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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如朴树,好好地绚烂我们内心未曾腐坏的平凡

2017-04-26 拜仁小虾饺 在野音乐



“我不只有你们所看到的那一面:单纯的、善良的、孩子似的,害羞的……在我的心里,也有欲望、邪恶、贪婪、欺骗、各式各样的黑暗。我曾努力地掩饰他们,甚至无法面对这样一个自己,如此厌恶他。”


——朴树,2016年11月28日《达尼亚旅馆》长文


▲李宇春镜头下的朴树


不久前朴树曾经坦白“自己憎恨过音乐”。

他为了制作个人出道二十年的第三张专辑,曾长期陷入“停滞、被绝望困扰”的灰度状况。他把自己全身心投入新专辑的创作,进程刚过半,面对歌词,却连一字一词也写不出来,情绪更几度濒临崩溃。

从1994年退学弹琴做音乐、1996年签约“麦田音乐”、1999年推出《我去2000年》直到如今,二十多年来朴树在这个光陆怪离、纷扰喧嚣的处境中,就如一棵与周遭格格不入的树,像个赤子执着在音乐找寻栖息之地。



我们一向看到不过是树表面强壮的树干与生机盎然的叶子,却从不察觉伸向地底黑暗、潜藏而磅礴的根。

包括人、树与音乐在内的世间万物,都要经历秋春冬夏的洗练更替。蛰伏许久过后,终究会迎来令人惊艳的开花与结果。


▲朴树新专辑《猎户星座》的录音花絮


相隔十四年,跨越创作阵痛期的朴树即将推出个人第三张专辑《猎户星座》,同时将于4月30号本周日,在北京五棵松体育馆举行演唱会,这是他2017年“好好地Ⅱ”全国十城巡演的首站,也是新专辑的“首唱会”,届时他将演唱六首全新作品。

这场演出正因拥有如此重要的意味,一万多张票早已售罄。人们内心目的是纯粹的:只为了去看看这位久违了、能把我们与过去美好相连结、一心安静歌唱的音乐人。



背叛务必坚决

告别也需要体面

我没有什么可以解释的

这是我的命运吧

《Baby,,До свидания》



在偌大的华语乐坛,能让无数人翘首以盼、驻足等待,无论是曾经如何窘迫与不安,都会被报之无限的宽容与理解的歌手,恐怕也只有朴树一人。

而能多次像个孩子一样真诚地向大众道歉的,恐怕也只有朴树一人。


原定今年三月的上海演唱会因“经历新歌制作的阵痛”不得不延期,一向在公众面前沉默寡言的朴树用视频致歉,当时他正专心准备将最好的状态与最完美的歌单呈现给外界。皆因他认为“新歌与演唱会必须是一起的,不能几首歌混一场演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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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浙江卫视跨年演唱会》


朴树就是这样一位对自己特别狠、特别轴的人。或许是天蝎座的天性冥冥使然,他只会对自己较真、着眼每个创作细节、是位绝对不会敷衍了事的完美主义者。


2015年10月,许久未曾露面的他罕见发了一篇长微博向大众道歉,坦白自己无法在即将举行的巡演前拿出一张完整的新专辑,甚至萌生“放弃巡演”的念头。

2016年11月25日他推出久违新单曲《Baby,,До свидания》,并在几天后再次附上一篇名为《达尼亚旅馆》的长文。

“我曾过着混账、混乱又矛盾重重的生活。”

我们才逐渐了解到这位在公众面前不善言辞、总与周围一切格格不入的音乐人,窥见他内心脆弱敏感、黑暗的一面。

最后他以“愿这世界,没有压抑,只有谅解与宽容。”为长文划上结尾。

长微博的结尾:“愿这世界,没有压抑,只有谅解与宽容。”


我们才明白随后的他为何甘愿放下身段、在某综艺节目上演唱别人歌曲的。他单纯为了“钱”、尝试去“妥协”,在这个过程中他把自我拆除,去接受新的东西。

毕竟他曾经与所有人一起,筑起一面如同小时候成长的北大围墙,把“自我”重重保护起来。但是这样“保护自我”的方式却影响到后来他对于生活、创作与周遭一切的认知。他意识到“必须要彻底地离自我更远一点。”



