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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清生活的真相后依然热爱它|2020年年终总结

早见Hayami Hayami 2022-08-03
如果用数字概括一下2020年,就是工作996、叫了1次救护车、开了2次刀、生了4场病、进了9次医院、结束了一段3年的感情、看了78部电影&电视剧、读了90本书、写了171条短评&8篇长评、创作了5个视频b站18万播放、写了8篇原创长文稿共三万多字、完成了17个主题的城市拍摄计划&1次人像拍摄计划共83.4g照片、认识了一些新朋友……以及,新朋友80%都不是做互联网的。


2020就要过去了。花了一个月断断续续写了这个一万六千字的年终总结。该如何去形容这一年呢?

看到邮报征求读者形容2020年,一个9岁的小朋友回答说"Like looking both ways before crossing the street and then getting hit by a submarine." —2020年就好比,过马路之前左看右看,然后仍旧被一艘潜水艇撞死。


从爱情、工作、城市、消费、身体、理想生活,来回顾一下2020。



1

关于爱情

一、生活除了上坡、下坡,还有没想到

一个人人都想把自己最闪光的一面po在网上的时代里,揭开血淋淋的伤疤给人看还是一件很需要勇气的事情。

但因为这件事对我影响还是很大的,所以还是应该记录一下。

我不想用「分手」这个词,因为总让人联想到狗血淋漓的剧情和纠缠不清的瓜葛;也不想用「失恋」这个词,仿佛还沉浸在撕心裂肺以泪洗面的祥林嫂式念叨中。

什么都没有发生,就是不在一起了。

确实受了一些打击。它没有一个渐渐缓冲的过渡,上午还牵着手散步拥抱,中午就在生命中彻底断联。几乎是应激一样的,内分泌失调,皮炎,头皮秃了一大块,胃溃疡......身体上的变化比心理上来得快,心还没来得及难过,身体就开始频频报警。

平安夜是三周年的日子,十月份的时候就开始酝酿写点什么了,标题叫做「恋爱总有一天会变成生活,生活会变成喜悦」--这是日剧《最完美的结婚》里,结夏写给光生的信。

而现在,离平安夜还有两天,只想到了《四重奏》里那句话--「生活除了上坡、下坡,还有没想到」。

这两部日剧的编剧都是一个人,坂元裕二怎么能写出这么温柔又这么残忍的台词呀。

《最完美的离婚》结夏给光生写信


二、人和人之间有一种很确定的关系吗?


一直觉得两个人可以形成一个自己的小世界。外部世界大风大浪,变幻莫测,但是小世界如果是稳定的,就产生了一种温情,让人随时可以在这里把自己的身心安顿下来。

所以这三年,从读书、实习到毕业、跳槽、换城市,被北京的低端人口清洗、和耍泼房东对峙、跟老板谈薪......不管在外面遇到了多少大风大浪,只要想到喜欢的人,会无条件站在这边给我慰藉和勇气,心就慢慢安定下来,再汹涌的潮水也会变成一汪缓缓流动的清泉。

心理学上,波比也提出过的一个依恋理论。母亲在身边的时候,婴儿会四处乱爬;如果母亲不在那边了,婴儿就哪儿也不敢去了。在爱情里,那个“我在”也很重要。不管发生什么事情,如果知道总会有一个人,感觉就会很不一样。

在这三年里,一直有非常强大的安全感,也相信我们俩人构建出的小小世界足以对抗未来的一切,一切来自外界的微妙恶意和巨大挫伤。分开之后的这种感觉,不是孤独也不是心痛。就是某种信念倒塌后、一点点落入虚无的无力感。

和朋友在街头散步,她说你是不是想以后去日本?换在一年前,我一定会眼睛发光小鸡啄米式点头,但现在会踯躅不前、顾左右而言其他,聊到男女平等社会制度年功序列等等问题。究其根本就是没有两个人的小世界了,我对抵抗大环境的恶意失去了一部分信心

想到很喜欢的一部电影《夜以继日》。有观众对导演提问:
之前看过您的《夜以继日》,想知道为什么您总是把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定义为脆弱无常的,不确定的,但在今天很多爱情片或者其他片里,人和人之间都很甜蜜,会一起做一些铭记一生的事情,但您的电影中都是脆弱无常的关系,我想问一下为什么。

滨口龙介回答说

您看的确实没错,我认为人和人之间的关系就是这样子的,所以会直接反映在我的片子里。我并不是想要吓唬大家,但是大家真的确信人和人之间有一种很确定的关系吗?这其实是我想要问大家的问题。

《夜以继日》唐田妹子还是好看的


三、别怕美好的会消失,我们先让它存在过


随着年龄的增长,愈发认为一个人拥有怎样的爱情,不是取决于遇到了谁,而是自己想要成为怎样的人。

追求刺激和兴奋,自然能在交友软件的左右滑动里收获千千万万短暂而潦草的关系;想要墨守成规,也可以参加相亲局,在一场场盛大的交易里量化出一个合适的结婚对象过日子;如果期待一段长期稳定的关系,那就首先了解自己,了解想要去到什么地方,再寻找旅伴一起前行分享喜怒哀乐。

分手那段时间我给朋友发短信说,有一种拿到一张试卷、努力做对了所有选择题,最后还拿了零分的感觉。

所以,没有走到最后就是在浪费青春浪费感情吗?

