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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女性野生动物摄影师究竟要经历些什么?

张东亮 山野杂志 2022-06-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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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莹冒险闯进南极、北极、青藏高原,拍出风雪中携幼崽觅食的北极熊、惊恐绝望的濒死藏羚羊……这些图片令无数人感到震撼。


她获得了中国平遥国际摄影大展最受瞩目的“优秀摄影师评审委员会大奖”。如今,她担任“可可西里申请世界自然遗产”的特约摄影师,负责拍三江源野生动植物……


“女鸟人”意外折翼

迷上野生动物拍摄


顾莹出生在北京,父母都是空军。由于从小在部队大院里长大,她像男孩子一样,喜欢冒险和挑战。当第一次接触到滑翔伞后,顾莹就认定了这是今生一定要做的事,从此开始狂热飞行。


“我的性格是每做一件事都尽力做得出色。滑翔伞运动存在着很高的危险性,只有当你驾驭起滑翔伞,借着气流上升到白云之上、蓝天之中的时候,才会找到那种妙不可言的成功感。”其实顾莹先天条件并不优越,身材娇小,国外的伞又是按照常规身材定做的,“所以我每次飞伞,即使用最小的伞都要配重20 公斤,才能安全地操控滑翔伞。”令父母惊讶的是,仅仅苦练半年多时间,女儿就拿到了第一个全国冠军。第二年就进入到国家队。


“女鸟人”顾莹


6 年间,顾莹先后4 次获得全国滑翔伞女子冠军,还是第一位创造中国女子滑翔伞点对点直线越野百公里纪录者。那时,顾莹曾无数次得意地自诩为“女鸟人”。


然而,她没想到此时危险正步步逼近。2009 年,顾莹在杭州永安山滑翔基地备战世界杯集训中,意外失速坠落,滑翔伞被摔在一个小山包上,导致腰椎第二节骨折。


“鸟人”意外折翼,只得怀着不忍割舍的钟爱告别了滑翔。此后,看到天空中的朵朵白云她总会心生感伤,但依然对大自然充满向往。


一次,顾莹用相机拍到一只飞行中的大天鹅。鸟儿展翅冲向蓝天的瞬间震撼了她,于是顾莹就萌生了拍摄各种鸟类和野生动物的想法。朋友告诉她,想要拍摄西藏的野生动物,要配一支800mm 的镜头才能拍到,顾莹便立刻入手一支“大炮”,但那时她还只是个器材收藏者。


珍稀鸟类大嘴鸟


一次偶然机会,朋友约着她去深圳的一个湿地拍摄黑脸琵鹭,这是一种十分珍稀的鸟类,顾莹抱着测试新镜头的好奇心上路了。最初的拍摄让她一头雾水,因为根本拍不到它们的影子。多次尝试后,她终于拍到了黑脸琵鹭跃起的瞬间,真是兴奋之极。从此,拍鸟让顾莹又融入了天际。


从2011 年开始,顾莹开始玩命地拍摄。“珍稀鸟类大多生活在人迹罕至的野外,特别在中国,它们都极其怕人,为了拍摄它们,经常需要很多天的寻找和坚守,更加需要专业的拍摄。”


独来独往

真实版“荒野猎人”


2015 年5 月,顾莹前往菲律宾拍摄世界上最大的猛禽“食猿雕”,这种大型猛禽由于繁殖能力低下,更因为人类对其生存环境的破坏,目前世上仅存不到80 对。


顾莹说,当看到它健硕的身躯、不怒自威的仪态,想到国际鸟盟最新评估它将在60 年内灭绝,那时我们的后代只能以观看影像或标本了解它们,越发激励她把“食猿雕”拍得富有尊严和威猛。这是一个较真的过程。


顾莹与帝企鹅在一起


4 年时间,顾莹的足迹遍布七大洲四大洋,拍摄到1000 多种鸟类,作品被收录进世界权威鸟类全书《世界鸟类手册》。顾莹在拍摄中发现,动物的生存很艰难。它们要面对恶劣的气候环境、自然界的弱肉强食,还要应对人类对生存空间的不断挤压。于是她又有了新目标:“我要如实反映它们的生存现状,让世人知道,每一个生命都是可贵的。”


接着顾莹又开始拍摄各种野生动物。2015 年底到南极拍摄帝企鹅,是顾莹非常难忘的经历。它们是世界上最大的企鹅,也是唯一在南极冬季繁殖的企鹅。


当时正赶上厄尔尼诺现象,她连续在暴风雪里坚守了18 天,没有水洗漱,每天自己拖着几十公斤的器材往返4 公里,拍摄十几个小时,创造了摄影师在那里最长的拍摄时间纪录。


2016 年2 月,为了拍摄到北极熊结束冬眠迁徙的场面,顾莹又在零下40 摄氏度的北极待了10 多天,在茫茫雪原上,幸运拍到了北极熊带着幼崽出洞穴的画面,也拍摄到了熊妈妈的亲子时光。


顾莹说,日本传奇摄影师星野道夫拍了一辈子熊,最终在这里被熊拍死了,真是令人感慨。“我们对野生动物要怀有敬畏之心,我们首先是平等的,否则就要受到教训。”她说,不会因为危险而放弃,毕竟对合格的野生动物摄影师来说,必须要有这种心理准备。


顾莹镜头中奔跑的藏羚羊


在陆川导演拍摄的电影 《可可西里》里,许多人初次了解到藏羚羊的遭遇。为了获得名贵的羊绒,在上世纪九十年代初短短5 年左右的时间里,藏羚羊被偷猎者大规模猎杀,种群数量从100 多万只骤减到7 万只左右。


