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车的东北辛巴和他的学徒们
作者：任尚坤
来源：商业人物（ID：biz-leaders）
辛巴很红，人称快手一哥，直播卖货分分钟上亿。
不过他最近被知名打假人王海打假，有媒体说他有牢狱之灾。起因是由辛巴团队推荐的燕窝产品被检测证实只是一碗糖水，蛋白质含量0，燕窝酸成分也不值一提。
近日，澎湃新闻专访了燕窝事件曝光者张红。访谈内容显示，此前一场直播中，辛巴团队对涉事燕窝品牌方的电话号码予以遮挡处理，而张红的个人信息未得到同等保护。随即，张红收到大量侮辱性留言，骚扰恐吓电话不断。张红称已确诊抑郁，辞职、搬离住所。
涉嫌虚假宣传、涉嫌知假售假、涉嫌个人信息泄露三宗罪，听起来有些严重。辛巴把矛头对准了燕窝的供货商，坚称“不知情”。而关于隐私泄露一事，辛巴尚未回应。
其实，班房生活已经改变过辛巴一次。他当年在日本被关了63天，然后被驱逐回国，从一个跨国倒爷进化为直播圈主播，才赶上了日后热钱涌动的风口，有了艺名“辛巴”。
辛巴本名辛有志，黑龙江哈尔滨通河县籍。他初中辍学，欠了一屁股债，跑到日本。在日本，他做过各种杂工，吃了些苦头。他被日本警察盯上是因为雇人抢购囤货，倒卖纸尿裤。
他雇的是三个中国籍厨师。这几个人扫荡了当地的药妆店。一间80平米的仓库内，日本兵库县警方发现近1万包花王纸尿裤。据辛巴透露，一个月贩卖纸尿裤回中国的收入就有十多万元。单2013年，他卖出了货值700万元的纸尿裤。
日方以违反《出入境管理法》逮捕并关押了他们。辛巴对日本警察说自己没有雇人去买纸尿裤，也没有付钱给他们。但后来他面对中国媒体时又推翻了这句话，称人家把东西卖给他，付钱是正常的，不管对方是厨师还是什么职业。他就是个贸易商。
跟日本警方周旋应该算辛巴的一次滑铁卢，他不得已回到东北老家，开了个淘宝店，又误打误撞，成为YY上一个名不经传的小主播。那年他24岁。
如今，6年过去，用炙手可热来形容他并不过分。他收徒、骂街、做慈善，软硬兼施。转战快手并坐拥7100万粉丝，对平台来说，辛巴已经有尾大不掉之势。
他现在不常露面，用“一年只播几次”的方式来宣示他在快手不可撼动的地位。他说要退隐幕后专注自己更为擅长的供应链，另外培养徒弟、壮大辛巴家族。
两个月前，辛巴的女徒弟安九，一个自称海外生活十几年的富二代，在直播间嘲讽看不懂她设计风格的粉丝都是“城乡结合部”。
辛巴在直播间训斥她：
“城乡结合部什么意思？我现在就告诉你，你设计的东西就是垃圾。我很少很少见人，但我见到老百姓永远都是鞠躬致敬，不管在任何场合，你传承不了我的理念，不要毁了我的理念。我没有一天不鞠躬，我曾经的身价和现在的身价，一切都是直播间给的……”
辛巴训斥徒弟的景象时常出现。快手上，他的自我介绍是：农民的儿子，百姓主播。他称呼粉丝为“家人”。面对家人，他经常一把鼻涕一把泪。
而另一边，品牌方总被捆绑着上热搜。直播卖手机时，辛巴临时要求华为送耳机，华为不同意，他就鼓励粉丝退货，喊话荣耀老板，“我亏了4000万交你这个品牌都没交下，不好意思我不交了”。今年8月一场直播，他称自己给快手老铁补了1200万差价。但事后快手发布的声明显示，那次补贴总额不超过600万，由快手和辛巴共同承担。
辛巴的直播间里，充斥着豪车美女、东北腔国骂还有成百上千万的真金白银。你说他粗鄙、狂妄，他也在用实践证明着这一点，可粉丝们并不Care，站队、叫好、顶礼膜拜。据辛巴自述，“家人”普遍为25-40岁，其中三四线城市人群占90%以上，年收入在3万元左右。
