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撕破李诞的体面,只需易立竞一句话

柳嘟嘟 GirlDaily 2021-03-12

本文授权自:拾文化

ID:shiyafengshe

作者:柳嘟嘟


新一季的《吐槽大会》,是从李诞那双无处安放的手开始的,面对易立竞,他紧张到咽口水。

“你看过吐槽大会的豆瓣评分吗?
你知道吐槽大会越来越不好笑了吗?
你听过评论说吐槽大会已经变成洗白大会了吗?
想过停办吐槽大会吗?
真的要放弃?”


《吐槽大会》的风头的确不抵当年,但直面这样的问题,诞总还是戳心了。

作为一档综艺,别的嘉宾的吐槽都是为了节目效果,但易立竞做到了灵魂拷问式的吐槽。

她问张绍刚:“你穿成这样开心吗?你的家人接受吗?”

她质疑陈卓璇:“你有作品吗,歌,电影,诗也行,你有吗?”

她很幽默,但是她的幽默不沾染轻薄逗笑的习气,而是用一种聪明的思维方式直击痛点,这就是易立竞的风格。

作为明星们最害怕见到的记者,她的“冒犯式访问”曾引起了很大争议。

有人说她刻薄没有教养,有人说她拿艺人当犯人,不顾及对方感受,太没有眼力劲儿。

但是,当你走进她的访谈和笔下的人物之后,或许会有不一样的答案。




“我采访的时候怎么判断自己的问题好不好呢?

就是当我问完一个问题的时候,嘉宾说,我们可以不要聊这个了吗?这个时候我就知道,我们只要聊这个。”

这样的易立竞,被人称为鲁豫的妹妹,鲁莽。

说话时面无表情,语调清冷平静,提问绵里藏针……一系列的追问常常让受访者措不及防。


去年夏天的《浪姐1》成了现象级综艺,随之衍生出来的访谈节目《定义》,让很多观众对姐姐们有了更多维度的认识,此时的易立竞也逐渐被观众所熟知,她的访谈,如同姐姐们的“人设卸妆油”。

在采访大姐大宁静时,宁静毫不客气地表示自己是一个特别牛、特别好的演员。

易立竞问道:“现在大家说一个人咖位的时候,都会用一线二线三线来评价,那你认为你是几线?”

宁静直言不讳:“我一直觉得我是一线!”

易立竞不吹不捧,只是淡淡地问了句:“你有多长时间没拍电影了?”

宁静的气焰立马减掉八成,当即笑场。


采访万茜时,对方一直强调自己有综艺焦虑症,不爱与人交谈,不爱上综艺。

但却遭到了易立竞的反问:“你不是参加过《舞林大会》吗?”

万茜只能尬笑:“你不说我都差点忘了我还参加过这个。”

很显然万茜一脸尴尬并不想在这个话题上纠缠,但是易立竞毫不留情:“你不仅参加过,还参加过两次,你当时得到的评判并不好。”

场面冷到冰点的万茜只能尬笑:“我没有很在乎。”

在《浪姐》中,万茜的人设是人淡如菊,因此她一直强调自己“本来就没有一颗红的心”。

但这样的人设被易立竞立即撕破:“那你之前的时候,不是在折腾吗?比如说唱歌跳舞。”

言外之意是,你只不过是忙活了一通无奈没有红,为何要表现得这么不沾名利呢?


让一位名流不凹人设,很难。

很多时候,我们看到的都是艺人们以某种脚本做为支撑的演出,离开这样的预设之后,他们并不知道以何种形态展现在大众眼前,人设对他们来说是一种保护。

在易立竞之前,我们看到的很多人物访谈,都像是一场明星与记者合谋的人设表演。

但明星终究只是一种身份,抛去这种身份后,他们与普通人一样具有着人本身的复杂性和多样性,只是简单的标签化,将他们身上原始的社会角色隐去了。

但易立竞坚信“越被脸谱化的人,背后一定有另一个他。”

她关注的是人物的内心,是镁光灯熄灭后,那个有血有肉的人。


这些压迫式的提问,使受访者深入思考,给出真实的答案,让身处其中的他们有着重新打量自我的机会。

她不仅在问“你是怎么想的”,还会去反复印证“你真的是这么想的吗?”,“你对自己的认知足够清晰吗?”

