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化的张朝阳，不变的搜狐
55岁的张朝阳在重塑自己，也在试图推动搜狐的变革。他每天只睡四个小时，工作从早上七点到晚上七点，每周七天。然而搜狐依然处于严重的低效率经营状况。
作者：安美宣
来源：商业人物（ID：biz-leaders）
老牌互联网大厂搜狐的没落，已经是一个公开的秘密。不仅市值在持续缩水，更残酷的，外界对这家公司已经失去讨论的兴趣。
当“商业人物”试图了解搜狐“重回互联网中心”决心背后的改变时，一位从搜狐离职的同行劝说，“我建议你别写它，又不是风口企业。虽然搜狐员工多，但是大家看到了文章，如果是负面的也不方便转，如果是正面的话也不好意思转。”
一位超过5年工龄的搜狐老员感慨，“有追求的人都走了”。当被问到他为什么一直留在搜狐，他答，“因为我已经并不年轻了。”
三年前，张朝阳宣布要带领搜狐“重回互联网中心”，但从搜狐第二季度财报来看，亏损依然延续，同时资本市场表现出“失望情绪”，财报发布当日盘中出现暴跌，市值仅剩3.51亿美元。
壹
搜狐财报发布第二天，张朝阳在搜狐总部召开媒体发布会解释说，全球经济处于恐慌状态，投资人选择抛售，是没有耐心看搜狐这个季度的财报。并预测，“今天晚上股价会涨回来。”
但第二天，搜狐股价没有涨回来，还低了1.57%，市值仅剩3.45亿美元，创下16年以来新低，甚至低于搜狐账面现金，截止6月30日，搜狐的账面总额3.75亿美元。这种情况，在资本市场上非常罕见。
早在2013年，张朝阳认为华尔街不懂搜狐，高喊“搜狐价值是被低估的”，直到现在，张朝阳还在强调。
搜狐共有四大业务板块，媒体、视频、搜狗和畅游。过去，以搜索为主业的搜狗和以游戏为主业的畅游，为搜狐创造了绝大部分营收。但近年畅游在资本市场也表现不佳。市值从上市初期的20.96亿美元，到今年8月，一度跌到2.9亿美元，创下历史新低。
畅游前身是搜狐游戏事业部，曾凭借一款《天龙八部》游戏跻身游戏大厂行列，同年独立，之后在纳斯达克上市。如今《天龙八部》面世12年，还在源源不断为畅游带来收入。除了这一款游戏，至今畅游还没有诞生另外一款爆品，被外界吐槽“吃老本严重”。
搜狐“现金牛”畅游不被资本市场看好，张朝阳也颇感无奈。9月9日晚，搜狐宣布已向其控股子公司畅游的董事会递交初步非约束要约。如果搜狐完成收购，预示着畅游将从纳斯达克退市。
媒体人丁道师猜测，畅游一年收入四五亿美元的公司，市值跌到2亿多美元，显然是被严重低估的。对搜狐来说，与其在市场被严重低估，不如花较少的钱把上架的股票买回来（搜狐只需要买下大概30%在外流通的股票，就可以完成私有化），就无须看美股资本市场的脸色。
资本市场给了搜狐和畅游较低的市值，或多或少与实际情况存在一些偏差，但却是二级市场的真实情绪，这表明投资者对搜狐和畅游未来的不确定和不自信。
不过按照张朝阳的预判，到今年第四季度，搜狐有望实现盈利，主要是看到了搜狐视频“盈利的曙光”。
搜狐视频一直是近年搜狐亏损最严重的业务。为了让搜狐视频快速实现盈利，今年，搜狐视频推出“小而美”战略，决定走出一条自制剧IP孵化之路。
搜狐自制剧，对外界来说并不陌生，广为人知的是大鹏自编自导自演的《屌丝男士》，不过现在的搜狐自制剧重点锁定了爱情甜宠剧。
张朝阳说烧钱不是长久之际，所以主动放弃了与优爱腾的版权之争。这也意味着，搜狐视频主动退出了长视频的第一阵营。
所有业务中，以搜索为主业的搜狗，让张朝阳最省心，也最赚钱。尽管搜狗大股东已变成腾讯，但控股股东仍是搜狐。今年第二季度，搜狐总收入为4.75亿美元，搜索和搜索相关的广告业务收入为2.76亿美元，持续而稳定地为搜狐贡献一半以上的营收。
贰
搜狐的巅峰时代停留在十年前，那时搜狐是三大门户网站之一，张朝阳是互联网教父级人物。尤其是2008年，搜狐拿下北京奥运会赞助商的资格，全国人民都要通过搜狐视频看奥运。张朝阳也格外风光，登雪山，开游艇，半裸拍摄杂志封面，独创“查尔斯狐步舞”。
