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家】我的使命就是培养明日首富|专访马云天使投资人、汉理资本钱学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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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投的行业和公司是五六点钟的太阳。”
投资阿里巴巴毫无疑问是最令他骄傲的事。
2003年，他创立汉理资本后，参加投资过多利农庄、神雾热能、宝尊电商等十多家公司；财务顾问业务上，他率领团队完成了至少25笔私募股权融资和跨国并购交易，累计金额近十亿美金。
他在23岁时以访问学者身份进入牛津大学，在残酷竞争中胜出进入耶鲁法学院。他曾在纽约与香港顶尖美国律师行里干了近8年执业律师，参与过中国南航和中海油全球上市。
1999年回国后他曾经出任过软银中国副总裁。四年软银生涯，他除了投资过阿里巴巴外，还参与过南京联创和好孩子集团等项目的融资。然后，在2003年，他踏上创业旅程，创办了汉理资本。那一年他40岁。对于一位创业者来说，他显得有点儿老；但对于一位职业投资人来说，“黄金时代”才刚刚到来。
“第一段经历发生在十六年前，我从美国华尔街回到国内，从律师行业转型做VC。”他说，“我加入的风投基金在我加入它的时候，刚决定投资浙江的一家互联网创业企业，它从事电商，创立不到一年，且收入基本为零，我们VC基金投资两千万美元占三分之一左右，万万没想到的是，这笔‘天使’类投资可能是地球村内最成功的一笔‘天使’投资，这家被投企业就是现在市值两千多亿美元的阿里巴巴，我当年加入的基金，就是掌舵人是孙正义的软银。作为软银的管理层之一，虽然本人没有吃到肉，但也闻到了肉香味。”
投资阿里巴巴毫无疑问是最令钱学锋骄傲的事。有一次我问他：“在你的整个投资生涯中，最大的收获是什么？”
他告诉我："我最大的收获不在乎挣多少钱，而在于我16年前，从美国的华尔街回来，加入到软银。我参与的VC的第一个项目，就是投资了阿里巴巴，参与到培养今天首富的这么一个行列当中。对我来讲，我的使命，就是要培养明日创业的首富，要从创业的千军万马里面，找出那几匹黑马。"
第二段“天使”经历发生在三年后，2003年我离开软银开始创业，创立的汉理资本签约的首批合作客户就是刚刚成立的分众传媒，协助分众去筹资。 在汉理协助下，分众江总（江南春）迅速筹集到1250万美元，当时分众的估值在6000万美元（投后，与三年前软银投资阿里时的阿里投后估值相似）。今天分众借道成功登陆国内A股市场，市值已超过一千多亿元。 我的第三段“天使”经历又与软银“不期而遇”，那是在2005年末，PPTV创始团队从武汉跑到上海，要汉理协助融A轮，但是软银中国刚刚以50万美元左右估值投了20万美元，汉理也以相应估值“天使”投资了PPTV，然后成功地协助它完成A轮600万美元募资。 我们在几年之后软银集团投资PPTV 2.5亿美元时“急流勇退”，那次募资由海天会陶会长亲自操刀，他当时是PPTV的CEO，据传他用七分钟就打动了孙正义。 这三段“天使”经历不仅让我意识到“天使”的巨大成功潜力，也让我看到其难言的不确定性、风险性与孤独性。
钱学锋：863家，A轮死，还有人说B轮死。易凯资本的王冉是我老朋友，他说现在是B轮死，其实现在C轮死的也不少。这说明，创业并不是一个适合所有人的事。
创业，从政府角度鼓励是没问题的，但实际上，人从六楼跳下来生存率是1%。100个人从6楼跳下来，1%的生存率，活一个人。互联网领域创业，5年内的存活率，是5‰，是跳楼的一半。从这个角度也可以看到，互联网领域竞争异常激烈。
大家都说要快，唯快不破，但很多时候，一快就容易出问题。像O2O的就是因为太快了，钱没了；然后再想找钱的时候，找不来了。
“商业人物”：这种“烧钱”模式最大的风险就是钱没了。
钱学锋：烧。以前传统的互联网，叫免费模式。周鸿祎的360是最典型的免费模式，以前的互联网安全软件是要付费的，我给你来个免费的软件，一下子用户量急剧上升。到了移动互联网时代，免费不行了，要补贴了。马云和马化腾。投了滴滴和快的，一个月补贴全国人民十个亿，圈了一个亿的用户。O2O也是要补贴，补贴就是烧钱。一百家创业公司，可能有两三家烧出个名堂来了，成为大公司，其他的都被烧走了，白烧了。
三年前有上百个APP是做搭车软件的，到现在，两家大的都合为一家了。另外还有代驾，以前e代驾多牛逼，现在也受到很大冲击，这里面的竞争的确异常激烈。
钱学锋：创业者，尤其团队老大，要有综合品质。第一个就是学习能力，一点就通。第二个是整合资源。他怎样在初创的时候聚焦，把各种资源聚焦在一起，然后一点突破。第三个，就是执行力。第四个，营销也是一种非常重要的能力。第五个，是他的团队建设。这里面反应出创业者的胸怀和格局——他会不会去分享？中国人往往有难同当可以，但是一有福同享，团队往往就散掉了。在潜在的巨大的经济利益面前，考验的是创始人的胸怀、格局。分享的问题，到最后就是他的诚信力。诚信力对资本也好，对客户也好，对团队员工也好，都是最重要的。本质上来说，创业者最重要的品质应该是诚信力。