而这种严厉的审视和追问,恰恰是现在的访谈节目中最为缺失的。




2003年,《南方人物周刊》诞生,同年6月16日,易立竞接到周刊的录取通知电话,之后的十多年来,她为周刊贡献了葛优、巩俐、赵薇、孙红雷等顶级名流的深度采访报告。

在所有的采访体裁里,“对话体”对访谈者的要求是最高的,它不是选择一个讨巧的话题和使用左右包抄的提问技巧那么简单,它需要足够多的知识储备、足够深的洞见、足够强的应变能力,以及让人信任的人品。

很多新手记者都在揣摩易立竞究竟有什么秘密武器,能营造出这样强大的场,让受访者在有限的时间内能敞开心扉。

但易立竞表示,没有什么所谓武器,无非就是自己先缴械投降,在全副武装的对手前毫无保留卸下武装,然后静静地等待对方相信自己,走近自己,让对方知道“我在全身心地体验你的人生的时候,你是安全的”。

在《易见》的很多访谈场景中,我们都能感受到一种云淡风轻的氛围,仿佛这种谈话是即兴而发的随聊,但其实,每一次访谈都是场硬仗。

在确定好访谈对象之后,她都会把受访者的资料从百度的第一页看到最后一页,一个不落。

很多人说易立竞的花式追问堪称一绝,对方表现出的任何套路和敷衍,总能被她以最打脸的方式立马还击,这样的淡定便来自于这种近乎蠢笨的做功课方式。

我随手搜了一下崔永元,百度的相关搜索结果有35,300,000多个,这是一种心智和体力上的极大消耗。

“如果不翻到最后一页,我肯定不罢休,也就是从这些点滴的信息中,我有了新发现。”

正是因为有了这样的铺垫,她才有底气与这个被抑郁症折磨了许久的崔永元,进行了长达7小时的访谈,言辞犀利,锋芒毕现,甚至对话题中的敏感问题也毫不避讳。

2005年,《病人崔永元》这篇文章获得了《南方周末》“传媒致敬之年度文化报道”。


与名人的面对面访谈,无异于一场博弈。对于好不容易得来的采访机会,如果不好好把握,结果就是“回家听录音时发现除了被采访者的声音外,你没有从对方那里得到任何有价值的答案。”

每一次采访,她都会做好十足的准备,采访后反复回看录像带,再将这些整理成文字,你永远也想象不到一篇深度的人物访谈背后,需要付出多少心血。

她常常说,每次写完一篇文章,都有一种“醉字”的感觉,有点像醉酒,但比醉酒难受地多。

身为一名记者,除了实力和胆识之外,往往还需要具备猎人般的耐心。

《易见》的第六期中,易立竞采访到了陈佩斯,这中间,她等待了5年的时光。

“陈佩斯是我一直想采访的人,从第一次约访到现在已经有5年了,虽然一次次被拒绝,可从来没想过放弃,遇到这样的被采访者是记者的幸运,采访进行了近3个小时,没有一分钟虚度。”


李亚鹏的访谈预约了2年,采访了四天,两人聊到深夜3点。

他向易立竞讲述了面对女儿的先天性唇腭裂,他的难过、痛苦和挣扎,忘记了时间的他将易立竞当成了一个知心好友:“以后三四年除了你,我不接受别人的深度采访。”

为了采访赵本山,她跟着《马大帅》剧组辗转铁岭、开源、锦州,前后有半个月的时间。

而在这个过程中,他们除了第一天见面打了个招呼外,中间并没有任何交谈,赵本山只是在观察,这个记者是不是值得信任。

在片场等候若干天后,赵本山终于接受了易立竞的访谈,并且手写了“天道酬勤”四个大字送给她。


能得到采访的机会太不容易了,名人专访常常是预约2小时,但只要给她面对面坐下来的机会,她总能想办法不断拉长采访时间。

面对柳云龙,她的提问方式让对方欲罢不能,主动要求一再延长时间,一番吐露心声后,柳云龙说:“有你这样的记者的杂志,应该是有些品味的。”

这样的易立竞看起来像个战神,但并非如此。

面对戒备心太重的胡军,她找不到突破口;面对章子怡这种人设不容颠覆的气场女王,她招架不住;面对把采访当表演,始终无法放松的莫文蔚,她收获甚少,只能从心里落荒而逃。

从业十多年,有了那么多傲人的战绩,采访对她来说还是不是一件难事?

