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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式家庭,以想象中的“朝廷”为模拟对象

2015-12-31 廖峰 深港书评

哈佛精英多年研究表明,构成美好生活的最重要因素并非富有、成功,而是身心健康及温暖、和谐、亲密的人际关系。于是,在新年的倒计时刻,推出赵园先生《家人父子:由人伦探访明清之际士大夫的生活世界》的书评 ,思考一下如何在“传统伦理”瓦解的背景下,重建“伦理秩序”,拥抱美好生活……


谈起明清之际的士大夫研究,很自然会想起赵园先生,她曾出版《明清之际士大夫研究》《制度·言论·心态:<明清之际士大夫研究>续编》等多部专著。今年出版的《家人父子:由人伦探访明清之际士大夫的生活世界》,仍然是明清之际士大夫研究的续篇。



《家人父子:由人伦探访明清之际士大夫的生活世界》

赵园 著

北京大学出版社

2015年8月版


在赵园看来,古代中国所谓的“五伦”,父子、夫妇、兄弟居其三,系于血缘,较之君臣也较之朋友、师弟子等关系更“天然”,是人的生活世界赖以构成的最基本的关系。所以,只有经由上述“关系”,士大夫的生活世界才有可能向你打开。明清易代之际,朝廷的更迭必然引发家庭的解纽,伦理纲常的断裂,故赵园引用了鲁迅先生对魏晋名士的评论,崇奉礼教的,“实在是毁坏礼教,不信礼教的”;“表面上毁坏礼教者,实则倒是承认礼教,太相信礼教”,认为明清之际的士大夫也有类似的表现。因此,她尝试从“父子”“夫妇”进入其时士大夫的生活世界。



文人雅士 慢生活


首先是“夫妻之伦”。士大夫往往乐于强调妇女在家庭经济生活中的作用。由于士大夫本有以“不事生产”为清高的潜台词,维持和经营家庭财产则成了妇女的重要责任,这使得士大夫们能够维持“读书人”的身份、体面。


董小宛画像


明清易代,使稳定的夫妻伦常出现了危机,名士与士大夫开始寻求精神的伴侣,出现了冒辟疆与董小宛、钱谦益与柳如是、龚鼎孳与顾眉生等名士名妓的故事。尽管有些文人刻意忽略这些女性的家庭角色、身份,或贬抑她们在家庭中的地位,但他们的行为本身对传统夫妻伦常的冲击却是重大的,同时打破了人们对于夫妇伦理的习见。


特别是钱谦益与柳如是的姻缘,经过陈寅恪《柳如是别传》揄扬,更成为了后世“独立之精神,自由之意志”的代表。赵园提醒我们,不应该过分高抬明清之际启蒙的意义,在她看来,这仍然只是对传统伦理的“挑战”,而非“颠覆”。


钱谦益与柳如是像


其次是“父子之伦”。朝不坐、燕不与的儒士,以想象中的朝廷为模拟对象,构建其家庭、家族秩序。以朝廷为最高典范,对“朝典”“公庭”的模拟,系对尊长权威、权力一再重申的仪式,亦是对家庭、家族秩序反复确认的仪式;既是管理手段,也是教育手段。


在正常时代,家庭伦理自然可以通过“化家为国”的伦理推演,由家庭的父慈子孝推衍出君贤臣忠。不过,明清朝廷的鼎革,必然对家庭、国家的伦理产生巨大的冲击,压力主要指向了父子之间,他们所必然面临的“忠孝不能两全”问题,既涉及忠、孝的扞格,又有家、国利益的非一致性。


清朝君臣之礼


“有其父必有其子”,由其父看其子,以其父责其子,使得某些为人子者承受了更大的道义压力。易代之际的忠臣父子、遗民父子、清初的流人父子,均为特殊境况中的父子。相较于“夫”这一角色,“子”显然更使他们紧张、压抑。


尽管“遗民不世袭”的说法使得易代之际的士大夫家庭有了大大的解脱,父辈对于前代朝廷的忠诚,不会成为子辈效忠新朝的负担,使易代之际的国家伦理对于士大夫家庭伦理的冲击得以减轻。不过,父子之间的紧张关系,必然促使士大夫重新反思“国家伦理”与“家庭伦理”之间的关联与扞格。



《绣像忠孝节义二度梅全传》


赵园作为一个对社会问题抱持着关怀的知识分子,写这本书显然有回应社会的目的。我们也很容易将明清之际的伦常剧变与近代以来的“伦常之变”联系到一起。人们往往会将后者归咎于“新文化运动”与“文革”的破坏作用。


而现代化的进程,无疑加速了“传统伦理”的崩坏速度。问题的矛盾在于,现代社会又离不开“伦理秩序”的重建,如何在“传统伦理”瓦解的背景下,重新构建“伦理秩序”,应该是赵园反思明清之际士大夫伦理的问题意识。


明代文人士大夫书斋内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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