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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场笔记--我是如何当上市委书记的!

2017-10-13 老兵真敢说

萧何吏醒来的时候已经快七点半了。平时这个时间,他已经在单位打满了四个办公室的八暖瓶热水,把走廊和楼梯也都拖完了。甚至有段时间,他顺带连隔壁机关医务室的走廊也拖一遍,害的那位一脸慈祥负责打针输水的阿姨总盼着他来医务室打一针,好用精湛的技术和热情的服务回报一下这个勤快的小伙。后来见他总不得病,这才把重心转移到了给他介绍对象上。

  松松懒懒地穿好衣服,用水抹了一把脸,再叹一口气,然后出门。这几乎成了他最近出门前的规定动作。萧何吏发觉自己越来越懒了。这种懒,是一种说不清的消沉和无力感,浓浓地笼罩着他,浸透了他的内心,然后再从内心慢慢扩散到了肢体全身。

  八点五分,萧何吏无精打采地来到了单位楼下,这是他自上班以来的第一次迟到。农林水牧局在政府大院的西副楼二层,西副楼共三层,一层是行管局的司机班,二层是农林水牧局和机关医务室,三层是个百十人的会议室,区里的中型会议都是在这里召开。

  萧何吏刚要上楼,却迎面看见乔玉莹局长从楼里急匆匆地走了出来。乔局长是农林水牧局的一把手,今年三十四岁,据说二十八岁就已经担任正职,团委书记出身,口才好,举止言谈很有风度,又在清水镇当了两年镇长,基层经验也有,后来又任了区里的水利局长,是区里重点培养的为数不多的年轻女干部之一。半年多前,区里合并农业、水利、畜牧、林业、蔬菜、农委等几个单位成立农林水牧局这个综合大局的时候,她最终脱颖而出,出任了首任局长。担任局长后,因为方方面面的复杂原因,乔玉莹局长首先办了几件事,其中一件便是成立了局机关的综合科,并招录了四名应届毕业生。而萧何吏,就是其中之一。另外三个是蔬菜专业的陈玉麒、水利专业的温叶秋和林果专业段文胜。

  在萧何吏眼中,乔局长是很漂亮的,面庞莹润,肤白且干净,一米六八的修长身材,虽然总是穿着略显庄重的职业套装,却也难掩身材的凹凸有致,浑身上下都张扬着一个三十多岁女人的特有风华。唯一不足的是时常面沉似水,目光冷淡,有些高高在上的感觉,让人不容易接近。萧何吏每次见到乔局长,总有种莫名的拘束和紧张,有时甚至连说话都会变得不利索。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乔玉莹局长某一刹那的神情举止,会让萧何吏心中闪过一丝似曾相识的感觉,而这种不确定的未知的感觉又进一步加深了他的紧张和拘束。

  今天也是如此,刚恭敬地侧身站住,“局长好”还在喉头酝酿,乔局长已经从他身边走过向政府主楼快步走去,看样子是有什么急事要去找区领导汇报。

  尽管萧何吏已经适应了这种被视而不见,也习惯了乔局长高高在上的严肃与冷漠,但心里还是有几分懊恼,既懊恼自己没有适时的送上问好,更懊恼自己以前天天早来干活倒没被乔局长碰到几次,可这第一次迟到就被碰上了,尽管只有五分钟。

  “哎,那个谁......”转身刚要上楼,身后传来一个莹润但不失威严的声音。

  这是乔局长对他的标准称呼,尽管次数也并不多。萧何吏忙不迭地转过身应道:“局长.......”

  “一会让叶秋把材料给老刁。”乔玉莹局长的声音毫无感情,一边说着一边回身,话音落下的时候,已经转向主楼而去了。

  萧何吏呆立了几秒,转身上楼了。尽管有些懊恼,但脚步却变得轻快了许多。毕竟,这半年来,乔玉莹局长跟他说话,一个月恐怕不会超过两次,还经常是“哎,那个谁,你叫某某过来一趟。”以前乔局长偶尔早来单位,碰到正在拖走廊的萧何吏,哪怕只是幅度很小的微微点下头,鼻子里很小声“嗯”一声,也足以让他心中暗自喜悦一阵。

  上了二楼,走廊非常干净,比他平时打扫的还要干净,萧何吏不用猜就知道是段文胜打扫的。拖走廊这种事,温叶秋很少干,干也是应付式的,拿拖把的姿势就不像干这种粗活的人。至于陈玉麒,更不可能,他是不屑干,最多收拾收拾办公室里,至于走廊,那跟他没半点关系,更何况最近他一直在乡里帮着搞反季节蔬菜大棚,一个月倒有二十天不在单位。