也不是的,两个人在过程中享受过青春的欢愉悸动,充分爱过活过,爱情留下的丰盈和知足就能滋润;以及最重要的,心理学则将爱情视为一些心理学过程的结果,爱情是“无休止的调查、自我认知和自我审视的对象”。所以恋爱的最终指向不是婚姻,而是对自我的探索与审视。

没有真正持续不断、连绵起伏的爱,只存在一瞬间、一瞬间的爱。Barbara Fredrickson教授的研究说,爱情是一个个“发生了积极共鸣的微小瞬间” 。也就是说,当你说我爱你的时候,是一个瞬间的感觉;当你说我会永远爱你的时候,也是一个瞬间的感觉。

有人说,那如果每一个瞬间都在爱你,是不是就变成了永恒?

可惜生活不是微积分。

分开是常态。能走到最后除了100%的真诚、120%的勇敢和努力,还需那么一点运气。

四、少女前进吧


我很喜欢《春宵苦短,少女前进吧》这部电影里的爱情观。

少女读书、斗酒、参加学园祭,对眼前缓缓展开的世界充满了新鲜感。学长总是努力接近少女,却又总是失败。学园祭事务局长说:因为你不停向前跑,别人很难能追上你。

我期待的爱情不是排山倒海的追求,也不是短暂热烈的crush。而是希望自己在不断前进的人生路上被关注到欣赏到,然后染上一场眩晕的感冒。

ps:要在这里稍微加个注释。这应该是我第一次在公开平台讲分手这件事情。

我知道一些公众号读者可能是现实里或网络上的相识者。希望知道这个事情后,尽量不要因为这个事情去打扰对方。我们在分开后,我只在归还衣物的时候联系过对方一次。不希望给对方带来任何困扰。


2

关于工作


 一、然后死掉吗?


18年回家过年,在浦东机场看到满天飞的抖音广告,就在心里暗暗和自己说「一定要去这家公司」。‍‍‍‍‍‍‍‍‍‍‍然后就在4月份--离毕业只剩两个月的时候,收到了头条的offer。

19年末决定从北京来上海,盘了一下上海的互联网公司,各方面来说现在这家是发展最快的。我就和内推人说,我要来这里做最核心的业务

那天和朋友聊起来,我说毕业以后就没有过双休了。之前是单双休,现在是完全单休。每天睁眼闭眼都是无孔不入工作,拿我的健康、时间、社交、业余爱好和作为人类的情感来交换业务的快速增长和公司的飞速市值,然后呢?把指标怼得越来越高用户量级滚雪球一样做得越来越大,然后呢?被资本捧上天一路高歌的财报,然后呢?跟我有什么关系呢,拿着一份早晚会过时的漂亮简历,然后呢?

对这种所谓「踩在每一个增长点上」感到越来越厌倦了

我们只能吃饭、睡觉、运动、拉屎、上学、996的上班、加班、付出双休、假期打折、每年旅游三四天、买房子、负债、生小孩、军备竞赛,然后死掉吗?


 二、理想工作在哪里?


前段时间看到《单读》主编吴琦办了个讲座,提问环节一个女生站起来说,她现在在一家互联网公司当社畜,但自己想要把兴趣当作职业,从事一些媒体相关的行业,该不该辞职去追求梦想云云。

吴琦回答说,工作并不是完全两级对立的。你在从事感兴趣的行业时,肯定也会做很多繁重琐碎、身不由己的活;你在心不甘情不愿996时,也一定能从这份工作里获得一些成就感价值感。

没有绝对意义上「理想」的工作。


3

关于上海


一、长宁!古北!霓虹乐园


很长一段时间内,我是喜欢北京超过上海的人。北京的城市气质是多元、荒诞和反叛,还有巨大的不确定性,这一切都对我有着致命的吸引。 

但对喜欢日本文化的人来说,上海就是国内最亲日的城市;而在整个上海,长宁也是日本人口最多的一个地方,43%的在沪日本人居住在长宁区。

查了一下资料,说是早在二战前、日本移民在虹桥古北的文化圈就初见雏形了。当时街上日本艺妓和挂着日文招牌的小店随处可见,长期居住者大概分为两块,一边是中有做着小本买卖的个体商,另一边则是把虹桥当作异国后花园的日本富人。

上世纪80年代是中日蜜月期,战后中日政治、经济、文化的交流大部分都是在这一时间内完成的。上海电视台开始播放《东京爱情故事》,赤名莉香的笑容出现在家家户户的电视屏幕上。与此同时,日本企业也派遣了无数技术人员来到上海,淮海路上的日本国总领事馆迁至长宁,7年后(在昭和的末尾)又创办了上海日本人学校。日本食品专卖店、日资超市、居酒屋、医疗设施店、房地产中介、按摩店、美容美发店.....各种日本小店遍地开花。

住在长宁这一代的体验是什么呢?

长宁区是霓虹乐园。走在一条遍布居酒屋的小路上,一个年轻日本男人从酒吧里推门出来,站在街头认真讲电话,口中嗨伊嗨伊。往前走一段路,下微雨,街灯照不到的暗处站了三个人,一个瘦弱的男孩为女孩打着伞,女孩仰头在同一个头发花白的日本男人讲数,叽里呱啦的,日本男人仿佛心虚地辩解着什么。再走几步,门一开,一个风情万种的老板娘倚门送一个日本老头,老头脚步踉跄,满面红光,老板娘在夜色中响亮而娇媚地,用口音浓重的日语:阿里阿多,加啊奈。

小到街边集市、大到超市全是中日双语(并且往往中文有种翻译腔的拙劣);如果晚上下班得早,能在公司楼下看到穿着和服打车的日本女人;今年夏天隔壁商场和日领馆办了一场夏祭り,晚上有个j-pop表演,台下路人一起日语合唱「小小恋歌」;周末在天山路上散步,看见两个推着车的家庭主妇打了个照面,就停下来叽里呱啦开始讲日语......