“商业人物”：你们怎么评估创业团队？
钱学锋：我们投资，基本上都是投一个创业团队。人没有十全十美，所以我们看到的比较成功的创业团队，都是两个、三个、四个，互补性的合伙人，有老大，有老二，可能还有老三老四。
还有，创业者要有领袖魅力，就是你当老大，你的气场让资本愿意跟着你玩，团队愿意跟着你玩，用户愿意跟着你玩。这是一种领导力，也可以说是人格的魅力，说虚了也虚，说实了也很实在。很多东西难以言传，但是可以意会的。
钱学锋：我的感觉是，创业，第一要找风口，第二要找入口。从某种角度讲，入口比风口更重要。你的产品最好是个入口级的产品，这样你就可能做成一个千亿级的平台型公司。你在风口的时候去融资，事半功倍。你在资本冬天的时候去融资，那叫事倍功半。对创业者来讲，资源、资金永远是有限的，怎样在有限的时间里，利用有限的资源，把他的创业价值最大化？你一定要借风使力，就是这个道理。
“商业人物”：这就是孟子说的乘势，“有智慧者不如乘势”。
钱学锋：没错。我在长江商学院读书，长江讲术、道、势。术，就是入口。术是你怎么样去实现，做成一个入口级的产品。滴滴就是一个入口级的产品，你要出行，就可以打开它，用它。假以风口，资本市场一腾飞，这个事儿就做成了。
钱学锋：中国的资本市场，接下来的一个很大的风口就是注册制。创业每年都会有小风。也会有大风，只要是认准方向，这个风早晚会来。所以你不要为去找风口而去创业，但是一旦风口来了，你一定要赶紧腾飞。
“商业人物”：我们见过的很多创业者中，有的人对风口的判断很准确，但是行动力很弱。
钱学锋：很多人在判断大势上面失误了，也有很多人判断对了，但他行动力、执行力弱。风口来了，你得赶快；最郁闷的是大风来的时候，你却不在那棵树下面。你不在风口下面，你离它还很远，这是很郁闷的事情。对于一个创业者来讲，其实需要蛮全才的，你在创业团队，要第一个要看清方向，还要能带领大家行动起来。
钱学锋：就是那几个平台型的公司。我也在找入口，找风口，赌赛道、赌好马、赌黑马。我们从马种上面去选人。我们投早期，以A轮为主，所以都是在它还是个马驹的时候，已经看到它未来的发展。
这样的公司可能一年里面最多出一个，甚至几年里面才出一个。我们投的公司现在好几家已经上市了。
“商业人物”：但是它们跟阿里巴巴那种大的平台型的公司，还是有巨大差距。
钱学锋：目前看是有差距，但未来一切皆有可能。在创业的世界里面，一切皆有可能。像阿里也好，像腾讯、百度，刚开始做，甚至做到上市的时候，都没有人认为它们会成为巨无霸。它们当年上市的时候，都是很小的。百度2005年上市的时候，谁能想到它有今天。IDG当初投了腾讯，但是一百万投的，两百万就出手卖掉了。
钱学锋：教训肯定有。投资是一种修行，本身要付学费。对我来讲，教训也是一种财富，人生的财富，经历的财富。我是把投资当成创业来做，当成一个事业。跌倒了，就知道坑在哪儿了。所以教训也是一笔财富，让你知道怎么样在未来少付学费。
“商业人物”：你认为最大的教训是什么？
钱学锋：投资这个东西，有客观性，也有一定的主观性，也包括一定的运气成分。当年我投资的时候，我们投A轮，公司还比较早的时候，觉得一家公司特别好，比如说我投了十家，排了个队，特别看好的大概有三家，是优等生；觉得一般的大概有三家，是中等生；另外有三四家公司，实际上很纠结，好像优缺点都比较平衡。过了四年五年六年以后，往往当初投资时觉得一般般的，反而很好；当时看好的，都不咋的了。
创业本身也是一场马拉松。你投资的时候，觉得它好，但它还有好几年的时间要去发展，后面到底怎么样就很难讲。所以永远不要去低估一个创业者，在创业的世界里面，一切皆有可能。你不看好的，也许过了五六年后，他会给你带来巨额的回报。
“商业人物”：这种长跑的能力，一开始的时候很多职业投资人是很难发现的。
钱学锋：没错。要发现创业者的潜质和潜力。对创业投资来讲，主要看潜质。当时气质很好，未必五六年以后，气质还是好。要潜质好，他能够在未来的五六年的马拉松的长跑里面，把这种能力发挥出来。
“商业人物”：伯乐相马，投资人就是相人，是这样吧？
钱学锋：没错没错。
钱学锋：从投资家的角度，我还是挺欣赏巴菲特。巴菲特是在二级市场投资，价值投资。他在这个领域登峰造极的。在一级市场里面，我在价值投资的基础上，更强调的是趋势投资。我有个理论：我要投的行业和公司是五六点钟的太阳。你要投五六点钟的太阳，你一定要登高望远，你要登上黄山和泰山，才能看到五六点钟的太阳。
你在地平线上，你看日出，你只能看到八九点钟的太阳。八九点钟的太阳在地平线，大家都能看到，所以只能拼价格了，没法拼眼光了。你要登高望远，拼眼光才能看到五六点钟的太阳。从这点来讲，在VC这个领域里，趋势的判断很重要。我举个例子，2010年有个行业特别火，团购，你如果投了团购，死路一条。这个趋势就看错了。还有O2O，到底是个大坑，还是跳过这个坑就是康庄大道，要能搞得清楚。
“商业人物”：商业的本质是什么？
钱学锋：最终的商业，归结点，还是要盈利。这是商业本质的东西。所以我觉得像滴滴这种公司，到底将来会是什么样？这个趋势会不会被验证，现在还很难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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