  段文胜是萧何吏的校友,同级不同系。他身形挺拔,面容俊朗,用萧何吏的话说,就是介乎在英气勃发和儒雅之间,强势和软弱都与他无缘,刚刚好在中间。段文胜还是一个自我要求标准特别高的人,不管是对工作、穿着还是言谈举止,甚至是打扫卫生。

  进到综合科,更是桌明几净。萧何吏扫了一眼,见只有段文胜一人,便问道“叶秋呢?”

  段文胜抬起头,淡淡地笑笑说:“没见呢。”

  很久以后,萧何吏才弄明白“没见”和“没来”的区别艺术,很多事都是如此,模糊一点,留点空间,对人对己都好。

  萧何吏拿起电话,原汁原味地给温叶秋发了个传呼:局长让你把材料给老刁。刚把电话放下,陈玉麒推门进来了,脸色依旧苍白。

  “稀客啊。”萧何吏开玩笑道。

  陈玉麒很清瘦,面色有些苍白,神情总是冷冷的,有些清高傲气的样子,他也是综合科四个人中唯一的干部子弟。尽管他父亲只是东州市旁边平原市下面一个偏远县的小部门一把手,对他目前的工作帮不上什么忙,但在经济上还是明显要比其他三个农村出身的要强很多,起码不用月底给家里汇钱。

  “一会就走。”陈玉麒径直走到他的办公桌旁低头整理今天下乡要用的登记表格。


第2章憋闷失落

不一会,温叶秋也到了,不过他并没有停留,取了份文件跟萧何吏打声招呼就走了,乔玉莹局长已经在楼下等他。温叶秋面色白皙,不胖但稍显圆润,性格柔和,说话也柔和,轻声细语,每次给萧何吏他们打传呼的时候都是显示为温女士。平时话极少,在综合科除了跟萧何吏说上几句外,与段文胜和陈玉麒几乎一天也说不上几句话。

  温叶秋刚走,走廊里就传来了分管林业副局长苏银祥的声音:“文胜,走了!”

  段文胜应了一声,拿起包出门跟苏银祥去市里开会了。

  苏银祥副局长部队转业出身,嗓门大,还保留着一些军人作风,找人时很少去办公室,都是站在门口喊一嗓子。

  过了一会,分管农业和蔬菜的李善才夹着包走了进来:“小陈,今天安排的哪个乡镇啊?”

  陈玉麒头也没抬:“牧羊乡。”

  “哦,那咱们现在走吧?”李善才局长人胖胖的,脸圆圆的,体型跟陈玉麒反差特别明显,他对部下说话永远是征询式的,而不是命令式的。

  “好。”陈玉麒起身收拾了一下资料,转身对萧何吏说:“下乡去了。”

  “嗯。”萧何吏点点头,脸上笑着,心里却有些难受。对他来说,一天最好的时光又过去了。今天剩下的,又空荡荡的综合科,又是孤零零的无所事事自己。尽管已经是常态,但萧何吏的心情还是瞬间再次感到失落。

  综合科的四个年轻人,温叶秋不必说,天天跟着乔局长进进出出的,属于单位的红人。段文胜负责林业、水产,天天也是忙忙碌碌。加上他严格自律的表现,很多领导和同事都对他评价很高,就连轻易不表扬人的乔玉莹局长,也好几次在会上提到他。陈玉麒虽然性格清高傲气,与同事们相处的比较冷淡,但基本也顺风顺水,业务又精通,很受乡镇的欢迎,抢着邀请他去。分管局长李善才几乎什么事都会跟他商量。而分管萧何吏的副局长赵逸云,却从来没给萧何吏安排过一次工作。

  半年多来,萧何吏如果说还有点除了打扫卫生之外的工作,那就是办公室主任陆春晖偶尔给他安排点去参加个妇联、计生之类的会议,有次两个邻座的海派大姐还取笑他,毛都没长全,知道怎么计划吗?弄得他面红耳赤的。这些会议只需带着耳朵去就可以了,也没有什么具体任务。第一次开会回来萧何吏还想跟陆春晖汇报一下会议内容,结果陆春晖摆摆手说不用理他们那些吊事。