是的我看见到处是阳光

快乐在城市上空飘扬

新世界来得像梦一样

让我暖洋洋

《New Boy》


1994年朴树从首都师范大学退学弹琴做音乐。

这一年内地流行乐坛发生了重要的转变,人们在1994年,可以听到早期优质的摇滚、流行与民谣。


同年,北京“魔岩三杰”与唐朝乐队一路向南,朝着当时跨入又一繁华阶段的“港乐”标志——香港红馆发出了最震撼的一击;


▲年轻时的张楚、何勇、窦唯


毗邻香港,毛宁、杨钰莹、陈明与林萍等歌手,以广州为大本营,将“南派”的流行音乐发扬光大,成为了风头强劲的南方乐势力;



“校园民谣”正值鼎盛时期。七十年代末从台湾传来的“校园民歌”在北京扎根萌芽,以致成熟。

香港大地唱片成为响应北京“校园民谣”运动的支持者,作为《校园民谣》合辑的发行方。


▲《校园民谣》封面


在青铜器乐队解散过后,高晓松在大地唱片的帮助下,推出《校园民谣》合辑;老狼在其中演唱了《同桌的你》、《睡在上铺的兄弟》以及《流浪歌手的情人》,并准备着手首张个人专辑《恋恋风尘》;

郁冬推出个人单曲《离开》,广受好评,并筹备个人作品《露天电影院》。


1996年朴树签约由高晓松与宋柯刚成立不久的“麦田音乐”,正式开始个人音乐生涯。

同年叶蓓成为该公司第一位女歌手。

初出茅庐的朴树被寄予“下一位老狼”,因为他们是如此地相似:在喧嚣的时代里面,只想安静地用心唱歌。



1999年1月,距离诺查丹玛斯关于“1999世纪末日”的预言余下不过半年。

朴树推出个人首张专辑《我去2000年》,以少年“为赋新词强说愁”的倔强与锋芒初露,让人们在当时不绝于耳的“世纪末日”神秘未来预言中,找到一处能够“怀缅过去青春”、“再年轻一次”的机会。



《我去2000年》是一张继承“校园民谣”的经典作品。当时朴树就如身披清风的少年,他用《New Boy》、《白桦林》、《那些花儿》等歌曲,再现纯真与美好,唤起了年轻的人与不再年轻的人,共同似水年华的银光记忆。


随后他破格成为央视春晚“格格不入”的一位,在权威的象征找到一席存在。

2003年第二张专辑《生如夏花》诞生,朴树一人担纲里面所有词曲创作与制作。

与《我去2000年》不同,他以《生如夏花》启示自我“浪迹天涯、不断追求极致唯美”的态度。

这是少年成长,在偏离原定“下一位老狼”路线的过程中,找到真正的自己。



无论是《我去2000年》抑或《生如夏花》,朴树都在尝试成长一种最舒服自然的力量:  

生命无偿,真正美丽纯粹的,是存在于年轻的生命与年轻的心灵。



我曾经跨过山和大海 也穿过人山人海

我曾经拥有着的一切 转眼都飘散如烟

我曾经失落失望 失掉所有方向

直到看见平凡 才是唯一的答案

《平凡之路》


朴树凭借《生如夏花》,频频受到国内各大主流音乐的肯定与加冕,但很快人们就发现朴树身上的独特与自我:

他绝不是符合一般商业意义的主流歌手——那些在知名度不断拔高之时,便借演出、再趁热出专辑、各大商演走穴不断增加自己曝光度与含金量的歌手。



在本应如此做的时候,他却选择急流勇退。在后来大约漫长的十年之间,他沉寂在信息时代最迅猛发展的时期。

与此同时,“魔岩三杰”各自成仙疯掉与死去;

曾经代表一个时代的港乐逐渐从“青黄不接”到“后继无人”;

广州流行乐在每年木棉花绽放与凋落更替之间,一并潜入了无法看见的土地深处。


于此同时超女却让人看到电视选秀的强大潜力。

众多在90年代的代表性歌手,成为了时代的符号,当然其中包括着朴树。



直到2013年电影《厨子戏子痞子》最后响起令人熟悉而感动得快落泪的音乐——《送别》。

人们在相隔多年后,终于再次听见朴树的声音,也在字幕上看到了曾经“霸屏”的名字。



电影配乐成为了朴树重拾自己的最好归来途径。

在侯孝贤导演的《刺客聂隐娘》当中,他创作一首古曲与禅乐相融合的《在木星》,以“今日归来不晚,遇故人重来,天真作少年”为自己归来作注。



朴树回来了,更确切来说,是他又再次生长自己枝干上的绿叶。

2014年作为《后会无期》的主题曲——《平凡之路》更是让他获得了第51届台湾金马奖最佳原创电影歌曲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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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届金马奖 朴树《平凡之路》现场版


