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0万15-49岁育龄妇女去哪儿了？
▍盐财经
作者 | 查志远
编辑 | 何小民
今日（5月11日）上午，备受关注的第七次中国人口普查主要数据新鲜出炉了。
全国人口共141178万，与2010年相比，增加7206万人，增长5.38%，年平均增速0.53%，我国人口10年来继续保持低速增长态势。
最新人口普查数据的公布，也回应了之前关于中国人口将首次出现下降的传言。
中国财政科学研究院长期追踪中国人口问题的专家侯海波，第一时间对盐财经记者表示“外界之前对中国人口将减少的担忧其实来自增量的减少担忧，但是人口总量还是继续保持增长。”
图｜历次人口普查全国人口及年均增长率（图源：国家统计局官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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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注的焦点
中国第七次人口普查数据引起各方关注，除了公布日期比原计划推迟引起众多猜测外，还有稍早前英国《金融时报(FT)》的一篇唱衰中国2020年人口规模的报道。
4月27日，FT中文网发表了一篇《中国即将报告自1949年以来的首次人口下降》的文章。
该文称，“据知情人士透露，最新的中国人口普查已于2020年12月完成，但尚未公开。据最新的人口普查统计，中国总人口不到14亿。而2019年，中国人口已超过14亿。”
图｜2012-2020年二季度全国300城住宅用地成交楼面均价及平均溢价率（图源：中指研究院）
该文之所以引起舆论的热议，在于《金融时报》在报道中使用了一些夸大性的语言“中国将报告自上世纪 50 年代末以来的首次人口下降。”
“50 年”“首次”“下降”这些词汇非常容易触动普通民众的敏感神经，更能挑动起国际舆论对于世界第一人口大国地位将被印度超越的担忧。
辟谣，一直在进行。
盐财经记者调查发现，针对中国人口数据迟迟没有发布这一问题，网上各种声音都有，而国家统计局也一直在做着相关的回复。
4月16日，国家统计局发言人刘爱华便表示，延迟公布的部分原因是“更多的准备工作”。
4月29日中午，在FT中文网的文章引起舆论热议的当天，就有媒体向国家统计局求证，国家统计局数据咨询处相关人员回复称“因为有些数据量比较大，还在处理过程中。在结果发布之前，我们应当会有公告。”
果不其然，就在4月29日下午，针对外界的舆论的焦点，国家统计局在官网进行了一个简短的回复“我国人口继续保持增长”。短短十个字，字字千钧。
14.1178亿，无疑是对外界关于中国总人口低于14亿担忧最好回应。
图｜我国人口继续保持增长（图源：国家统计局官网）
为什么对中国人口数据这么关心？
主要还是近年来，生育率的下降与老龄化的加剧引发了对我国未来劳动力供给的担忧，因此，人口问题也成了第七次全国人口普查中最吸引人关注的一个重点。
其中，生育率下降无疑是近些年来社会关注的焦点。尤其是2020年这个特殊年份，2020年的出生人口是疫情下社会经济状况的生育意愿的反映。
根据之前各个地方公布的新生儿数据来看，很多地方的年报都已经报道了出生人口的下降，下降幅度基本是15%-25%。例如，温州市公布2020年的新生儿出生情况，总数为7.3万，和2019年的数据相比，下降了整整19%。合肥2020年新生儿数量为7.93万人，比2019年下降23%。
图｜2019年全国各地区人口出生率及2014-2019年全国人口总出生率（图源：人民日报健康客户端）
很多人就是根据各地新生儿的下降幅度来推测2020年全年新出生人口数量。2019年新出生人口数量为1465万，如果真的是新生儿总体出现15%-25%左右的降幅，那么2020年新生儿的数量大概率会出现大幅减少。
据国家统计局局长宁吉喆透露，2020年我国出生人口为1200万人，“这个规模仍然不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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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口新常态
谈到人口问题，生育率是一个绕不开的话题。
根据国家统计局的数据显示，2019年我国出生人口为1465万人，比2018年下降58万人，人口出生率为10.48‰，这个出生率也是自2000年以来的最低值。
图｜《找到你》剧照
学术界常用总和生育率来判断一个国家人口出生率情况。
总和生育率，通俗的理解就是所有女性在生育年龄期间平均生育孩子的数量。
其中，总和生育率2.1被认为是更替水平，即能够维持人口的不增不减。目前，此次人口普数据表明，2020年我国育龄妇女总和生育率为1.3，远远低于世代更替水平。
有专家表示，从历史和国际社会经验看，总和生育率1.5左右是一条“高度敏感警戒线”，一旦下滑至1.5以下，就有掉入“低生育率陷阱”的可能。
从世界范围内来看，总和生育率下降带来的低生育率危机是很多国家都面对的问题。
美国疾病管制与预防中心（CDC）与CDC辖下的全国卫生统计中心本月5日发布的报告显示，美国在2020年的总和生育率仅有1.63，为历来最低的数字。