  整个综合科,除了萧何吏,每个人都像是局里的精英一般不可或缺,只有他,无所事事,永远属于局里最可有可无的人。这种被闲置且长达半年多时间的滋味,没经历过的,很难去想象那种感受。

  唯一值得萧何吏欣慰的是虽然不受领导们的待见,但与同事们的关系却非常融洽。办公室主任兼综合科科长陆春晖总是和自己没正经地开玩笑,还常常带他去单位定点饭店吃吃喝喝。清高的陈玉麒,冷淡的温叶秋,也与自己关系不错,就连脾气不太好的财务财务大姐齐晓敏也和他比较亲近,甚至有次提出要给他当姨,萧何吏搞不懂,有认干儿子的,有认干外甥的吗?再说温叶秋他们几个都叫大姐,他萧何吏叫姨也实在说不过去啊。所以笑笑没接茬就过去了。齐晓敏也没再提过,稍微冷淡了几天,但很快就又恢复如常了。

  唯有段文胜,这两个本应该关系很好的校友,却总是亲密不起来,仿佛总是隔着一堵墙。段文胜对萧何吏太客气了,半年多了,一句玩笑话都没有说过。萧何吏开始以为是段文胜的个性使然,但后来发现并不是,因为段文胜即便对温叶秋和陈玉麒偶尔也会说句笑话。萧何吏想了好久,也没能想明白。在大学的时候,段文胜是学校的知名人物,萧何吏听说过他,即便偶尔见过但是也不会去特意多看几眼,两人并没有任何的交集,难道曾经在无意中得罪过他吗?

  萧何吏叹了口气,不再去想这么乱七八糟搞不明白的事,从抽屉里拿出一本法规汇编,心里安慰着自己,虽然没给领导留下好印象,但至少也没留下坏印象,就这样没印象下去吧。

  每天安慰安慰自己,已经成了萧何吏每天的必修课。效果不大,但心中的失落憋闷会稍微缓解一点,否则根本看不进书中的任何字。半年多来,萧何吏一直就这样坚持着,心里总期待着哪一天就能派上用场。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已经过了下班的点。萧何吏依然有些呆呆的坐着,没有开灯,屋里很暗。书摆在面前的桌上,其实好久都没有翻动一下了。他的心情跟房间的光线一样的暗淡。

  “呦,又在刻苦学习呢?”陆春晖推门走了进来,一副夸张的表情:

  萧何吏白了陆春晖一眼,没说话低下头眼睛继续盯着书。

  办公室主任兼综合科科长陆春晖,一米八几的样子,魁梧矫健,肩宽腰细,浓眉大眼,长得很精神。都说眼大无神,可陆春晖眼里总有的是活,干活麻利,风风火火。笔杆子也好,全局的大材料基本都是出自他手,是乔玉莹局长真正信任和倚重的人。

  陆春晖属于典型的干是干、玩是玩的人,干的投入,玩的放松,干的时候是一团火,躺下的时候就是一滩泥。乔局长在家的时候还好,他即便手头没活也还会装着,但乔局长只要一走,他的原形马上就露出来。最经典的一次,乔玉莹局长前脚刚走,他立马就把扎得整整齐齐的白衬衫从裤腰里揪出来了,舒舒坦坦地往椅背上一躺,脚往桌上一架,把手伸进衬衫里,一边拍摸着的肚子,一边就开始跟萧何吏胡吹乱呲,谁知乔玉莹局长又推门进来了。

  其实陆春晖的这种行为被乔局长撞见过有好几次了,但乔玉莹局长总是装着没看到,说话的语气神态与平时也没什么明显变化。尽管乔局长离开的时候依然冷着脸,但嘴角抿着的和眼中含着的那丝不易觉察的强压着的笑意还是被萧何吏捕捉到了。萧何吏甚至觉得,那一刹那的乔局长是最美,也最有女人味的,而且这笑容,总感觉在哪里见过一样。不过当他把这感受说给陆春晖听的时候,刚刚经历了紧张尴尬手忙脚乱的脸还红着、汗还冒着的陆春晖哪听得进去,还以为萧何吏是在取笑他。

第3章不堪回首

今天陆春晖的老毛病又犯了,衬衣又耷拉在外面,而且是一半在里面,一半在外面,晃晃悠悠走过来,一抬腿坐在了萧何吏的办公桌上:“下班了还学,领导都走了,学给谁看啊。”

  萧何吏白了他一眼:“小心点,乔局长可别一会回来了!”