这首歌曲是朴树自传式的剖白——从1994年拿起吉他创作、歌唱人应“生如夏花”的拧巴纯真少年,在二十年后终于找到“原来平凡才是唯一答案”的潇洒与豁达。

《平凡之路》更像是每个人为理想走在路上的缩影:我们不一定都要朝着某个特定目标前进,让这段旅程发生的一切成为自己生命的部分,就连平凡也是有血有肉的。




她们都老了吧?她们在哪里呀?

幸运的是我曾陪她们开放

《那些花儿》


有才华的人皆有一个共同点:冥冥当中要比常人经历更多挣扎于自我与外界的痛苦,在黑暗不断挖掘与汲取最强大的向上力量。

2009年之前,朴树曾经一度对音乐“无能为力”,并曾经怀疑文艺的必要性。

只有真正地毁灭伫立于自我的围墙,离自我远一些,走出面对世界,才能获得更大的成长。



2009年过后,朴树逐渐打破这道围墙,在哗然粉碎的时候,找回了自己做音乐的本质。

正如2015年他推出全新单曲《好好地》,他首次与英国音乐人合作,几经磨合,将英式摇滚与编曲融入当中。

这位已过“不惑之年”的人决定要做一位“开阔”的少年,他要将音乐开阔、将心开阔,依然要做最好最精良的音乐,不做人们口中“故步自封、忧郁”的音乐人。



事实上,朴树反感“十年磨一剑”的说法。

他认为如果一件作品需要“磨”十几年才能出来,那一定是平庸。没有新作品出来,只是因为状态没到;火候到时,创作的黄金时期也到了。


今年二月的一趟“印度”之旅,正是让他燃烧起自身火花的闪光点。

在印度的短短六天内,朴树发现那里的人们尽管生活在穷困糟糕的环境当中,但没有人急于改变什么,尽管他们生于破旧房屋当中,但依然在快乐地唱歌。

这种反差在朴树心里成为巨大的撼动,这种丰富的世界之观平复他此前维持四年、对于“音乐”的不安与憎恨。



从印度回来之后,新专辑也展现新眉目。在延期三月上海演唱会之后,他更是找到了久违了“状态”,六首新歌的谱曲自然而然地完成了,而一直困扰自己的歌词也水到渠成。他重新回到排练室,与乐队一起为巡演与新歌而努力。



这些年来,高晓松成为博学综艺名嘴,加入阿里音乐;

老狼经历许久沉寂过后,亮相某卫视综艺节目;

叶蓓成为了歌唱节目评为,担任音乐总监;

郁冬早已淡出歌坛,成为北京中关村的白领。

而朴树,在毁掉自己一切之后,重新找到了让自己在山河冰川、星辰大海、月光闪电与绿草野花的平凡之路。

    “这张唱片我等了十年,我不能因为任何事情而让它不清不楚地结束。”朴树在2015年10月11日第一次向公众道歉的时候,便如此坚定自己对于新专辑的较真与执着。


一沙一世界,一花一天堂

无限掌中置,刹那成永恒

一花一世界,一树一菩提


我们总在追寻某些功利、短时迅速见效的事情同时,慢慢失去自己的根。然后在落得一败涂地、万念俱灰的时候,拼命地想要找回曾经那种脚踏实地的平凡。

朴树信奉佛教,他将这份真挚与虔诚融入自身与由此而来的作品中。他在经历了挣扎、憎恨的不安黑暗期过后,释然地平和面对人的感性与理性,这两个相互牵扯影响的矛盾能量。



就如同尼采所说那般“人与树是一样的,越是向往高处的阳光,根就越要伸向黑暗的地底。”

朴树早已成为我们每个人内心未曾腐坏的部分,在那里扎根每个人平凡而本能原始、想要拥抱快乐、保护爱、纯真美好的力量。

而我们即将听到的、看到的是,一个经历秋春冬夏、初生与衰败,从绝望与混乱不安走过来,充盈、未知的世界。

也许这就是让朴树与大千拥有理想的人能够坚持下去的动力,一份内心未曾腐坏的平凡。


文/ 拜仁小虾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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