互联网+拯救不了强哥奶茶的品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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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本公众号开通打赏了，欢迎诸位读者投稿，打赏所得全部归作者。今天这篇文章，是一位清华师弟的大作，说实话，穿衣着装，特别是西装，本人实在一窍不通，所以对内容也无法置评。不过只要是负能量，我们就愿意刊发。相信文中提到的名人碰巧看到的话，也就是哈哈一乐，不会在意——都二十一世纪了，咱们还是宁伤感情，不伤包袱的好。
最近一个月我见了好几拨儿“互联网公司”，其中两家让我印象深刻：一家的CEO穿着艳绿色的西装，紧窄的腰部和外翘的下摆，让人想起十九世纪上流舞会中妇女们的紧身胸衣和鲸须骨裙撑。在他操着台普讲他宏伟的商业计划时，我一直若有所思的盯着他鞋子上闪亮的铆钉——全程我一言不发，唯恐出言不慎被一脚踢死；另一家的董事长黑道出身，开过歌厅放过印子钱，现如今搞了个P2P公司，偌大办公室里全堂的中式家具，包括各种比例奇特的条案，线条佶屈的椅子，好一阵我都在认真思索，到底这些家具算是苏作？京作？还是广作？理论上它们应该出自通州附近一个叫高碑店的地方，你可以在该地买到各种中式陈设，元素大多来自于一本叫《明式家具珍赏》的书，我认为这是一种非常高级的生意——据说在印度你可以花十几万买到一个功能齐全的DSP，或者在中关村花几万块钱买一个app，既然可以把南官帽椅做成四出头儿，为什么不能管发小广告的叫O2O呢？凭什么高碑店的就是假古董，而中关村的就是中国经济的伟哥呢？
某种程度上，我对这两家的老板都保持着尊敬，夜店小弟和黑道大哥都属情商爆表的职业属性，江湖风波恶，别拿天桥卖大力丸的不当本事，况且两家的商业计划都有平台，有地推，有线上线下和社交互动....一言以蔽之——都有囊括四海之意，并吞八荒之心。另外一个相似点是，这两家公司都供着佛，一家供着绿度母，一家供着弥勒。天津的老作家林夕先生写过一篇小说，大意是民国时候各种军阀政客都被一个算命先生玩弄于股掌，这其中蕴含着十分朴素的商业秘密——我劝北京的VC从业者们应该好好研究一下雍和宫附近的各类起名公司和算命铺子，不出意外的话他们应该可以在里面发现江湖各路鱼龙的前世今生，并且根据来改名问卦者的信息准确预测出下一个创业热点。我曾在清华创业园里见过一家如下的公司，我觉得它充分代表着中国特色的互联网生态。
作为一个80年代生人，其实我对这一切并没有太多抱怨，类似的情境在中华大地不断上演着，像是某种永劫回归。比如说，80年代初最牛逼的职业是诗人，其后是气功大师，中医世家，偶尔穿插一些股票作手，房地产商，EMBA，最终汇聚成朝阳区几万个仁波切...从属性来看，这很可能是同一批人，开始靠念诗让女青年脱裤子，后来靠念经。在气功大师的年代，他们会在苏式礼堂里对着两千个信徒发功，今天他们会背对着一块比天安门还大的屏幕对上万人布道；80年代他们要炸开喜马拉雅山脉引入印度洋的暖风，2015他们要整合全宇宙的大数据，2016呢？我猜他们要用虚拟现实营造最伟大的梦幻，比如让一块腊肉从水晶棺里蹦出来，到广场上和大妈们跳僵尸舞。他们最喜欢听的歌手是汪峰和许巍，他们最爱读的书是《失控》或者《从0到1》，他们嚷嚷着自己永远“在路上”，他们去爬山，赛艇，可着全世界跑马拉松，豪迈的把拉菲兑雪碧豪饮，西藏是他们的伊甸园，哈佛是他们的精神圣殿。如果是她们呢？《失控》变成村上春树，爬山改成了瑜伽，西藏仍然是伊甸园，精神圣殿换成了剑桥，加一门叫星相学的社交礼仪，以及一种叫做“慈善”的红毯秀，终极梦想是关爱苍穹之下的众生，或在高速公路上救下一车即将被送去宰杀的流浪狗。
政治的艺术在于造梦（美国梦，中国梦，危地马拉梦，坦桑尼亚梦...），生意经也是如此，自古皆然，寰球同理。成功学的鼓吹者们多爱引用周星驰艺员的一句台词曰：“人没有梦想和咸鱼有什么分别？”问题在于，人有了梦想和咸鱼就没有分别了么？要是人的梦想就是成为一条咸鱼呢？当然，气功大师们不会告诉你这些，他们会把咸鱼包装成松鼠鳜鱼，黄河鲤鱼，甚至蓝鳍金枪鱼....譬如说：“你努力，你可以抱着同龄人的女儿。”