  “不会,乔局长晚上跟省水利厅的吃饭,我刚问了酒店,他们已经到了。”陆春晖伸手把萧何吏的书合起来,讥笑道:“别学了,别人学了有用,不怕打击你,你学了真没什么吊用!”

  萧何吏身子往椅背上一靠,也不看陆春晖,皱着眉头说:“滚蛋!”

  陆春晖呵呵一笑:“你看,又急眼了,那你自己说说,你来农林局半年多了,你学的东西用了多少?”

  萧何吏被戳中了内心最痛的地方,脸上露出了黯然的神情。

  陆春晖看到萧何吏这副表情,知道说的有点过了,便笑着安慰道:“行了,别身在福中不知福了。我天天累的跟狗一样,工资还不是一样?不干活拿工资,多好的事。别人求都求不来。”

  “赵局长为什么不安排我工作?我到底错哪了?”萧何吏表情痛苦,楠楠地说道,像是在问陆春晖,更像是在自言自语。这些话他曾经也问过,但始终没得到答案。

  “半年多了,还没看明白吗?”陆春晖仿佛有些于心不忍,收起笑容拍了拍萧何吏的肩膀,回头看了一眼门口,压低声音说道:“何吏,这些事本不该说的。赵逸云跟乔局长两个人表面看着好,其实俩人不对付。赵逸云与分管副区长姚子辰关系很铁,分管的畜牧站就像一个独立王国,连乔局长都无法插手。不过呢,在他眼里,你是乔局长招的人,可在乔局长心里,她最烦的就是畜牧系统的人,所以你现在是两头不靠,属于矛盾的牺牲品。”

  “真的?”萧何吏愣了一下,心里有些释然,也有些愁苦。释然的是看来自己的处境并不是自己的过错造成的,愁苦的是,这个处境要想改善不是他能力范围内的事情。

  “他俩不和的事可能有风传,但真正知道的人没几个。他俩都是有水平的人。这话哪说哪了,你心里有数就行了。”陆春晖叹口气:“如果他俩真撕破了脸,咱们都会不好受。”

  萧何吏一脸无奈看着陆春晖:“那你说我该怎么办呢?”

  陆春晖恢复了常态,哈哈一笑说:“还能干吊啊!看书学习呗,风水轮流转,说不定哪天换个领导你就能转运了。”

  萧何吏叹口气:“唉,那要猴年马月啊!”

  “不说这些了。”陆春晖从桌上下来,向外努努嘴:“走,吃饭去。”

  萧何吏没有情绪,摇摇头:“不去了。”

  “走吧,别这吊样,多大点事!富华上了海参大包了,听说很好吃。”陆春晖拖着萧何吏往外走,见他一脸不情愿,又骂又引诱道:“草,请你吃饭还这么多吊毛病。去了我给你讲解讲解局里的情况,去不去?”

  这句话很有效果,萧何吏锁了门,跟着陆春晖下楼。两个人来到院里,天色黄昏,城市是很难看到落日夕阳的,西边的空中飘着几朵染了黄晕的云彩,院里幽静肃穆。

  黄北区政府大院的建筑与其他几个中心发达城区的楼不太一样,他们那崭新的高楼是窄窄瘦瘦的耸立着,外面或绿或蓝的玻璃闪闪发光,在萧何吏看来,花里胡哨,像写字楼和宾馆似的。而黄北区政府更有那种古典的味道,或者说是庄严的气息。整个大院坐北朝南,东西窄南北长,很有纵深感。大门简单古朴却气派,左右带两个小的旁门。大门望进去,是一个圆形的小草坪,上面有花有树,鹅卵石铺成的小径曲曲折折。两面是环形的步行道,平时停着密密麻麻的车辆。草坪后面,是个高大的牌栏。如果从外面看进来,看到牌栏基本也就望尽了。而穿过牌栏后是一个不大却很精致的水池,水池的后面才是沉稳厚重的八层政府主楼。

  萧何吏心中叹息,想起第一天来报道时,心中还充满了对未来的幻想和憧憬,感受着大院的幽静肃穆,心里觉得能在这里上班实在是一种幸福。

  两人来到了富华大酒店,找了个僻静的地方坐下。萧何吏对这里也有深刻的记忆,他来省城东州后第一次进的大饭店就是富华大酒店。萧何吏那时还没意识到自己将来的处境,还处于兴奋期,心里充满了对大城市的新鲜感,对一切都充满了好奇。当时他感觉一进酒店就被惊着了,脑海里立刻浮现出了金碧辉煌四个字。他从来没见过那么多亮堂堂的灯,黄色的主色调在灯光的照射下,一切都显得那么尊贵大气。婀娜的红色旗袍服务员,台上弹吉他的歌手,颜色造型都那么美的菜肴,甚至是洗手间里点的香以及小便池里红红绿绿的球,一切都让他恍如梦中。