长宁真是日本文化爱好者的快乐老家。

南丰城的夏日祭


二、看不见的城市


12月份的一个晚上,去复兴西路参加了一场黑胶唱片分享会,一边听音乐一边进行了些温暖的交谈。出门看到了一个夜宵摊,老板四十多岁的样子,两条短眉直愣愣地竖着。小火苗熊熊燃烧,老板翻动着锅铲,整条街道的烟火气都在滋溜滋溜往上冒。不再是鲜花、面包房、网红打卡地的法租界,而是豆芽、酱油和米粒组成的上海深夜。没想到在寸土寸金精致无比的法租界,居然还会有这种流动小摊,太可爱了。

朋友说「务必以实际行动支持每一个法租界流动小摊」


今年去探索了很多上海的边缘角落。

城市化的面目可能总是伴随着相似的场景,夕阳下缓缓移动的塔吊,爆破后飞舞的烟尘,挖土机下散落的瓦砾......一次次刺耳的城市大爆炸后,重新冷却成整齐划一的的大型商场、地下交通、水泥道路、连锁店铺。城市在快速变迁,也加快了模式化的趋同。

提到上海,人们总是想到小洋房和梧桐树。它的精致前卫满足了无数颗年轻躁动的心,它的五光十色填满了社交软件的所有空白。但稍微转一个身,你会很容易看到一些逐渐凋零的角落——花鸟市场里老爷叔们在遛鸟斗虫,水产市场里鱼儿在半空中扑腾,深夜弄堂口一碗浇头面,清晨收废品的铃铛声......这些带着城市独特气质的、冒着热气的一部分,正在随着城市化进程的脚步逐渐分崩离析。

在它们消失殆尽之前,我想尽可能去捕捉那些碎片,那些在这座城市扎根了几百年、一个脚印一个脚印筑造出来烟火气。

我把它称之为「上海b面」。

2020年10月14日是来上海一周年的日子,在准备5篇稿子,都是我在这一年里走访到的一些城市角落。

  1. 上海市中心最大的花鸟市场,这是它的最后一小时

  2. 北外滩即将拆迁,80岁老奶奶和她的13只猫咪

  3. 谁来记住普通人呢?“很不上海”的定海桥和一次社会空间实践

  4. 西岸边的告别小舞会:我们会想念你们和大草坪上的一切

  5. “人们需要在线下建立联系“-- 法租界杂货店夫妇,卖起了10元一杯的红酒生意

可惜只完成了1的40%和5的60%,希望之后有时间能填坑吧....

在花鸟市场关闭一个小时前,去拍了视频


三、“附近”的消失和重构


     去年年底项飙在十三邀”提出了附近消失”的概念。

我有一个总体的非常粗略的感觉。一方面原子化、个体化,那种具体而微的人和人的关系会变得比较松散。但是同时信任和意义系统高度甚至极度集中化,我不太信任你,但是我们都信任支付宝,对复杂的技术构造出来的抽象系统高度信任......我们读书的时候有一种自信,能够在“附近”构造出一种爱的关系。与志同道合的陌生人,在一个单位也好,哪怕在公共汽车上相遇也好,都有自信去构造。但现在我们好像丧失了这种自信,不再觉得能够构造出一种互相信任的关系,所以就越来越拿超社会的生物关系作为意义的基础。

今年刻意和很多热点事件保持了距离,一方面是网上的声音太嘈杂。有时候听不懂流行语/网络梗的时候会觉得有些隔阂,但听得懂每个网络梗的话才有种“难道不该反思一下日常信息摄入渠道”的可怕;一方面是对公共讨论空间逐渐塌缩的失望。

于是把更多注意力放在了现实里的周遭环境(和人)。很庆幸的是,在上海发现了一些这样关注公共空间并且做了很多实践的线下社区。比如新华路和定海桥(新华路还就在我家附近)。家在中山公园附近,再往前走一些就是愚园路,附近还有长风公园、虹桥公园,周末清晨就去逛逛公园。

有一件很有趣的小事。某个周日朋友烤了两个pie,发了条朋友圈说

上海的朋友们,明天来吃派!

我做了两个派,榛仁抹茶无花果/杏仁红酒啤梨。

明天早上9:30-11:00再[愚园路xxx号]的人行道的长椅上。要是来的话,就切一小块分给你吃。好久不见的话,也欢迎就来打个招呼见个面。

明天见!

本来周日要上班,但早上晨跑正好会路过愚园路。于是成为了第一个品尝到派的人。我回去在豆瓣发了条广播:

.......

无花果派吃完了,余味里带着点气节的微凉。我们最后拥抱了一下,头顶的梧桐树叶打着旋儿落下。 

秋天的愚园路很漂亮。拄着拐杖的老奶奶走得从容不迫,挽着手臂的年轻夫妇轻轻推着婴儿车,小院子里时不时钻出一只白色流浪猫。这个时候的梧桐叶还没落光,阳光像是被树叶剪碎了,流光溢彩一般洒在大马路上。

在上海最舒服的季节里,每个人好像都在好好活着。

我很喜欢这种“附近”的线下连结。

无花果派带着点气节的微凉



4

关于友情

一、友情一样的爱情


很长一段时间我的朋友都只有男性朋友,不怎么和女生一起玩。

之前听看理想编辑部聊女性友谊,说男生为什么喜欢和男生一起玩--「男生和女朋友在一起当然也很好,只是因为女生情绪上的更敏感男生需要付出比平时更多的精力和关心。但是和男生在一起可以更自在。」

我是一个个人世界很丰富、个人情绪也异常饱满的人,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很多时候不是很能捕捉和照顾到其他人的情绪。也会认为女性友谊更多提供的是「情绪价值」,但我不需要和别人分享我或好或坏的情绪,完全可以自己解决;另外一方面可能也是青春时期受到了来自同性的校园暴力,所以在成年后的相处中也时刻在保持距离自我保护。