2021年1月，韩国统计厅报告显示，2020年韩国生育率降至史无前例的0.84，位居全球最低记录。这是韩国方面统计的总和生育率连续三年低于1，其中2018年是0.98，2019年是0.92。
在亚洲，除了韩国和日本早已掉入“低生育率陷阱”。这一趋势在两个国家已经存在20-30年之久。
图｜《82年生的金智英》剧照
人口出生率下降是经济社会发展的必然吗？至少从发达国家经验来看，答案是肯定的。
联合国《世界人口前景》曾对一个国家经济发达程度和生育率的关系做出过判断，按照国民收入水平划分的高收入、中等收入和低收入国家的总和生育率分别为1.67、2.35和4.52。
低生育现象是工业化、城市化社会的重要人口特征。低生育率危机，在发达国家表现得比较明显。联合国公布的《世界人口前景》报告显示，从1950年至2020年，全世界的总和生育率（TFR）由4.97下降至2.47，其中，发达国家的相应指标由2.82下降至1.64。
除了生育率下降外，另一个关注的焦点就是人口老龄化问题。
民政部部长李纪恒之前就曾表示，2019年底我国60岁及以上老年人口达到2.54亿，“十四五”时期我国将进入中度老龄化社会，2025年60岁及以上老年人口将突破3亿。
图｜2050年中国人口老龄化趋势（图源：产业信息网）
此次公布的数据显示，60岁及以上占比18.70%，超过2.64亿。其中，65岁以上人口占13.50%，60岁和65岁以上人口比重同上一次人口普查相比分别增加5.44和4.63个百分点。
国家统计局局长宁吉喆在发布会上表示，中国老龄化进程明显加快，这将是社会发展的趋势，也是未来我国的基本国情。
人口老龄化进程明显加快，与人口生育率和出生率下降，以及死亡率下降、预期寿命提高密切相关。目前，中国的总和生育率已经降到更替水平以下，相比发达国家，中国人口老龄化程度并不算很严重。
如2019年，中国65岁以上人口比例为12.6%，而日本65岁以上人口的比例为28.4 %，意大利为23.01%，德国为21.56%，这些发达国家人口老龄化程度都比中国高。
图｜2019年全球老龄化国家排行榜（图源：产业信息网）
但是，同发达国家相比，中国人口老龄化速度更快。法国由年轻型的国家过渡到老年型的国家用了约150年，中国人口结构从年轻型过渡到老年型的国家，只用了三十年左右的时间。
“少子化”和老龄化叠加，中国的人口结构已经进入新常态。东吴证券首席经济学家任泽平在中国发展高层论坛2021年会上也曾表示，中国未来人口的主要问题不是总量问题，是结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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减少的育龄妇女
作为世界上人口最多的国家，中国能否一直保持人口数量第一也一直备受关注。
根据联合国的测算，我国人口将在2030年达到14.6亿的峰值后趋于下降，到2050年为14亿。
侯海波表示，虽然中国人口目前保持在14亿多的规模，但是人口具有队列效应，1998年龄段适龄生育数量比1990年龄段适龄生育大幅减少，如果这部分年龄段生育意愿下降，未来中国人口能否保持14亿规模还是存在一定压力。
生，还是不生？
不可否认，不愿意生是当前出生率下降的主要原因，不仅中国这样，其他国家也是如此。
尤其是在年轻人当中，住房、教育、医疗等因素是年轻人在生育时首要考虑的问题。
西南财经大学曾经的一篇《高房价影响生育意愿吗？——基于房价与育龄女性生育意愿的经验分析》的论文研究发现，商品房均价每上涨1%，生育孩子意愿数下降约0.2个。根据国家统计局的有关调查，我国育龄妇女的生育意愿子女数为1.8。
出生人口减少，一个重要的客观原因还在于育龄女性的减少。
图｜《找到你》剧照
根据国家统计局的数据，2019年我国出生人口总量减少的主要原因是育龄妇女人数持续减少，特别是生育旺盛期育龄妇女人数减少。15-49岁育龄妇女人数比2018年减少500多万人。
而2016-2018年15-49岁育龄妇女减少的数量分别减少491万、398万和715万。2018年和2019年减少的数量较以往明显增多。
什么时间生？
除了生还是不生之外，什么时间生也是很多人考虑的问题。
在北上广这样的一线城市，生育年龄后延的趋势已经非常明显。由于结婚和生育年龄较晚，以及经济生活压力等因素，即使放开生育政策，生育意愿也不高。“我三十岁才考虑结婚这件事，我身边的很多朋友也是这种心态，事业可能更重要。”刚刚毕业的大学生李同学对盐财经记者表示。
图｜《找到你》剧照
但值得警惕的是，总和生育率的变化，只是一时政策冲击，绝非持续性趋势，究其原因，就是由于放开生育限制，只是瞄准了生育意愿较高的群体，但这一群体已不是社会主流，也不是育龄人口的生力军，当前育龄人口生育意愿持续下降才是问题的症结。
作为一个拥有14亿多人口的大国，中国人口也面临“少子化”和老龄化等深层次的矛盾和挑战。怎样通过结构性改革有效应对老龄化给经济增长带来的挑战，值得我们深入思考。
作者 | 查志远
编辑 | 何小民
排版 | 肖丽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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