  那次也是陆春晖带着去的,当时是给他们四个刚报道的年轻人接风。那天报道的时候,正好分管副区长姚子辰在局里调研,乔玉莹局长还特意把他们四个喊过去跟姚子辰副区长见了个面。四个人身高差不多,都在一米七六、七七左右,站在那一排齐刷刷的。姚子辰副区长是个矮胖子,仰头看了看,当时还对乔玉莹笑着开玩笑说:“我是让你招干农业的,你给我弄一帮这么漂亮的小伙子干嘛,又不是组模特队。一定要严格管理,别惯坏了。”后来,萧何吏知道,乔玉莹局长在当时选人的时候的确比较重视外在形象。

  那时萧何吏心里充满了激情和斗志,看看身边的三个人同龄人,学问能力人品不知道,但无论身高、长相、气质或者学历,没有一个比自己差的,那时他就暗下决心,一定不能落在后面。**

第4章吃干喝净

可是,当晚他就发现已经落后了。那晚,酒喝的尽兴,聊的也投机,五个人喝了四瓶白酒,两瓶瓶啤酒。两瓶啤酒是萧何吏喝的,其他四个人一人一瓶白酒。但出酒店门的时候,只有萧何吏一个人是步履不稳的。

  那晚,萧何吏与几个年轻人恋恋不舍地挥手告别回到租住的小屋,他不清楚别人的感受,但他心里很期待明天的上班,甚至有种等不及的感觉。这一夜,萧何吏是带着笑容进入的梦乡。

  现在,一想起这些,萧何吏的心就一阵莫名的绞痛。

  陆春晖没有食言,一边吃着,一遍给萧何吏介绍起了农林水牧局的历史。

  早些时候,黄北区是一个城区,尽管有两个镇,但实际已经没有多少农村和农业。大家都在拼命发展二、三产,尤其服务业,因为处在城郊结合部,各方面建设已经跟城区相距不远,加上管理相应的松一点,让很多产业发展更迅猛,出现了好几条诸如洗浴一条街、夜总会一条街等东州闻名的特色街。靠着这些来钱快的产业,谁还有心思去种地。另外就是建了几个在整个江北省排名靠前的大市场,占了好多地。

  陆春晖夹起一口菜放进嘴里,挤眉弄眼地说道:“哪天我带你去见识见识那几条街,我常去。”

  萧何吏默默地听着没理他。后来,他们还真去了一次,从那时起萧何吏才知道陆春晖是多么有嘴无心,或者是有心无胆的一个人。

  “因为农村农业很少,所以一产在咱们区占得比重就很低,区里也一直不重视这块。涉农的单位很多,也很乱,像农业、畜牧、林业、水利、农机、蔬菜、水产都有个独立的部门,还有个农委,基本就是虚职养老的。这些单位和部门有的是正科级,有的是正处级,有的就根本不是个独立单位,但一直没人管就是了。”陆春晖正说着,他的传呼机响了起来,低头看了一眼,眉头微微皱了皱眉,抬起来笑着说道:“孩子没娘说来话长,以后再慢慢跟你细说。”

  “那你就最简单地说说呗。”萧何吏猜陆春晖可能有事,但又有些不甘心。别看陆春晖平时嘻嘻哈哈,但涉及单位敏感的事他几乎从来不提。

  “好吧。”陆春晖点点头,把传呼放进挂回腰里,说道:“简单说呢,去年底东州区划调整,从南边的泰丘市划了两个县过来,又从北边的平原市划了七个乡镇过来。这七个乡镇有四个在黄河北边,三个在南边。在南边的三个给了尚华区,黄河北的四个呢,就给了咱们黄北区。这四个都是农业乡镇,所以区里就决定理顺一下农业部门的体制,后来在市编办的建议下成立了咱们的农林水牧局。因为这些涉农部门只有水利局和农业局是政府序列部门,畜牧局和林业局是区政府直属单位。除了这四个是正处级单位,农委是个空架子,其他的都是小鱼小虾,就不算啥了。农业局长年龄到了,林业局长身体不好去了政协,所以竞争局长的有力人选,其实就两个。”