吃透了用户和平台规则应该才是辛巴的杀手锏。演技锦上添花。
有媒体称，辛巴成功正是在快手几大家族的复杂斗争里，演活了师父和儿子两个经典角色。快手发展初期，头部主播得抱团稳住地位，他们需要众星捧月，收拢一批徒弟，以家族形态行走江湖。而构筑主播地位的根基是平台上的粉丝。这时候，做“百姓的儿子”就很重要了。
截至目前，辛巴个人粉丝量比第二大家族轴心散打哥多了2000万。由辛巴徒弟及旗下签约主播组成的辛巴家族粉丝超2亿，带货数据上，拥有最多的破亿主播。
起初，辛巴也并不是快手头号主播，他深得了抱大腿精髓。在快手平台，依照行规，主播要为给他刷礼物排第一的人引流。辛巴将这个规则利用到极致。他曾频繁给快手前十大主播刷礼物，3个月内刷掉上千万元。他既刷来了名气，又刷来了粉丝，还刷到一个主播媳妇儿。
他老婆叫初瑞雪，有“微商教母”之称，比辛巴大几岁，圈内出名也比辛巴要早。她创立微商品牌CBB，带着一群宝妈兜售面膜、马油皂等各类化妆品。不过她自创的美妆产品被央视点名涉嫌传销。
2018年8月18日，辛巴彻底出圈儿。#网红结婚花7000万请42位明星#的话题登上微博热搜，阅读量达6.9亿。婚礼地点是可以容纳9万观众的鸟巢。明星有成龙、张柏芝等。婚礼结束，辛巴开播卖货，90分钟创造1.3亿元销售额，一举坐上快手带货一哥的位置。
辛巴带货以低价为主，其超低价产品的下单时间通常以秒计，抢空即下架，连原有商品介绍都看不了。辛巴夫妇的供应链不够透明。正如现在的那碗假燕窝，看起来物美价廉，可一旦品控出问题，必然伤及个人信用和品牌。老铁也期待真货。
散打哥曾在直播间爆料此前辛巴的打榜实为造假，“100万刨去快手抽成的50万，剩下的50万实际退给了辛巴，但辛巴的粉丝确实有不少是从我这里导流过去。”2020年中，辛巴和散打哥公开骂战，最后两人相继发表退网声明。几个月后，辛巴又回归直播间，撒钱。
在这期间，他成立了辛选投资等三家企业，其业务分为两部分，前端网红孵化和后端供应链。他曾这样讲自己的野心：要做快手的兄弟公司，要做能跟快手打仗的公司。
“我走，能帮助其它平台削弱对手。跟三国的道理一样，我过去帮它，它要带我的兵去攻打我原本长大的地方，这我是不能认的。人没有情怀、企业没有情怀，就是小打小闹。”这是当初退网时，他对粉丝说的话。反过来，他喊话快手，“希望你们把眼睛擦亮一点，我辛有志在大部分类目中，可以调动整个国内资源，请运用好我身上的本事和资源。”
尽管快手一直在努力淡化家族烙印，但辛巴家族的GMV实打实占据了快手电商全年GMV的三分之一。快手2020年直播电商GMV目标是2500亿元，辛巴立的flag则是1000亿。
也不知道这对快手而言，是幸运还是尴尬。
豪横、多面孔、不择手段，辛巴在粉丝眼里也是个狠人。他同样符合中国草根逆袭的传统叙事模式。这让他的快手老铁们欢喜且充满激励。要说对他最贴切的定义，还应该是：生意人。
他百般庇护粉丝，相信只有流量在，自己就可以永远屹立不倒。他和平台叫板的底气或也来源于此。他在今年给疫区捐款上亿元，多次大手笔支援贫困山村，兴建学校。即便如此，对比薇娅和李佳琦，他也始终没进入过主流媒体视野。
网红生意容易翻车。辛巴的一言一行，都在走钢丝。
*题图购买于视觉中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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