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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晚小品,没那个味儿了

王不易 商业人物 2021-02-19

作者:王不易

来源:商业人物(ID:biz-leaders


过去的央视春晚有个特殊的“赵本山时间”,意思是,十一点到零点钟声之前,必定播的是赵本山的小品。这十分钟的小品全家无人缺席,大家看完赵本山的小品,就放鞭炮的放鞭炮、睡觉的睡觉去了。


赵本山告别春晚后,这个“赵本山时间”变得不再那么重要。去年春晚,拿到这个时间段的是肖战和谢娜的小品《喜欢你喜欢我》。


春晚年味儿不再那么重,好像就是从2012年赵本山缺席春晚开始的。很少再能有一个节目,将全家人统一在电视机前。


赵本山第一次上央视春晚是1990年,表演了小品《相亲》。在这之前,他被春晚拒绝了4次。有一次他带了10瓶茅台想走后门,但是没有门道。后来自己躲在宾馆,把茅台全喝了。《相亲》之后,赵本山的时代来了。


赵本山高峰期从1999年开始,那一年他和宋丹丹、崔永元表演了《昨天、今天、明天》,这是赵本山本人最满意的作品。那之后的十年,春晚舞台是赵本山的天下。2001年《卖拐》捧红了范伟,2009年《不差钱》捧红了小沈阳。


2011年《同桌的你》是赵本山在春晚的绝响,此处省略一万字。



赵本山的高峰时期,其实是小品的第二高峰。


第一高峰是上世纪八十年代,以陈佩斯和朱时茂这对黄金搭档为开端。1984年,陈佩斯和朱时茂在春晚上表演了《吃面条》,喜剧小品这一艺术形式第一次面向观众。在那之后,小品开始红红火火,陈佩斯和朱时茂在九十年代无人能敌。1989年,小品开始取代相声,成为春晚的第一主角。1994年,小品节目多达8个。


小品最红火的那二十年,各路派系涌现。1991年,巩汉林和赵丽蓉第一次合作《母亲的心》,从此二人以母子相称;1996年,潘长江带着《过河》来了,我们知道了“浓缩的都是精品”。以陈佩斯、朱时茂、冯巩、赵丽蓉为代表的京津小品,以严顺开为代表的南派小品,以赵本山、范伟、宋丹丹、黄宏、潘长江为代表的东北小品,充实着春晚的语言类节目。


那个年头的春晚,真正的令人期待。小品中的段子,必定能流行一整年,直到下一年新的段子将其取代。那个年代,春晚就是最大的流行。



小品的流行有两大时代背景:一是电视机的普及,晚会这种节目形式方兴未艾;二是改革开放后,人们思想解放,摆脱伤疤,对纯粹娱乐充满精神向往。赵本山诞生于这两大背景之中,他与陈佩斯的不同是,以民间艺人的直接娱乐,盖过了话剧派小品的学院化娱乐。


同样的,小品的没落与电视媒介、晚会的式微也是同步的。


多屏时代决定了人们的注意力难以再集中在同一圈层。“共同注意力”被分化,没有谁再能垄断一代人的记忆。


至于晚会,它大概像《综艺大观》《曲苑杂坛》一样,难再回来了。这些年来,游戏综艺、真人秀、网综等冲击着传统节目形态,晚会早已被年轻人扔到角落蒙尘。谁还要看晚会呢?就连各大卫视费尽心思搞出的跨年晚会,年轻人也已经不买单了。


人们也从别的方面分析过小品的没落,譬如讽刺功能的退化,小品节目受到较为严格的审查。


春晚承担着共同记忆的功能,这就像戴了一把枷锁。春晚对小品的要求:3句台词一个小包袱,10句台词一个大包袱,30秒让观众笑3次,节目时长10分钟。赵本山、范伟、宋丹丹都曾表示过春晚的重压,搞笑的人自己连续十几年透不过气,多么讽刺。


2004年赵本山曾开口“炮轰”:“春晚大肆删改和相声小品,创作跟不上,如果还不改变方式和模式,相声小品早晚会被春晚逼死,春晚也会越来越不好看。”2009年,赵本山在接受采访时说:“央视审查永远是这样的,观众都笑翻了,就他们(审查者)几个脸是青的。”