  “然后呢?”萧何吏虽然分不清又是序列部门又是直属部门的,但隐约觉得快要讲到重点了,这两个恐怕就是乔玉莹局长和赵逸云局长。

  谁知陆春晖马上就转了弯:“反正当时挺乱的,尤其是那些小单位,知道要被合并,就开始乱发奖金,胡吃海喝,当时的口号是“吃干喝净,等着合并”。为此,区里还处理了几个人,但为时已晚了,账上的钱基本都花干净了,有的还欠了一屁股债。”陆春晖轻轻摇头叹气,一副不堪回首的样子:“你不知道,乔局长刚上任,要账的就上门了。开始的时候,乔局长本来想用水利上结余的钱堵上这个窟窿,可后来发现,根本不可能。”

  “窟窿这么大?”萧何吏有些吃惊地问道。

  “倒不是窟窿大,关键是这窟窿没底。”陆春晖苦笑着说道:“一个小单位,在编人员三两个,编外临时人员却弄了一二十个,光这些人的工资你怎么筹?以前都是乱收费弄点工资。可是现在正规起来了,他们敢,乔局长也不敢,很容易出事的。而且划过来的几个乡镇,在区划调整前基本也被平原市榨光了。人家也不傻,凭什么给你留下。这几个乡镇又都是农业乡镇,区里把担子也都压到乔局长肩上了。”

  萧何吏似乎有些明白乔玉莹局长为什么经常蛾眉微锁面沉似水了,看来她的烦心事也不少。

  陆春晖的传呼又响了起来,他的眉头皱了皱眉,没去理会,说道:“单位成立以后,因为经费的原因,基本格局还是下面的站所各自为战,各人养活各人,局里只拨点办公经费。你也看到了,咱们局机关人很少,最初的架子就一个办公室和一个财务科,办公室就我自己,财务科就齐大姐一个人,有时候我还得兼着出纳。后来我明白乔局长这么节省人员,就是为了成立综合科,便于全面掌握各站所的情况。所以进人不能从下边调,只能从外边招人,而且最好是找毕业生,所以就招了你们。”

  “不过有一点挺奇怪,当初要招四个专业,但乔局长只让我收集整理了他们三个专业的,挑选的过程我也参加了。但是只有你,等你来报道的时候我才知道。”陆春晖说完顿了顿,眼睛有些意味深长地望着萧何吏:“你是不是早就内定好了?”

  “内定个屁啊!我找谁定?”萧何吏想也不想地说道:“当时一个同学告诉我你们招学生,我就填了一份让她帮我报名了。”

  “同学?男同学女同学?这么好的事他怎么不来?”陆春晖来了兴致,盯着萧何吏问道。

  萧何吏叹口气:“女同学,估计人家看不上这个单位,听说人家分到地市财政局了。”

第5章两个同事

“女同学?喜欢你?漂亮不?有空给我介绍介绍。”陆春晖笑了起来,夹了口菜笑道:“我觉得你也不像内定的,内定的不会像你这么惨,哈哈。”

  萧何吏白了陆春晖一眼,说道:“当时也没报什么希望,因为我已经跟一家企业签约了,饲料厂当技术员,待遇不错,管吃管住两千。现在倒好,不到一千块钱,还得租房子。”说完长长叹了口气:“前几天听说有去的同学已经当副厂长了,哎!早知道就不来了。”

  “擦,不来你能吃这么好的菜?吃饲料吧你!”陆春晖夹了一口菜放进嘴里,继续回归正题:“后面的事你应该就知道了,综合科设立的初衷是指导下边的。可下面的站所虽然有大有小,但随便拿出一个也比综合科大,而且都有自己的办公场所、车辆和工作经费。站长都是正科级,属于有人、有钱、有车、有权的实力派。就算那些外面一屁股债的,也比我们要风光的多。综合科号称是业务领导部门,但基本掺和不进什么具体工作,更别提人财物了。所以一来二去,综合科并没有实现当初设立时的初衷,我看他们都快成了各分管副局长的秘书了。哎,乔局长算是白忙活了。”

  如果当初的设想实现的话,那综合科科长就是不次于副局长的实权人物了,可现在,综合科科长成了一个挂名的虚职。不过这些话陆春晖并没有说出来。

  萧何吏叹口气:“能当秘书也不错啊,起码有事干!去了下面,我看段文胜、陈玉麒他们还是能代表副局长和局机关的,下面也是高接远迎的。”

  陆春晖没再说话,他发现聊这些,两个人是没有共通语言的。他是站在局里的角度,站在乔玉莹和他综合科科长的角度来看整个单位的理顺关系,但萧何吏是从他个人的角度去看。当然谁都没有错,只是一下没了再聊下去的兴致。

  萧何吏没有觉察陆春晖的心理变化,问道:“那赵逸云局长和乔局长两个人是怎么回事?”