之前在豆瓣写过一条广播:

想要拥有爱情一样的友谊,友情一样的爱情。

可惜只得到了后者。

到了年底这事就反过来了。失去了友情一样的爱情,却遇到了一些可爱的友情。

和喜欢的人分开之后,在豆瓣上记录自己零零碎碎的破败心情。

豆瓣一直是我自说自话的一个地方,生活里的喜怒哀乐,恋爱中的欢呼雀跃,失恋后的辗转反侧,日常的小确幸和丧气感....没有社交网络上的精美人设包装,也那么多的对话欲和舞台感,我在豆瓣记录内心最真实最细腻的感觉。

从这个角度来说,我从来没期待「回应」。

但那段最艰难的时期,确实得到了很多来自陌生人的情感支撑;

凌晨失眠到1点,友邻发豆邮说「如果你需要倾诉,我可以听」(然后发来一个「失恋该怎么走出来」的wikihow link.....);

加班到12点,友邻寄来了巧克力,说觉得我最近不太开心,希望收到礼物多一份开心;

去医院麻醉很无助的时候,友邻主动伸出援手表示在上海可以陪着一起去(还是在工作日);有微信的友邻直接给我发了电话号码,说不要怕麻烦别人;

很丧很丧的时候,友邻从北京捎来了带着糖炒栗子的豆邮问候。

.......

加班的时候收到了友邻的巧克力


这些来自遥远又相似、细碎而温暖的问候,都在这个冬天给我带来了一些慰藉。

于是也认识到了「情绪价值」的重要性--不是不需要,只是没遇到最糟糕的情况罢了。


二、一起见面吧


今年多了很多线下见面的机会。


11月份的时候,和三个网友一起吃烧鸟。酒酣耳热从居酒屋出来后,带着一身的暖意去跳swing;12月份,和两个女孩子一起在天山艺术中心看了日本新片展,结束后一边吃热气腾腾的寿喜锅,一边聊亲密关系和女性主义;在安福路亮晶晶的窗台前,一边吃熏肉火腿一边聊城市公共空间;在愚园路的糖水铺里,交换完书籍就咬着勺子吃芋泥聊波拉尼奥;在42kw排队,然后一起对着路过的长头发男生发出默契的赞美.......

还是需要去和people connect。

在愚园路的糖水铺和网友换书


三、重新连结


今年还和过去的朋友重新建立起了连结。

这两年我哭过很多次。在冬天冰冷的被窝里哭,把头埋在哗啦啦的水池里哭,走在人潮涌动的马路上哭,骑车迎着冷冽的寒风里哭……我把所有的眼泪留给自己和擦肩而过的陌生人,却从来不会在熟人面前展示软弱。

12月的时候因为情绪过于崩溃,每天下班后胃都疼的不得了。去医院检查的时候,医生说做肠胃镜一定要有家属陪同。我心里沉了一下,问没人陪同不能无痛吗,我怕疼。医生没有抬头,一边在病历本上匆匆写字一边说这是医院规定。出来坐在椅子上,一下子就控制不住了,止不住一直一直掉眼泪,口罩打湿了一大片。

提了一大袋泻药走出医院。那天上海还是很冷,西边的天空有一抹果冻粉的晚霞。

之前我一直很怕麻烦别人,所以有什么事情只会找男朋友,或者自己一个人扛。但前段时间听了沈奕斐的播客,她说到自己也是很怕麻烦别人/被别人麻烦的人,但后来发现朋友之间有了这种互相“麻烦”,才会有“连接”,才有变更亲近的可能。

于是拿起手机发消息。她看到我要麻醉,直接打了个电话过来。我简单聊了下背景情况,她说自己正好最近离职在交接,可以来陪我。全程我都在用一种自嘲、插科打诨的语气在讲话,直到她最后问了我一句—「你男朋友呢?」

「我们分手了。」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就靠在街边的柱子上放声大哭。把所有的委屈、无助和悲伤,连着西边粉红色的晚霞融进了着五个字里。我终于知道之前在医院里崩溃的原因了。

她听到我哭了之后(其实也就30s),晚上就来找我了。我跟她聊了一些和他之前的事情,我们为什么分手、我们遇到了一些什么问题。讲这些事情的时候,我都在用一种近乎完美的理性、毫不带感情的语调去描述。

到很后来她说,你知道你这样,其实有点可怕么。明明是在讲自己的事情,却完全是一副第三者的旁观视角。

我说,也许这几年经历了太多。我已经学会把自己从现实中「抽离」出来,习惯用一种人类学中「他者」的视角去看待很多问题。比如工作上996,我会去思考人们为什么来到这里、为了什么而付出、整个庞大机器运行的规律是什么;比如分手很痛苦,我会去反思亲密关系之于一个人的意义、男女性思维差异、浪漫爱和现代消费社会的关系....

当这些问题重叠在一起,就会有很多1、2、3、4的分析。有了这些东西后,就会觉得一切都是有迹可循、有源可溯、可以解释的了。你的痛苦也会被这些合理化进而淡化。

这是一种自我保护吧。

高中同学说,你知道吗,其实我来找你的时候,有想过你在我面前会哭、会委屈、会失控。但我没想到,是一种这么理性、近乎冷酷的叙述。这给了我一种强烈的疏离感,是和我作为「朋友」的疏离,也是与你作为「人」本体的疏离。

后来我问她,如果这件事情发生在你身上,你会去找谁呢。她说会去找室友和同学。

我本能反应就是,因为你知道她们发生同样的事情会来找你,所以会去找她们的吗?

