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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六九等的空军伙食

2017-01-26 将军政要网


作者:北航保睿


俗话说:“民以食为天。”此话尤显重要,不但老百姓如是,就连军队里的军人也不例外。尤其是空军对于“吃”更是十分讲究,吃起饭来正可谓“三流九等”,外加许多“清规戒律”。本人上世纪七十年代初,曾在空军六航校一团机务大队服役,对于此深有体验。



先说说这三流九等,空军的人员统称曰:三勤(即空勤、地勤和后勤),戏称“三流”。又细分为九等,空勤专指飞行员及空中机械等上天的人,地勤专指机务人员,其他人员则被统统归于后勤范畴,类型繁杂如:警卫连、汽车连、气象台、器材股、油料股、调度室等等。恐怕不是“九等”所能涵盖住的。那时,团里的伙食标准,便是按照以上的工作岗位(或者称工种更为贴切)分为四类:


1. 空勤灶,专供飞行员用餐。伙食标准2.5元/天,月伙食费时值一两黄金,这相对于当时城市居民平均月生活费10多元而言,简直就是天文数字。


2. 地勤灶,伙食标准0.9元/天,主要供我们机务大队用餐,外加一小部分有关人员(后面再加以具体介绍)。

3. 机关灶(又称干部灶),伙食标准0.6元/天,这类灶的就餐人员很庞杂,除了机关干部之外,还有许多“特殊工种”的官兵,如汽车连、四站连(他们司职:油料、充电、充气等)、器材股等等。概言之就是,在有技术含量岗位上的人员,即使是战士也在“干部灶”就餐。



4. 大灶,伙食标准0.45元/天,这类灶就是全军通行的步兵灶。警卫连、农场、少数机关战士在此类灶就餐,就人数而言,“大灶”在全团范围内,反而变成了“小灶”。

由于飞行员对于饮食标准的特殊要求,每个空勤灶都按规定配备大量的专业厨师(他们均为在编职工),地勤灶也有规定,每个中队必须配备一名专业厨师,所以空军的伙头军编制与陆军大相径庭。全团除了警卫连、农场的炊事班归属连队之外,其余各灶上的炊事班都统一归团食堂股直接管辖,各大(中)队只能行使监督权。这就导致了各用餐单位与炊事班不时发生摩擦,而食堂股必然会尽力维护自己的下属,因此,各用餐单位作为“弱势群体”,在冲突中屡屡受挫,以致索性忍气吞声。



再谈谈就餐的“清规戒律”,全团各类人员必须依照自己的工作岗位,严格遵照规定用餐,不得擅自行事。


1. 在空勤灶就餐的标准简单明了,就一个字“飞”,飞行教员、学员和各级飞行干部。但是,这些人员中时常会有人因为各种原因停飞,而失去吃空勤灶的资格。如:最常见的飞行学员因身体或技术原因被淘汰,有些老飞行员也会由于身体原因停飞。但也有例外,当时空军有明文规定,战斗英雄可以终身“吃”空勤灶。我们的老团长赵宝桐在朝鲜击落击伤九架敌机(比王海多击落一架),成为志愿军空军第一战斗英雄,他就享有此殊荣。


那时正值文革时期,还有人因为政治原因被停飞,我团就有两名这样的飞行员。王教员的父亲文革前任湖南省委领导,后被打成刘少奇在湖南的代理人,他被停飞后,分配到场站当了一名营房管理员,女朋友也因此与他分手。多年后,他父亲复出时,他也早已错过了飞行条件,后转业回京。


另一位飞行员的经历更让人揪心,刘副大队长原系国民党空军飞行员,1949年投诚,后加入中国人民志愿军空军,在朝鲜战场上击落两架敌机。1969年,在“清理阶级队伍运动”中,他因有“历史问题”被停飞,转到场站当副站长(航校的场站是营级编制)。团里的老兵油子们总愿意跟这位厚道的山西老西儿开玩笑:“老刘,你干嘛不再多打一架呀。”老西儿每次都摇摇头苦笑:“谈何容易吆。”抗美援朝时规定:击落一架敌机记一等功一次,累计击落三架授予战斗英雄称号。现如今,“被击落”的王伟同志都能成为战斗英雄,可叹我们的老刘,真是世事难料啊! 

2. 提起我们地勤灶,有必要先了解一下我们团的驻扎格局:全团营房分为东、西两部分,俗称东场、西场,两者之间相距一华里;东场是机场的主体所在:跑道、机库、停机坪、塔台等,为了便于工作,我们机务大队全部住在东场,另外还有气象台等几个零星单位人员与我大队为邻。除此之外,其全团其他人员则都驻扎在西场。

而在地勤灶就餐的“规矩”有别于空勤灶,首先是,只进不出的“铁饭碗”,你只要一朝吃上就不用担心会出局。但是,吃地勤灶也是有“门槛”的,并非所有机务队成员都具有天然资质。比如,从后勤部门调入的人员,职务在连以下的可直接入伙,而营级干部则需要办理一系列相关手续。1973年,从后勤场站调到我们大队一位副政委,就因为手续问题,大约有3、4个月的时间,每逢饭点,他都要独自骑自行车去西场干部灶就餐。

还有一个具有滑稽色彩“名堂”,我团的保伞室,编制只有3个人,负责整理保养降落伞,全室人员工作内容完全一样,但是明文规定:“只有跳过伞的人才能吃地勤灶。”如此一来,每当新兵到岗后,总要挨上几个月,等到夏季飞行学员跳伞训练时,跟着人家勇敢地一跳,才能迈进地勤灶蹭饭。在此之前,三个人要分别到二个灶——地勤灶、干部灶就餐。



除此之外,还有些另类的趣事。与我们机务大队同住东场的气象台,他们是干部灶的伙食标准,但因为编制只有10多个人,不具备单独立灶的条件。于是,他们一年365天,无论雨、雪、风沙,还是严寒酷暑,每天三个来回,步行6、7华里奔走于东、西场之间,忙着“喂脑袋”。他们称得上是我们团最辛苦的吃饭人,另外还有调度室的人也与他们“共进退”。



特别值得一提是,我入伍第一天的吃饭历程。头天晚上,我赶到航校校部与母亲会合,第二天早上,沾老娘光在空勤灶蹭了顿早饭。饭后,我随一位机关协理员去军务科办理入伍手续,然后,去军需仓库领军装,穿戴完毕已是中午时分,协理员叔叔说:“你现在是军人了,跟我去招待灶(伙食标准0.6元/天)吃饭吧。”午饭后,我随团政治部主任乘火车赶往一团驻地,当晚就餐于新兵连大灶。就这样,我入伍第一天的三顿饭,从“天上掉到地下”,我敢说,三类灶都吃过的人,空军大有人在,但像我这样一天之内,“天、地通吃”的主儿恐怕绝无仅有。

这就是空军关于吃的学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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