  陆春晖放下筷子,有些认真地说道:“何吏,你听我的准没错。领导之间的事,咱们不打听,不猜测,不掺和。咱们都是农村来的,没关系没背景,谁知哪块云彩有雨?随便一个浪头就能把咱们淹了。”

  “嗯。”萧何吏点点头,觉得陆春晖说的有道理,但心里还是很想知道,毕竟这直接导致了他目前的处境。

  “告诉你个好消息吧,过几天咱们要来两个新同事,一个叫郝海平,来局里担任副书记。听说这人资历老,酒量大,脾气跟酒量一样。轮资历,咱局两个副局长都在他手下干过。脾气大,嫉恶如仇,跟领导都敢对骂,尤其酒后,他就是老子天下第一。要不然也不会快退休了还没有解决正职。你可千万别惹他。”陆春晖叮嘱完,往前凑了凑身子,压低声音,用筷子敲了敲盘子,带些神秘地说道:“重点是第二个,叫陈方凌,外经贸局陈副局长的女儿,中专毕业,今年刚十八,正如一朵花。档案上的照片我看了,非常漂亮。”

  萧何吏没好气地说道:“你看你那流氓样!你未婚妻知道吗?!”

  陆春晖故作陶醉状:“分配到办公室,以后咱就有说话聊天的了,再不用去找你了。”说完啧啧嘴,怜悯地看着萧何吏:“反正以后我是没空跟你闲扯蛋了,也不欢迎你去打扰,你就独守空房吧。”

  萧何吏无语地望着陆春晖,半响说道。“你有点领导样行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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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除了在萧何吏面前,陆春晖还是很人模人样的。两天后,郝海平书记和陈方凌都来单位了,陆春晖跑前跑后,一切安排的都很周到。

  乔玉莹局长对郝海平书记的到来高度重视,会议室里布置了水果,领导班子集体迎接。而在综合科的年轻人心里,则对陈方凌的期盼更重了一些。

  陈方凌也确实没有让大家失望,高挑的身材,细细地腰身,脸就像是无暇的白玉雕砌而成,细腻而柔和,弯弯的两道浓淡适宜的眉毛,一双眼睛水汪汪的黑白分明总含着笑意。更让人喜欢地是她没有一般女孩的故作矜持和忸怩作态,属于漂亮又纯真开朗的那种类型。

  领导们在会议室闲聊的时候,萧何吏被陆春晖刻意安排进去添了几次水,以便能留下点印象。

  萧何吏虽然进去时间很短,但他发现郝海平书记确实不简单,虽然长得精瘦,但气势真的很足。本就和善的李善才副局长此时正满脸堆笑,就连平时很严肃的赵逸云副局长脸上也总挂着附和的笑容。

  “郝书记,咱们这里条件简陋,尤其办公场地有限,您可能要先委屈一下了。这一段时间咱俩一个办公室,您多包涵吧。”乔玉莹脸上也挂着平时很少见的笑容:“不过您放心,我正在给区里争取,过段时间可能还会再给我们两间办公室。”

  “那些都无所谓,没那么多讲究!”郝海平斜靠在椅背上,摆了摆手挥说道。

  “郝书记,咱过去看看吧。哪不满意,让春晖再给你调整一下。”李善才堆着笑说道。

  “是啊,先看看吧。”苏银祥应和道,他是班子里唯一和郝海平书记不熟的人。刚才大家一直都在叙旧情,他一直插不上话,早就呆烦了,如果不是慑于郝海平的气场,恐怕他早就走了。

  乔玉莹很热情地把郝海平书记迎进了自己的办公室,笑着说道:“郝书记您看看哪不满意,我让春晖赶紧改。”

  郝海平扫了一眼屋内两套一模一样的崭新的老板台和真皮老板坐椅,很满意地点了点头,挥挥手说道:“走,去看看他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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