她说不,这就是一种直觉。你不觉得你从来都是用因果去推导,用逻辑去分析,用理性去指导自己做什么的么?但这就是一种很本能的想法,我会去找她们,没有理由。

也许,我需要找回的,是作为「人」的直觉吧。

这几年为了生活,不回头地奋力向前奔跑,过程中也不免失去、疏远了一些友谊。但不管走到哪里变成怎样的大人,即使我把最糟糕的一面暴露出来,我知道她们仍会接纳我爱我。


5

关于消费

今年记了大半年的帐。

一、首先是房子


几年前有部日剧叫《东京女子图鉴》, 讲了女主从小城市来到梦寐以求的东京打拼的故事。编剧用居住地方的变化来隐喻女主阶级和财力的攀升:三茶—>惠比寿—>银座—>丰州—>代代木上原。

好奇类比成上海是怎样的,和朋友讨论了一下,大概是七宝—>中山公园—>南京西路淮海中路—>世纪大道/古北—>衡复安福武康路。所以现在住在中山公园的我,已经攀升到了都市女白领的第二个阶层?(笑)。

7月份之后重新找房子。很难想象在中山公园一公里内还能租到3k出头、干净整洁的一居室小单间。每次回到自己小小的窝,心里还是有一股暖流淌过。

请来参观我的小房间

二、化妆护肤品

今年化妆品买得很少了,可能是化妆风格渐渐固定下来的缘故。只买了贝玲妃的淘金时代腮红、松下电热睫毛夹、倩丽妆前、by terry的粉底、五花肉高光和歌剧魅影遮瑕膏(小样)。一共花费500元不到。

护肤品也算是日用了,大概花了两三千左右。懒得做各种各样的功课,所以直接买大牌,也就产生了比较大的开销。今年皮肤比以往好了很多,化了妆出去还会经常被人夸皮肤好。想了想大概是已经过了青春期皮脂旺盛长痘的阶段了吧。


三、衣服


今年买衣服还是遵照两个思路:

1)日常工作穿搭:任何要花心思的打扮都要挤占我本不多的私人时间,所以我拒绝打扮。日常工作穿搭只起「蔽体的遮羞布」功能。衣服基本以学生时代买的快消为主,夏天穿的T恤95%都是以前头条的文化衫,剩下5%可能就是街头扫码送的奇怪T恤;

2)周末穿搭:这几年渐渐正视到自己身材上的一些缺陷、也摸索到了一些穿搭风格。今年买的衣服80%是古着。一是出于对复古的喜欢,二是不想购买快消给地球增加额外负担。并且现在更喜欢在线下购物,衣服只有真正穿在自己身上才知道喜不喜欢。也喜欢线下和顾客&店主交流的感觉,穿着新衣服从试衣间里走出来,互不相识的顾客或是赞美或是提穿搭建议,空气里漂浮着女孩子之间互相吹彩虹屁的泡泡~

‍今年在古着店买到最喜欢的小裙子,名字叫「好想回到昭和时代啊」


至于包包什么的,我好像没有太大的追求。从北京搬家到上海后丢了所有的包,只留下两个帆布包。今天在大创看到一个很喜欢的包,才25块就买下来了(距离上一次买包已经过去了一年半)。鞋子的话,现在只有两双小皮鞋,一双运动鞋和一双帆布鞋(半年前在拼多多上买的30块钱帆布鞋穿坏了,就转身去gu买了一双10块钱的帆布鞋。

这种毫无心理负担的低消费都能给我成功抵抗消费主义的小小成就感。


6

关于输入和输出

1.喜欢萨特说,「决定我们存在的,是我们自己。」

以前会认为毕业以后进入到一家快速发展的公司,是一个梦寐以求的职业开端。但其实并不是这样的。本质在于野蛮生长的公司是「用」人的,在榨干每一滴剩余价值的语境下,没有那么多耐心和时间给你成长给你沉淀。但这不是最可怕,最可怕的是会把平台的成功和个人的付出画上等号,活在一种广阔天地大有可为的成功人士幻觉里。所以我希望自己多把时间用来自我提升。20岁出头就去做那些30岁后还会有价值的事情,不要等到十年后还在大公司螺丝钉上担心中年危机。

上周写年度读书总结时,发现自己的状态差不多都是这样的

豆瓣绿盒世界读书日送的书,花了一个周日清晨读完的~ 吉本芭娜娜的书真的很喜欢写梦,梦境和现实、假和真的交织融合...... (读完就去上班了mmp,周日还要上班的都是狗公司

今年彻底进入996的状态,如果说从中学会了什么,就是如何在困境中生存。今年把更多时间花在了向内求的上面,构建精神世界来抵抗内心困境。

输入


今年一共观看了78部电影&电视剧,读了90本书,写了171条短评和8篇长评。

读书总结也写好了--《2020读书报告 - 因为阅读一本书而精神得到极大满足的经验》,希望能和音频一起发出来。

输出

在创作方面

1月份:秋天的胡同是金黄色的|北京的70个瞬间

趁着过年,把北京70个瞬间的稿子写好了。北京是自己高中时一直心心念念的城市,这篇稿子就当作是自己和北京告别的礼物


3月份:复工首日被裁员,她的视频却在b站狂揽100万播放量|up主最好的时代②

疫情在家封闭,在这段难能可贵的gap时间里,采访了复工被裁员转做自媒体的前同事。


5月份请给我五月

把23岁最后的生日推文赶出来了(其实大部分还是在疫情的时候写的,复工后实在没时间


9月份那种女孩子 — 「剩余价值」的一次线下见面会

后来一直太忙。9月份的时候,去参加了「随机波动」的线下见面会。写了篇推文,被官方也转载啦。


11月份:逃离韩料店

之前喜欢的人生日,那个时候他的状态不是很好,于是写了一篇文章来鼓励他。本来是无心插柳,没想到这篇收到了很好的反响。朋友说收到了悬浮窗里看好几遍,很多读者也留言说受到了鼓舞。