搜狐命运转折点发生在2012年，张朝阳患上抑郁症，闭关一年。一年后，当他重出江湖，发现人人都在用微信、刷微博。过去十年是移动互联网发展的黄金十年，社交、电商、直播、短视频风口一波接着一波，但搜狐一个风口也没抓住。
三年前，在乌镇举办的世界互联网大会上，张朝阳向全世界宣布，要带领搜狐重回互联网中心。
今年搜狐推出社交产品“狐友”，是寄托搜狐前途命运的一款产品。“如果搜狐新闻、搜狐视频代表搜狐的现在，狐友则代表搜狐的未来。”张朝阳向媒体解释，并在他的狐友帐号上介绍，“狐友产品的事儿，直接找我就行。”
每一位新增狐友用户，首次登陆都会自动关注张朝阳。目前张朝阳粉丝260.8万，几乎等同狐友的用户总数。张朝阳认为搜狐过去的社交产品败在跟风，新产品狐友必须要保持自身特点，比如不做推荐，没有大V认证，用户完全依靠自身的活跃度而存在。
但一位狐友的实习生在脉脉上说，由于张朝阳对日活过度重视，导致了狐友内容质量一般。
上述实习生透露，被转发量和粉丝数是狐友员工主要考核指标。在冷启动下，狐友日活只能靠远程实习生维持，很多用户动态下“互关互转呀”被刷屏，他认为这是狐友错误的KPI破坏了社区生态，强金钱奖励加剧了这种破坏。
此外，脉脉上也有搜狐员工爆料，搜狐内部强制要求员工使用狐友App，并且每个月统计活跃度，末尾25%的还会被扣掉500元工资。
不过张朝阳依然每天在狐友上孜孜不倦，日更30多条动态，多数是转发别人的内容，配上“好美”“wow”“哈哈哈”等无关痛痒的文字。狐友没引爆，算不上现象级产品，还只算是一款小众的社交产品。
张朝阳狐友页面截图
叁
搜狐衰落的事实，张朝阳也承认，他“没有遗憾，没有抱怨，接受，然后积极地工作。”①每天只睡四个小时，工作时间从早上七点到晚上七点，每周七天。同时他也骄傲，“搜狐的历史也是中国互联网的半部历史。”
在接受媒体采访时，张朝阳袒露自己价值观的重塑经历了漫长过程，最终在行为心理学的研究中寻找到了归宿。在这样价值观引导下，他说，“我要当一个好的CEO，当一个好的管理者，这是我的职责和本分。我要起早贪黑把这个事做好。”②现在他的职责，就是尽早将搜狐带向盈利。
55岁的张朝阳在重塑自己，也在试图推动搜狐的变革。他开始拿搜狐的“好人文化”开刀。
张朝阳说：“一家企业的文化才是核心，而不是什么模式啊、风口啊、技术变革这些东西。尽管这听起来不性感，甚至枯燥，但这却是最重要的。”
搜狐曾吸引无数互联网人才，但随着搜狐江湖地位动摇，许多高管纷纷出走，诸多人离职后甚至成为搜狐强大有力的竞争对手。原搜狐总裁兼首席运营官古永锵出走创办了优酷，原搜狐高级副总裁李善友离职后创办了酷6网，原搜狐首席运营官龚宇辞职后创办了爱奇艺。
李善友说过，再也不会遇到像张朝阳那样会给下属足够信任的老板。许多从搜狐出走的成功创业者，也都十分怀念和感激曾经有幸在张朝阳手下工作过。
“说好点是宽容，说不好点有点松散，这是我们的经验教训。”搜狐20周年时，张朝阳接受媒体采访时说。
这一点在搜狐的财报也可以看出。搜狐的第二季度财报显示，营业费用率为51.1%，最近几个季度均在50%上下浮动。对比网易，其经营费用率为30%。这表明，至少从今年上半年看，搜狐依然处于严重的低效率经营状况。③
一定程度上，搜狐的“好人文化”，类似马云提到过的“大白兔文化”，相比“坏人”，温和而没有生产力的兔子对公司的危害更大。
三年前，张朝阳立的“三年内重回互联网中心的”Flag要到期了，今年他说自己有了“只争朝夕”的紧迫感，他打算活到100岁，80多岁时还在做搜狐，“搜狐还活着，只要留得青山在，就能在接下来人工智能的潮流下不断获得新的机会。”
注：
①②《专访张朝阳：人生是苦海，快乐不可追，如何活出个说法》，作者：薛芳、康晓，腾讯深网
③《市值竟低于账面现金，搜狐继续贬值》，作者：亚澜、蔡宝汪，深响
* 图片购自虫图创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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