在我看来，这种理想与咸鱼也没有太大分别。请注意我对老夫少妻这件事并没有什么意见，张子野80岁还一树梨花压海棠，钱牧斋59岁时抱走了23岁的柳如是，然而，一位当代仁波切和文艺女青年双修，性质就完全不同了。需要澄清的是，以往常有反动会道门以修炼为名，行诱骗女青年之实的案例，这与双修是迥然不同的——前者是一种单向的占有行为，后者是一种双向的互惠行为。仁波切和明妃在双修中通过乐空不二的领悟，进入中观哲学之澄明境地，在此过程中，明妃并不是修仙小说里之炉鼎，而是与仁波切携手抵达物质极大丰富之共产主义社会的革命伴侣。当然，双修也有走火入魔的可能，以强哥和奶茶为例，自从牵手之后，强哥的着装风格就变成了这样：
网上常有人指强哥穿的是零号西装，我倒觉得只是趋近于零而已。以笔者为例，零号是这样的：
而作为一位成功的商业领袖，得体的dress code应该是这样的：
如果你认为Mad Men里的西装过于old fashion，那么看看英国王室的穿法总不会错：
查尔斯王子一直是我心目中传统男装的典范，但也许对于强哥而言太老，那么，威廉王子的穿法是这样的：
也许根源在于强哥希望表现得年轻一些，但在西装这件事上，紧窄往往不是年轻的代名词，而很容易成为low逼的代名词。以强哥的财力，大可以飞到萨街去做高级定制，我一直不明白他为何总要购买成衣，即便是dior homme的成衣，不合体的硬塞，配合上他的大圆脸，效果就像一根擀面杖上顶了一块发面饼。其实，即便是cerruti 1881这样没落成港牌的廉价成衣，号码合适时也可以是这样的（笔者再次出镜）：
30年代的好莱坞歌舞片巨星弗雷德.阿斯泰尔(Fred Astaire)是另一个男装典范，据说每次他试穿订做好的西装时都要跳上一段舞蹈，以确认衣服合体服帖，活动无碍，象这样：
强哥的无穷小风格，如果这样幅度的动作，就要炸裂成布条了。
西方的有钱阶层分为old money和new money，前者指世袭权贵，后者多属于暴发户，中国古训曰：三代为官做宦，始知穿衣吃饭。不过，作为一个no money阶层，我对新钱和旧钱都没有什么偏见，以上评论一下强哥的着装风格，绝非嘲笑暴发户，审美是一个天赋与教养的问题，不可强求。《计算广告学》的作者北冥老师，据称只有两种名牌的衣服——Microsoft和Yahoo...他老人家常年穿着运动衣和布鞋上班，我认为这就很好，衣贵洁不贵华，上循分下称家，曾子曰“包子有肉不在褶儿上”——重要的不是你穿上某件衣服看起来像啥，重要的是穿上某件衣服之后看起来像你自己。
回到仁波切和气功大师们的主题，不论马云还是强哥都创造出了某种商业价值和社会价值，然而从传道或者造梦的角度讲，假如马云和强哥代表的就是互联网+下的成功人生，那么我宁愿不要成功，因为这种成功背后是一种让人腻烦的，传销学式的平庸；假如强哥和奶茶的结合是当代英雄美人的剧本，足以提升京东的媒体关注并间接支撑其股价，那么这个社会一定出了严重的问题，当然，它已经出了问题：只有阳痿患者才需要互联网+这副春药。情怀这个词已经被罗永浩等辈糟践成了骂人的话，因为他们的情怀无非是“改变世界”，“万物互联”，“创造价值”，“注入情感”...这套蔓儿尚不及“全世界无产者联合起来”带劲，同老一辈无产阶级革命家一样，他们所谓的自由本质上也不外乎是财务自由和交配自由。我以为，真正的情怀应该有高智和无用两个属性，唯其高智，所以深刻而不乏味，唯其无用，所以不能拿来欺世。譬如郭德纲老师的相声里有云：“我希望地球毁灭了，宇宙中仍有我的相声在飘荡”，此之谓也，而我之腻烦气功大师们，其理一也。
最后，作为一个清华土著，我想谈一谈奶茶女士。钱理群说如今的北大培养出一群精致的利己主义者，从奶茶的属性来看，清华也不乐观。笔者本人是一个传统的清华理科生，一路连滚带爬的混到学位，指手画脚曰清华人应该如何如何，这事儿我一无资格，二来有点痰气。但最近两件事刺激了我，其一是参加某活动时，眼见几位智力低能之辈一口一个“母校”，后来才知道这几位都是所谓EMBA；其二是听说连清华总裁班学员都开始以我清学子自居。依着我说，这种事儿纯为了找工作在简历上描一笔罢了，哪有四处散的呢？古人要是个捐班，平时都知道藏着掖着，如今可倒好，径直管两榜进士叫年兄来了——年你妈的兄，母你妈的校。梅贻琦校长曾说“大学者,非谓有大楼之谓也,有大师之谓也”，我看清华这几年大楼盖了不少，没养出大师，倒是养出一群气功爱好者。余生也晚，没能目睹王国维，陈寅恪，周培源，王竹溪等先生的风范，但在清华遇见过有一流学养和担当的老师，听他们的课是智力的享受，也是人格的滋养。我固执的认为，一个如此热衷于在媒体前自我营销的人，奶茶女士身上没有半点清华人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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