘》中这些充满焦灼感的人物设定是极为巧妙的。整部小说仿佛魔镜的两面,当乔治在白宫经历一系列彷徨和矛盾的同时,在地球的另一边,另一个主人公德米卡·德沃尔金正处于前苏联权力角斗场的中心。这位家世煊赫成绩优异的22岁男青年成为了赫鲁晓夫的助手,并在各种机缘之下得以进入决策的核心,但在年轻人心中,永远充满着疑惑和对自我的诘问,这种互文般的人物设定在书中随处可见。


这显然也给了肯·福莱特实现“世纪三部曲”最终升华带来了极为宝贵的契机,但仅仅靠这种二元人物的互文设定显然是远远不够的。作为现象级小说家的肯·福莱特自然明白这个道理,他必须在更高的地方实现突破,一个棘手的问题出现了,他必须在小说的写作手法和思想主题上实现双重升华,并且要将两者契合得极为完美。


▲《巨人的陨落》人物关系图

转载自:豆瓣读书 向日葵



情节回归于人物

历史流露于生活


如果说《战争与和平》代表着一种完全的传统史诗般的宏大和苍茫,充满着恢弘的战争场面,而国内的当代文学以《白鹿原》为代表的作品则用“小历史”和“生活化”为切入点四两拨千斤的话,那么肯·福莱特的“另类史诗”是将这两种史诗型小说的写法进行了糅合。在《永恒的边缘》中既有《战争与和平》式的史诗特点,其在“大事件”方面的选取足够宏大厚重,同时,又抛开了油画长卷式的大历史腔调,将《白鹿原》的“生活史”笔法作为具体的运用,更多关注人物自身的悲欢离合和内心的矛盾焦灼,因此给人带来了“另类史诗”的新鲜感和亲切感,这是极为难得的艺术尝试。


正因为如此,《永恒的边缘》比“世纪三部曲”的前两部更加侧重人物自身的故事,而不是在历史大事件的长卷中让人物被弱化甚至虚化,小说的情节最终回归于人物。相对于传统的史诗型小说,我们甚至可以发现肯·福莱特在处理历史和人物关系的时候是趋向“倒置”的,传统的史诗小说是将人物置于历史中,人物只是历史画卷的一个组成部分,历史情节是高于人物的,而在《永恒的边缘》中,那些历史的大事件只是成为人物生活的一部分,仅此而已。


于是,在前两部“现场感”笔法的基础上,《永恒的边缘》更多地强调“参与感”,在肯·福莱特“另类史诗”的视角下,人物终于完全从那仿佛凝固的时代长卷中走出,历史好像活了起来。我们还记得在《世界的凛冬》中,肯·福莱特把年轻的沃尔特、艾瑟尔、劳埃德等人物接引到纳粹炮制的“国会纵火案”的现场,并把主角之一的劳埃德安排到更深入的位置,与希特勒等人擦肩而过,实现了一种“近景”代入.


而在《永恒的边缘》这种代入的手法完全觉醒为一种参与的笔触,乔治直接参与到“古巴导弹危机”的处理中,并成为特别检察官及律师团队的一员,深入调查“水门事件”。肯·福莱特在“世纪三部曲”收官之际终于经由“另类史诗”的实践,实现了一种对长篇历史小说的顿悟:“谁说历史创造了人物?是人物创造了历史。这是我的小说,这是我的国。”


也正是这样的顿悟,让《永恒的边缘》得以将整个“世纪三部曲”的主题提升到一个新的高度。史诗型小说在这个方面向来是很难突破的,那厚重的历史感不但束缚了人物的塑造,在某种程度上也镇压了创作者对小说主题自我坚守的更多可能。然而,即使历史尤其是那些大事件起初让人觉得仿佛黑洞,人们如草芥般被无情地吸入其中,肯·福莱特却仍然执拗地坚守着“我亲眼目睹,每一个迈向死亡的生命都在热烈地生长”这样的主题信念,从未动摇。


但这些毁灭和残酷却仍然没有灭绝人类的生活,于是,我们看到一生坎坷的丽贝卡在53岁的时候仍在尝试爱情;一直在政治和情感双重旋涡中挣扎的乔治,在看到儿子杰克在屋子里跑跑跳跳时,“乔治不禁流出了敬畏、感恩、骄傲的泪水”……在将20世纪后半叶几乎所有的历史大事件全部囊括之后,《永恒的边缘》仍然如此细腻地在描述生活,这已经不是简单的笔力深厚的问题,而是文本自身的主题设定发展的必然——史诗必将也必须觉醒于人类的生活。



编辑 | 罗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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