如今藏羚羊对人的惧怕近乎成为它们的本能反应,即便在远离人烟的青藏高原腹地无人区,它们的习性也是草木皆兵。“当藏羚羊在几公里外看到汽车时,就见它们落脚处已经是尘土飞扬,藏羚羊群早已扬长而去。所以要想真正近距离拍到它们很不容易。”


为了捕捉这种真实,她会提前到藏羚羊活动区搭一个帐篷并进行巧妙伪装,安好摄影器材,早上5 点30分进帐篷,晚上9 点出帐篷,随行物品就是一个可用来“方便”的小桶,以及没有任何味道的食物。“因为在藏羚羊附近,还有不少狼和棕熊出没,它们渴望猎捕到藏羚羊当美食,如果你带的食物有香味,很可能把熊招来了。”


就这样,一天、两天,有时甚至一个月,顾莹周而复始地吃着八宝粥,一天一罐,为了减少上厕所的次数,甚至不敢喝水。个中滋味可想而知。最终,她以惊人的毅力拍摄到了无人区藏羚羊奔跑、在卓乃湖产仔等一批很有价值的图片。



其实吃苦还算不了什么,更可怕的是在拍摄中还会遭遇猛兽。2016 年8 月,顾莹像小李子在电影《荒野猎人》里一样遇险,至今想起来都心有余悸。“在可可西里,那头棕熊离我只有8 米远的距离。我当时太想拍熊头部的特写,结果犯了一个错误,入侵了它的领地,于是生气的熊向我发动了攻击。”


顾莹赶紧向车子跑去,肩上还扛着沉重的器材,结果摔倒了。值得庆幸的是,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地上有根铁丝拦住了熊,它一个急刹车,地上的土都飞起来了。


这头棕熊恼怒地拍打地面上全程录制的机器,她趁机飞速逃离,这才捡了条命……在野生动物拍摄师圈子里,顾莹以胆子奇大且独来独往出名,被称为真实版“荒野猎人”!


秘境守护

每一个生命都值得敬畏


顾莹在外拍摄时曾遇上这样的画面:倒在南极风暴中的帝企鹅幼崽,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在生命的尽头挣扎直至死去。她说:“每一场风暴过后雪原上都会留下很多幼雏的尸体,帝企鹅的幼仔仅有20-30%的存活率,与我们常见的美丽的帝企鹅影像比较,这才是帝企鹅真实的生存境况。”


相比之下,摄影过程中让顾莹更为痛心的,是人类活动对野生动物造成的干扰、伤害。她曾看到一只由于迁徙过马路时被汽车撞伤后肢,不能自主进食的藏羚羊,她第一次如此近距离拍摄藏羚羊,这是之前在自然状态下完全不可能做到的。


然而顾莹没有高兴:“我在这只小藏羚羊旁边,看到它的眼睛里有我整个人的影子,特别难过和感慨,于是就把它头部的特写拍了下来。我觉得特别心痛,它本不应该是这样子的,是我们伤害了它!”



死在雪地里的帝企鹅,风雪中携幼崽觅食的北极熊,惊恐绝望的濒死藏羚羊……她历经千辛万苦拍摄的作品赢得了掌声和赞许,2016 年,顾莹凭借《角落里的生命——生息在地球三极》获得中国平遥国际摄影大展最受瞩目的“优秀摄影师评审委员会大奖”。


目前顾莹是青海可可西里申请世界自然遗产的特约摄影师,也是可可西里野生动植物保护协会副秘书长。她负责拍三江源的野生动植物,在未来的5 年到10 年内,给申请提供更多的野生动植物影像,从而令人们了解到当地的生物多样性。


有一部分关于野生动物的电影就是在三江源取景的,画面中自由自在的熊猫、雪豹、金丝猴、藏羚羊,令观众感受到生命的力量。然而,顾莹很快就从中发现一些错误的东西。“比如飞越喜马拉雅山的蓑羽鹤,在片子里变成了丹顶鹤,这就是误导,因为丹顶鹤不可能飞越喜马拉雅山。



尽管片子素材拍得很好,但后期合成由于对动物的不够了解,造成了不真实。”她认为,对动物缺乏尊重,令片子的思想高度大打折扣,这很遗憾。顾莹拍出的东西,更多的是野生动物在恶劣环境下的挣扎和痛苦。


她希望通过这些照片,告诉大众这些精灵真正的生存状态是怎样的,呼吁大家爱护环境、尊重自然规律,以最为本初和真挚的态度去关注保护野生动物。


非洲象、北极熊、美洲狮……人们可能对这些动物的名字再熟悉不过,却不知道,在全球16300 种动植物已经在灭绝边缘,41000 多种生物遭遇生存威胁。


在过去的40 年间,中国的陆生脊椎动物已消失了一半,几乎每天都有物种在灭亡,还有很多的物种甚至从未被影像记录过。


另外,我们的自然保护区在开展生物物种调研、保护及科普工作时都面临影像数据资料匮乏的困境。在顾莹看来,中国需要培养更多扎根一线的自然影像师,她也会为此而继续努力。


(文/ 张东亮 图/ 顾莹)

(本文刊载于2018年2月刊《山野》杂志,敬请关注)


最后,告诉你一个激动人心的消息……



根据《国务院办公厅关于2018年部分节假日安排的通知》,2018春节放假安排如下如为:2018年2月15至2018年2月21日,共7天。


还有一天就放假啦!


【本期编辑:朱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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