上面都是文章,视频部分呢,

三月份花了一周多的时间,把离职vlog做好了,现在为止有4.1万的点击量。巧合的是,b站两个人产品经理朋友都在首页刷到了这个视频;还有以前在头条读过我blog的同事,又在b站时间线上偶然刷到了这个视频,就在私信里收到赞美和表白啦(>^ω^<)

也是疫情期间,为了验证自己的某个想法,发了两个穿搭视频。一个11.3万播放量,一个1.6万播放量;

7月份的时候,喜欢的人买了一部富士x-t4,一起出去拍了很多照片。发了一个照片视频,8k左右播放量。

今年因为疫情偷了一点闲,产出其实也不算很少。但更多想法都还躺在草稿箱,没有时间去做出来。这点是比较遗憾的。



7

关于身体

二月

今年二月份准备去北海道一人旅,机票和酒店都已经订好了,却因为一场突如其来的疫情打断了计划。

春节放假前和leader谈了一场话, 可能是压力激增的关系,身上又起了十几年没起过了的荨麻疹。那个时候口罩还没有一支难求,关于疫情真真假假的传闻也甚嚣尘上。在国内整个大环境还没有足够重视的情况下,身边的朋友们一边观察上海地铁口罩率,一边在社交网络上奋力疾呼奔走相告。

于是大年30去华山医院看病抓了药。天色渐暗,去全家点了一份茄汁牛肉,在马路上呼啸而过的救护车声中过完了新年。

三月

今年最值的一笔投资,就是3月份趁疫情去九院割了双眼皮。做了四五年的功课,选了一个非常棒的医生。当时列了几个条件:1)要能快速排上,九院很多有名医生要排两年;2)要有7年以上开刀经验;3)要有眼科医学背景,而不只有整形科背景;4)审美一致,开刀保守。我非常厌恶网红流水线的欧式镰刀悲伤蛙式双眼皮。

最后选的九院医生符合所有以上条件,就顺利在疫情返工前完成了手术。现在8个月过去,睁眼闭眼已经完全看不出痕迹了。还是非常开心的,实现了自己高中时候的心愿。

七月

7月应该算是人生至暗时刻。

有天有点感冒发烧不舒服,就回家躺在床上休息。然后在半梦半醒中,腹部一阵剧痛袭来。本来以为是什么肠胃炎,几乎是在地上爬着去了洗手间,但后来意识到不是。回到卧室用最后一点力气叫了救护车,被五花大绑送到医院。记得那天下着雨,救护车的人送到医院结完账就走了。只能一个人弯腰捂着肚子在陌生的医院大楼间穿梭,挂号、抽血、核酸检测、拍片......

拍完片等结果。值班的急诊科医生拿到片子后,发现腹腔有大量异常积水,意识到了事态严重,紧急呼叫了妇产科主任和内科医生。做了一番检查后,直到第二天做了b超,才初步确认是卵巢囊肿扭转。

那天晚上是痛不欲生的一晚。也非常感谢之前喜欢的人,帮我叫了救护车、替我跟公司请假、第一时间从浦东赶过来、深夜推着轮椅带我去做胸部ct、在我手术通知书的家属一栏上签字、守着心电图监护仪器一夜未眠......半夜三点多的时候醒来过一次,看到他一米八几的大男生,就坐在我病床边小小的凳子上打瞌睡。本来是人生第一次做手术很害怕,但因为被好好守护着而获得了一些勇气。

手术很成功,肿瘤的病理检测结果也是良性。推出手术室好长一段时间还是神智不清的状态,恢复神智后听到的第一句话,是之前喜欢的人趴在我耳边说「给你买小裙子要不要呀」。这是以前他用来测试我有没有装睡的方式(如果是装睡,经不起几句问就会笑嘻嘻睁开眼撒娇说要的要的)。那天我第一次说了句「不要」,带着一些委屈和耍赖,觉得自己能活下去就不错了还想着什么裙子,为什么这么轻轻松松的样子一点都不担心我。

(后来分开后,才了解到那个时候他在手术室外的心情,是多么无助和恐惧。他只是没有把这些情绪传递给我罢了。)

术后


2020年7月22日,出院前一天,我坐电梯到住院部最高楼。

这是夏日雨后一个明朗清澈的黄昏。往外眺望,远处是流光溢彩的延安高架。也许过了一个小时,高架上的人们就回到了家。开门的是爱人、孩子和狗狗,他们用充满期待的笑容拥抱了你的疲惫;也有可能只有电脑、电视机和cd机,你开着吵吵闹闹的综艺作背景,认真给自己做了一顿饭。

出院前的一个黄昏

下过雨的泥土很松软,我突然好想出去踩一踩,这样一种微不足道的日常循环、这样无比熟悉又陌生的具象体验。

在医院工作久了,越来越觉得,我们这些贫穷人啊,最大的财富不是存款、房子、职衔……最大的财富是健康,一旦失去了健康,不能工作,还要全国各地去治病,哪怕最后可以工作了也不能拼命,一家老小跟着一起折腾,双职工及其父母、子女,只要有一个倒下,之前的努力和积攒基本白费,所以看着身边的年轻人那么玩命的工作就感到不安,怕失去希望的人生落到我们的头上。


8

关于理想


前两天在论坛里看到一个讨论,还蛮有意思的:

早在2016年的时候,知乎上的舆论还是在说鼓励女性在精子库找精子冻卵代孕,鼓吹这是唯一独立女性获得自由的渠道,鼓励女权主义。而在2020年的时候舆论大幅度反转,冻卵和代孕为人不齿. 所有支持代孕的人都成了吞人血馒头;