易立竞的回答是:“仍旧很难。”

现在她依然辛勤地做着案头的工作,游走在刀光剑影的访谈之中,难能可贵的是,经过人情的历练后,她依然能保持一个理想主义者最初的样子。





在《立场》的所有访谈中,最让观众质疑的,就是与俞灏明的那场"死亡体验"之旅。

2010年10月,俞灏明在上海拍摄电视剧《我和春天有个约会》时,因为一场爆破戏中的炸点意外地提前引爆,俞灏明被严重烧伤,与死神擦肩而过。

易立竞邀请俞灏明来到“醒来死亡体验馆”,这意味着俞灏明会被再次推进熔炉,重新经历那次事故的恐惧。

在采访的过程中,易立竞一直围绕着烧伤与俞灏明做深度访谈。


很多观众说,易立竞在消费俞灏明。

但在易立竞看来,死亡依旧是他心中的破局点,她想挖掘对方身上可能已经被忽略,但依旧存在的痛点。

“当伤痛无处安放,它一定在你的人生中潜伏,它就是一个敌人,我们得让它有一个愈合的机会。”

这种看上去十分过激的做法,让俞灏明重新梳理了创伤记忆,也改变了他对死亡的看法。

在走进体验馆之前,他留下的“遗愿”是体验极苦和极乐,重新审视一番后,他将答案改成了“留下灵魂”,最终让这场冒犯且极端的采访变得温暖。


易立竞一直对外宣称自己是个“娱记”,但她从来没有把自己定位在八卦层面。

很多人对娱乐新闻持有一种鄙夷和轻薄的态度,但她的信念是,即使是娱乐新闻,也可以有触动人心的力量,因为她追问的从来就不是一个人档案上的经历,新闻都是过眼云烟,而人性才是永恒。

有报导评论说,易立竞完美地融合了职业记者的肃穆感和一个女性的敏锐,从幕后的文字记者走到镜头前,易立竞始终坚持着一个记者的初衷——无限地接近真相,无论是新闻真相,还是人性真相 。

这样的访谈,是一种见识上的相互吸引,也做到了对受访者和访谈本身最大的尊重。




在成为一名娱乐记者之前,她做过经济类记者和几年的社会调查类记者。

1999年的烟台特大海难,很多人已经忘记了,304名乘员中仅有22位生还者,尸体像麻袋一样被扔到海滩,他们没有留下名字,而只留下了一个冷冰冰的数字。

易立竞回忆说:“你甚至觉得,每片沙滩上都是灵魂。” 人命如草芥,这一刻的她陷入了无尽的虚空。

在只身去河南的艾滋病村采访时,她带上了匕首和糖果,匕首用来防身,糖果用来哄人,在那个连空气都像充满了病菌的村庄里,她坐在曾是杀人现场的庭院里采访,倾听着他们的绝望和希冀。

“从艾滋病村回来,我就改行做娱乐记者了。”那种无力和悲哀,让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然而,作为一名娱记,也没有轻松到哪里去。

为了走进人物的内心,她需要用尽全力去营造一个让对方感到安全的氛围,但是当对方倾吐了太多不可为人知的心事时,她需要成为那个秘密的终结者。

“听了那么多秘密和八卦,你怎么处理它们?”

“那些秘密,我到死也不会说,做人比做记者重要。”

将所有的秘密嚼烂咽下,这是作为一个人物记者的代价。

“受访者在气急败坏之下说的话,是否可以刊出,因为这往往能反应人的真实想法。”

易立竞说:“你要等他理智下来。”

采访的最高境界,是让受访者和采访者都重新认识自己,而不是趁火打劫,将受访者置于众口铄金的境地。

她曾经置身过黑暗,体会过绝望,因此她尊重阳光下所有的生命,这是对人的一种根本性的善意。

在《立场》最后一档节目上线之后,易立竞去了藏区,在那里待了三个月,不与任何人接触,每天阅读、打坐、行走,这样的独处,让她内心的能量一点点注满。

她也曾在世界上最高的佛学院独自跨年,看那儿的僧人在广场上点满酥油灯,天寒地冻飘着大雪,但千千万万盏灯让她内心所承受的苦难,在那一刻被温暖融解。


“在生命的苦痛中修复自己,是人生必要的修行”,易立竞选择用一种大美的方式疗愈着自己。

这样的滋养,让她树立了豁达的人生观,也包括了立身处世的纯洁和不轻浮。

作者:柳嘟嘟。拾文化(ID:shiyafengshe),以理性的姿态看待人和物,以文化的底色,传达情感、新知、文化和生活。文化改变生活,信仰照进心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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