宋丹丹曾说:“除非他们拘留我、给我判刑,不然我真的不想去春晚了。”2020年,宋丹丹明确表示不会再演小品。


而当春晚不再受欢迎,小品也就无处可去了。


相声在郭德纲的带领下,找到了商业模式,小剧场、商演、音像制品,电视成了它生长的土壤之一,而不是唯一土壤。所以近些年我们看到了相声的复兴。可小品的声量却越来越小。


与相声相比,小品的商业化是一大难题。宋丹丹早就说过:“小品太短小了,10分钟,各种因素导致它必走下坡路。是不是灭亡我不知道,有一天会有另外的形式替代小品。小品太难了。”短小的小品要像相声、话剧一样走剧场好像也不合适。赵本山的本山传媒商业化的底色仍是二人转,而非小品。德云社已经能规模造星,可小品除了早期捧出了腕儿,后起之秀很难再在商业上有所作为。


从创作上看,小品的萎缩也是理所当然。小品虽然短小,但创作难度很大,不是什么人都能攒的,它对创作者的生活经历、台词能力、凝练功力要求很高,在此之外,还要懂讽刺幽默。


小品鼎盛时期,冯小刚、王朔都帮着弄小品,赵本山九十年代初的作品就有3个研究生在帮着弄策划。腕儿起来了,接商演、开公司,赚钱的门路多了,背后搞创作的人却分不到多少羹。明摆着吃力不讨好,后来写小品的人宁愿去写情景喜剧、电视剧、电影,因为挣钱多。很少有人像赵本山一样出手阔绰,给御用编剧何庆魁一给就是一百多万。[1]


连小沈阳今年都上了《我就是演员》,说不想再演小品了,因为研究不出来好的包袱,小品现在都是喜头悲尾,自己不喜欢。2019年,葛优跨界来春晚演小品,还以为是小品起死回生之兆,没想到是回光返照。



小品的顶峰时期过了后,我们能看到小品的场合大多是东北三省的地方台,尤其是赵本山的大本营——辽宁卫视。后来也出了几档关于小品的综艺,譬如《欢乐喜剧人》,有意思的是,发起人是郭德纲。


春晚的小品节目依旧还在,贾玲的大碗娱乐、沈腾的开心麻花成了顶梁柱,再加上德云社,三大喜剧团队垄断了春晚语言类节目。


但经典少了。不知是时代过去了,还是小品这一艺术形式注定走向消亡。人们听相声、看脱口秀、看辩论节目,语言从未式微,人们对“讽刺”“吐槽”“幽默”仍然求之若渴,只是小品不再流行而已。


2011年之后,我对春晚的记忆就好像喝醉酒断片了一般,想不起来什么经典节目。往年,初一吃着年三十的剩饭剩菜,就着字幕看春晚重播是我们全家人的保留节目,现在好像没有什么节目值得我们如此咀嚼。


我小时候真的很喜欢看小品。我家那时有一套赵丽蓉老师的碟,经常拿出来放,因而我对赵丽蓉老师的小品台词倒背如流。


“宫廷玉液酒,一百八一杯!”


“春季里开花十四五六,啊六月六啊看谷秀啊春打六九头,这么包装简直太难受,我张不开嘴儿,我跟不上遛,你说难受不难受!”


讽刺现实,深度幽默。


巅峰时期过后的小品,开始堆砌网络热词、抄网络段子、追逐热点、死板教化,难以见到巧妙的构思与创意,演员比谁声音大,编剧比谁更尴尬,流量明星穿着红毛衣闭眼狂欢。小品成了孤独的、低质的自娱自乐。


“群英荟萃?我看就是萝卜开会!”


据说赵丽蓉老师在准备《打工奇遇》时,为了写“货真价实”四个大字,练了几个月。



这么多年过去了,说来说去,其实还是“货真价实”四个字。


参考资料:

[1].《回顾中国小品二十年:兴衰一晚会 变化两演员》,北京青年报。


*题图为视频截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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