早在2016年的时候,知乎整体舆论鼓吹移民,很多人都在分享移民后的生活。2020年哪怕在疫情发生前,民族主义也都高涨。任何留学生和在国外生活的群体被大幅度攻击贬低,人们热情欢呼中国是世界上最好的国家幸运出生在中国。

早在2016年,知乎上鼓吹互联网是世界上最好的工作科技改变世界,绝大部份的人培训班几个月就能找到工作。2018年开始经济下滑,996福报成为众所周知的代价。知乎上仍旧有大量吹嘘程序员的,但是却不像以前那样凶猛了。脉脉上铺天盖地都是加班猝死和pua抑郁;

早在2016年左右,体制内公务员是最为被唾弃的。大家对铁饭碗这个概念也逐渐摒弃。然而2020年因为经济下滑以及疫情原因,考研和考公成了人生必备,上岸成了普通人的梦想。

我在13-16年这段时间内玩知乎比较多,对上文中提到的各种舆论也深有同感。某种程度上来说也是知乎的受益者 -- 因为大学期间接触到了这个“互联网唯上”的论坛,看到很多关注的人职业一栏都写着“产品经理”,最后耳濡目染走上了这条道路。每个时代都有每个时代的红利,在十几年前是房地产,再然后是金融,现在是计算机。即使没有站在浪潮之巅,普通人只是撷取到浪花里的一小颗水珠,也能过上更好的物质生活。在这一方面,我其实是心怀感激的。

在论坛里逛到一篇帖子,名字叫做「普通人折腾的意义」。一个工科女生,读了本科后出国读PhD,人生安排是25岁结婚30岁之前生孩子。后来发现对本专业并没有热情,挣扎了一个多学期之后选择了quit。在读完这本书后,突然意识到人生短暂要做些自己热爱的事情。

当时的想法是"If I know for sure I will die someday, I do not want to die as an engineer."

女生最后选择在30岁即将到临时,从0开始申请法学院。她说「对我这样的普通人来说,就算拿不了90分,从70分到75分的过程,也有很多很多收获和快乐。因此,三十岁的我不会放弃继续寻找和前进,希望四十岁时我依旧不会。

每对互联网感到厌倦的时候,就会在内心问自己,我到底真正想做什么?

人总归是要走向死亡,我应该怎样地活着?

20多岁的每一天都比60岁更值得拥有,我该怎么折腾?

怎么找到内心真正热爱的事物,并且为之付出努力?

.......

很多问题要用一生去寻找。


8

关于理想

上海应该是国内展览质量最高的一个城市了。周末线下可去的地方不要太多了,个展、漫展、集市、舞会、讲座、沙龙.....涉及到的领域也五花八门:摄影、绘画、服装、文学、人文、建筑、艺术、戏剧、动漫 ... 但基本上市面上没有什么做活动集成的app。

后来建了一个豆瓣魔都周末的群,用来互相share&repo有趣的活动。在群里挖掘了黑胶唱片分享会、二手家具店、citywalk、独立书店.....果然搜寻这种实时性、有一定门槛的活动信息,还是需要靠人。

今年去过一些印象比较深刻的展:

1/ 第一名应该是多伦美术馆的「公园」展

很多更喜欢去咖啡店和艺术展览,觉得逛公园时老年人才干的事情。但可能是今年对「城市公共空间」这个议题很感兴趣,就好喜欢逛公园也好喜欢这个展啊。一楼是一些上世纪上海公园的城市摄影,能看到七八十年代摇着婴儿车的年轻夫妇,和在斑驳阳光下认真看书的青年;

二楼有一个「顺从的幸福」展,是一个伦敦回来的摄影记者做的。厅内放置了三个电视,播放着艺术家以大龄未婚女青年身份在人民广场相亲角的偷拍录像。全片围绕着33岁的相亲年龄,通过第一视角来记录路人言行,露骨又有强烈冲击力,挑战女性在传统现代社会中被婚姻标准绑架的固有认同。 

公园是现代城市的缓冲带。

无家可归的人四处流浪,在公园长凳上寻得一个庇身之处;步履匆匆的人们在公园放慢步速,对着花花草草发一下午的呆。人们在这里寻找倾诉和表达的可能性,也在这里发现同类和异类的存在。 

就像之前「在公园」说的,公园美学的价值不在于创造,而在于生命真实存在的发生


2/ 第二名是蓬皮杜「时间的形态」展

这个展已经是众口皆碑的啦。就不做赘述


3/ 上海艺术书展

在线下看到了“梯”出版社。除了有在豆瓣首发、据说看到封面就想买的《碎片》,还有《性别是流动的》、《共同体中的公共性》、《上海隐字》。以及回来的路上突然意识到他们就是今年夏天在长宁区举办了龟龟赛跑的那个奇怪出版社!

一号展厅门口一带有个恶搞 Popeye 做了 POPEGG 杂志的摊。艺术家坐标青浦,自嘲是小镇青年,pop下面有个蛋…这个实在是太有趣了 

  • Popeye— 日本City boys和行方不明的忧郁
  • Popege— 上海 Small Town boys和灭茶苦茶的快乐

还买了一本洪十六的摄影集,名字叫做「北京バイバイ」(北京拜拜)。在国内好像出版不了,但是被日本的艺术机构发掘出版了,还拿了青山裕企奖赏。

摄影师记录了从初到北京-认识朋友-陷入恋爱-离开的过程,他说到“北京好像能包容一切……以前我以为我会永远生活在北京,这里的朋友那么有趣,人和人的相遇是那么偶然”的时候,我差点共情到要掉眼泪。后来就是离开北京了—“无非是因为那些众所周知的外因,艺术家们有的被逼退到更偏远的郊区;有的彻底离开了北京,流离四方。”

