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量子治痛经，遇上涉嫌“刷数据”的营销公司
作者：严月茹
来源：商业人物（ID：biz-leaders）
当人们心照不宣的营销手段“刷数据”，遇上让人虎躯一震的“量子”，一场啼笑皆非的闹剧开始了。
三天前，一篇名为《一场新媒体巨头导演的“僵尸舞台剧”，真实还原现场，导火线：一条一夜爆红的视频，我们流量却为0！》的文章引发热议，阅读量10万+，“在看”人数过万。
这篇文章，从创业者的视角，控诉微博MCN机构“蜂群传媒”数据造假。尽管他的店铺曾无人问津，但如今他的公众号却被人踏破了门。
故事的开始是这样的，一位来自“中国深圳的创业青年”，在蜂群传媒（以下简称“蜂群”）旗下时尚博主“@张雨晗YuHan”的微博上投放广告，推广辛苦研发了三年的产品。
9月27日当晚，随着搭载广告的Vlog播放量不断上升，这位青年被“种草了”、“已下单”这样的评论带得兴奋起来，甚至开始担忧产品库存。
他得意地走进电商部门，却发现热闹都是别人的：几十万的播放量，没有带来任何流量。不仅店铺访客数和未做推广时无二，成交量也是触目惊心的“0”。
这个“0”，让他觉得自己正身处一场巨大的“骗局”，所有的数据和流量难道都是假的吗？一气之下，他决定起诉蜂群，并怒而发文痛斥这种MCN机构刷数据的行为。
发布这篇文章的公众号10月5日注册，关联公司是“深圳依飞特科技有限公司”。根据企查查的数据，公司法人名为何昊霖。他所关联的企业有两家，一家是创立于2015年的深圳市粤苏科技有限公司，注册资本60万人民币，100%持股。另一家是2019年9月30日刚注册成立的深圳依飞特科技有限公司，注册资本500万人民币，何昊霖持股80%。
根据推广微博下的店铺名，“商业人物”为其贡献了一个访客量，发现这家名为“e飞的世界”的店铺成立于2014年7月，粉丝数刚过一百，唯一的产品就是这次微博的推广产品“eefit养宫宝”。
根据产品介绍的页面，“eefit养宫宝”依循中医“痛则不通，通则不痛”的原理研发，是“姨妈神器中的黑科技”。在“并没有做任何推广行为”的情况下，宝贝评价上百条，都在图文并茂地称赞这款产品。
这款暖宫宝的具体功能是，通过吸附在人的衣服上，在“eefit光子效能技术”作用下，导入振动光波能量，促进血液循环，最终缓解痛经。
为了进一步了解这项技术，“商业人物”和名为“何昊霖22”的客服交流，其对原理的介绍和产品页面基本相同，“通过eefit光子效能技术，改善分子振动频率，使这个频率跟人的频率共振，提供额外的能量给人体”，并称已经获得专利证书和检测证书。
针对“如何改善分子振动频率”和具体的工作原理，客服并未提供更多详细的解释，笔者也未搜索到有关“eefit光子效能”的专利。
但在品牌历史中，养宫宝的前身“依飞神笔”的原理则没那么神秘。
“依飞神笔”是香港锦南科技有限公司旗下产品，由澳门科技大学中药质量研究国家重点实验室研发。根据产品介绍，神笔通过量子传导技术，照射激活穴位后，可以保持气血充足，达到舒痛，美容和养生的功效。
创始人王男教授称，“我们希望能够全面地去证实，依飞的量子技术对生物医学积极和正面的影响。”
由于量子是一项神秘的技术，虽然最近刺痛了很多家长的心，却依旧在各行各业展示魅力，笔者对这家公司的介绍就到这里，下面我们来看看被投诉的另一方——蜂群传媒。
作为目前微博上最大的MCN机构之一，蜂群曾被微博授予“微博2018年最具商业价值奖”。
MCN（Multi-Channel-Network），意为多频道网络。MCN机构所做的是内容营销，即将不同平台的内容联合起来，为品牌方实现变现。其中一个重要的方式，就是利用网红引流。
根据蜂群官网的介绍，自2014年创立以来，其团队已经扩张到800多人，签约网红1000+，业务涵盖广告策划，内容营销，互联网内容生产、发行、变现，IP孵化，公关传播和品牌输出等。营销的领域覆盖影视、游戏、音乐、电商、时尚、美食、美妆等，除了微博，微信、抖音、小红书和B站也都是蜂群的合作平台。
蜂群CEO莫力洋是90后，2018年入选了福布斯中国“30Under 30”。作为深圳的另一名创业青年，从自己运营“营销号”，到为“营销号“们提供土壤的公司CEO，莫力洋用了3年。在他看来，蜂群是“经纪公司”+“广告公司”+“媒介机构”三者的有机结合，“网感”对这一行来说，至关重要。
莫力洋表示，蜂群在孵化IP上实现工业化操作，“爆款的本质是随机，有网感的人都不能保证它的内容一定能爆，所以我们也是针对这一点，采取了工业化流水线的方式。”①
这种工业化的模式也收获了一定的成效，去年，蜂群文化营收数亿，利润率在30%左右。
在这种运营模式风头正盛的时候，这篇文章掀开了乱像的一角。数据或许可以迷惑人，但无法撒谎。点赞、转发和评论都很高的微博，却指向了0的转化率，品牌方最在意的“变现”能力被疑，蜂群不得不做出回应。
果不其然，中午，蜂群发布了《严正声明》，称其严格按照与深圳市粤苏科技有限公司所签订的合约，执行了项目，但是该公众号却以第三方获取的截图诋毁他们。
声明也披露了此次合作的费用，总计47500元，其中用于推广商业内容的费用为3070元，拍摄制作及内容原创成本28500元，间接否认了网传的“一条微博几十万”传闻。
但是“微博管理员”也发布公告，称已经暂停了“@张雨晗YuHan”账号的商业接单功能，并尽快查实刷数据行为和订单金额纠纷。
今年初，央视报道了题为“‘惊人’数据的秘密”的新闻，对于虚高的数据，专家表示，“流量造假基本上违背了诚信的原则，他的本质其实都是为了追求自身利益最大化，采取不同的方式，根据所谓的需求进行刷量，这样一个不健康的产业链和生态链就慢慢形成了”。②
文初的公号名为“创业途中的奇闻趣事”，介绍是“记录一位深圳的创业青年在深圳创业过程中发生的一系列骇人听闻，细思极恐的奇闻趣事”。
骇人听闻吗？笑声好像更大。如果公号作者真的是受害者，那么他肯定不是第一个，为何之前的“冤大头”没有做出回应呢？还是这款产品实在是太过神奇，共同促成了“0”的成交量？
有网友评论称，“所以所谓的新媒体，就是博主、MCN公司、平台以及甲方市场部，一起用各种手段骗老板钱的故事。最好骗的，是那些跨国时尚奢侈品公司的钱，反正他们钱多不在乎，骗来了还算为国家做贡献呢。”
参考资料：
①新榜，《90后CEO莫力洋：从“月薪过万”到“年入数亿”，红人如何工业化打造？》
②央视网，《“惊人”数据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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