我问是17年底大型低duan人kou清理的那次吗,对方说是。我心照不宣地笑了— 那年我在北京实习,也曾经被清tui到六huan外的小矮棚子里过夜。那年北京冬天漫长寒冷,人们在荒诞中尖叫绝望着,然后带着空洞的眼神离开。我后来在无数的艺术和文学作品中都有看到它留下的印记—很像曾经的东日本大地震,从那往后就是一场场巨大创伤后的集体疗愈。


4/ 上海书展

非常喜欢上海书展新星出版社办的很多活动。去了呼延云的《扫鼠岭》交流会,这本书是我今年读过的国产推理最佳;还去了建投书局,在黄浦江边和大家一起聊阿婆「我们读了她一百年」。本来还很想参加刘子超《失落的卫星》新书沙龙,不过最后没啥时间。

东方明珠旁倒映出书店里阿婆的影子


5/ 上海电影节和日本新片展

在上海电影节看了两部电影,天山电影院的《玩偶》和美琪大戏院的《赌博默示录》。前者服装、音乐和画面都很美,后者剧情比较生硬,就一般般了。但因为是今年第一次进到电影院,看到大家兴致勃勃拿起手机合影留念,心里还是有一点点的感动。

12月看了两部日本新片展,一个是《沉默东京》一个是《北斋》。前者成功用最豪华的卡司演绎了最垃圾的剧情,后者剧情太薄弱全场昏睡状态。但是日本电影展的天山艺术中心,真是行走的niko and...啦。


后记:所有的故事都发生在圣诞夜

每一个新年都是一次新的机会

1.

有天晚上回家,一个人对着电脑循环了四十多遍山下达郎的「クリスマスイブ」(chrismas eve),一边听一边忍不住流眼泪,就这样呆呆地坐了一个多小时。 

80-90年代,以“远距离恋爱”为主题的JR新干线用了这首歌做bgm。从此一炮而红,并创下了连续30年名列日本oricon单曲销量周排行前100名的吉尼斯世界纪录。直至今日,「クリスマスイブ」也还是一到12月就流淌在东京街头巷尾的圣诞定番。

在新干线这支广告里,女生独自站立着静静等待,看到恋人们在圣诞氛围的街头见面相拥,不禁落寞低下了头。正准备转头离开时,最后一个镜头给了耳环,耳环里站着一个男生。

此时旁白出现:あなたが会いたい人も、きっとあなたにあいたい(你想见的人、也一定想见你)。

你想见的人、也一定想见你
三年前的平安夜,从北京飞到上海,把这首歌和这句旁白分享给了喜欢的人。然后就在几个小时后圣诞氛围的上海街头确定了关系。

直到三年后一个人再听这首歌,才听出歌词原来并没有这么美好:

きっと君は来ない

ひとりきりのクリスマスイブ

Silent night, Holy night 

2. 

在YouTube看东京街头的city walking,评论区说:

バカ騒ぎハロウィンより静かなクリスマスが好きな昭和人です。」 

(比起傻乎乎乱哄哄的万圣节、我是更喜欢宁静圣诞的昭和人。)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最喜欢的节日就变成了圣诞。喜欢一粒粒雪花在路灯下闪闪发光飞舞,喜欢踩着雪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喜欢呼出白气眼睫毛上小小的冰花,喜欢恋人交换礼物时眼角眉飞色舞的期待,喜欢面包坊房檐上的铃铛、橱窗里的红绿配色、马路上的火树银花,喜欢圣诞相关的所有糖果、饼干、精灵和童话......圣诞节太梦幻了。仿佛一年中所有的苦涩和泪水,都能被这亮晶晶的魔法给除去。然后在夜晚沉沉睡去,清晨阳光和煦,在新的一年终于获得重新出发的勇气。

圣诞礼物给朋友准备了温森特的《十二个圣诞故事》,扉页上写着「每一个新年都是一次新的机会」。


2. 

我很喜欢寺山修司(在今年的生日推文「请给我五月」中,也特地以他为引语)。

今年读了一本寺山先生的《扔掉书本上街去》。他认为现代的工薪族(就是大部分日本人)已经绝望了。表面上看来,仍有工薪族在业余时间捣腾自己的兴趣,但寺山却说这是一种假托于逃逸的「希望病」(这个词也出现在电影《啊,荒野》中)——看似通过业余的写作让人有了当作家的「希望」,其实是给绝望的上班劳作「赋能」。

大概能概括我今年的状态。


3. 

如果说有什么新的愿望:

1.保持创作。视频+文字+图片+声音;2.保持输入。看100本书和100部电影;3.在25岁生日之前,完成某个(不方便公开的)心愿;4.锻炼身体,实现三年前穿露脐装和马丁靴去fuji rock的小心愿;5.把头发养长,好好护理自然卷;6.好好学习理财和投资,增加除工资外的收入;7.在电影院看一场散发着粘腻的同好气息的电影8.Connect people,遇到爱情一样的友情(和女孩子);9.如果还有遇到爱情的可能性,希望喜欢的人是popeye读者;


4. 

和朋友聊天的时候发现,刚毕业那年很快乐。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没体验过,好奇心爆棚,探索欲满分,是属于大千世界慢慢在眼前缓缓展开的快乐。现在毕业也两年了,经历了很多事情。陌生人的恶意、深爱的人分离、病痛来临、疲惫不已、对公共讨论的失望、想要转身的冲动、犬儒、虚无、抑郁、深深的无力......

今年掉了很多很多的眼泪。但是现在如果问我快不快乐,我还会觉得快乐。就是罗曼罗兰那句话怎么说来着,真正的英雄主义,是在认清生活的真相后依然热爱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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