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攀岩舞】绽放在城市天际线的浪漫故事
本文刊载于《山野》杂志2019年7月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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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 猫季
图 / Chris Boyer Alexander Karelin
在法国马赛闹市区临街的一栋七层建筑上，一个痩小的穿着黑色镶红桃心裤子的男人正在绳索的保护下，悬空着身体，抓着一个阳台的外檐向右下阳台上的一个姑娘求爱。这是一场别开生面的“攀岩舞”表演。
大楼旁熙熙攘攘围着许多旁观者，大家都在仰头看着这位舞蹈演员在墙上舒展的身姿，但他们之中却没有几个人能够认出来，这个攀爬的人是法国乃至世界著名的攀岩运动员——安东尼·勒蒙勒斯特尔（Antoine le menestrel）。
1965年出生于法国巴黎的安东尼是上世纪八十年代运动攀的先锋人物，他十分热爱攀岩运动。他曾在文章里写道：“两极，山巅，在我们生活的星球上，似乎现在再也找不到一片处女之地，连万米的海洋深处都已经被人类染指，地球上干净的地方也许只剩下几块垂直而高不可攀的岩壁。这也许就是我们攀登的理由。触摸这些岩壁，让我们接触到了地球的起源，而对于开线者来说，他也就因此建立起与这块岩壁之间的关系。”
在那些讲述运动攀历史的厚重书籍里，你能轻易找到关于他和那条“玫瑰与吸血鬼（8b/5.13d）”线路的传奇攀岩故事。
“玫瑰与吸血鬼”到现在依然是世界上最著名的一条攀岩线路，它位于法国南部最负盛名的攀岩圣地——比约克斯，这里的岩壁是全世界独一无二的。“玫瑰与吸血鬼”也是比约克斯的第一条8b线路。
△安东尼进行自然岩壁攀爬
在这里，安东尼发明了一个完全原创的动作来克服线上最难的一个点。“我总是在同一个地方掉下来，”他介绍说，“那是这条线上最难的部分，它需要右手扣在一个岩点上，左手从右臂的下方伸出并伸直，身体顺势扭出，从而抓到远处的另一个点，现在人们把它称之为‘玫瑰步伐’。你在攀爬的时候，会觉得这条线难极了，就像吸血鬼一样贪婪吮吸着你的能量，但有少数人，会在伸出手臂的一刹那发现玫瑰——是的，玫瑰就是给那些能战胜它的人。”安东尼在后来对“玫瑰”的含义给出了更另类的解释：这条线就像玫瑰的花瓣一样打开，吸引着观众的灼灼目光。
2014年夏天，曾4次获得国际攀联世界杯攀岩赛女子攀石总冠军的奥地利姑娘安娜·施德尔在比约克斯与安东尼会面。在安东尼的陪伴下，她花了4天的时间才完攀这条1986年开辟的路线。“这条路线对我来说最难的部分是翻上屋檐时所需要的力量，这真的超级难。”安娜·施德尔感慨道。
事实上，即使在今天，“玫瑰与吸血鬼”依然是安东尼生命中最重要的一条路线，它改变了安东尼，也影响了他的攀登方式。这条路线下方所要求的独特的手臂交叉动作，让安东尼最终成为一名活跃在岩壁上的艺术家。
△在城市建筑玻璃幕墙上，安东尼表演向姑娘求爱的情节
一名美国攀岩摄影师在他的文章中写道：“安东尼将他的艺术天赋应用到开线的工作当中，他故意将岩线定得非同一般，需要优雅地扭曲着身体，张开身体才能够着。”
后来，安东尼离开了他所爱的自然岩壁，投入到建设人工岩壁的工作中，他成为全世界第一个在国际比赛人工岩壁上定线的人，他使得“定线员”这个职业被世界所认知。他还成为法国攀岩队的教练。随后，不断增加的攀岩赛事让他发现，自己需要花上好几天的时间来给一场攀岩比赛定线，他对攀岩失去了最初的兴趣。
“事实上，我的愿望与尊重岩壁之间存在一种有意识的关联，我可以通过加设岩点来改变岩壁，但这都无法改变我对攀登的愿望。当我允许自己粘合那些岩石上即将破碎的抓点时，我知道这些岩点会变得更好抓，我在开线的时候唤醒了这些原始的岩点，也注意让它们不受到损害。”安东尼表示，在自由攀登出现之前，在法国除了枫丹白露（巴黎近郊的一片森林，法国知名的攀石区）之外，很少有人会在岩点上进行干预，因为人们不需要按线路攀爬。
但随着自由攀登的发展，在笔直的岩壁上重复攀登成为必须，这也让安东尼对于开线这件事进行了更深层次的思考。“如果我定下了岩线，则无疑绑架了我们的后代。只有开线者才有责任和权利对岩点进行干预，而之后的攀登者则无权施手。开线的行为冻结了对岩石的干预力，而攀登者更多感觉到的只是开线者追求成功的愿望和他们的选择。”安东尼说道。
1988年，安东尼开始被那些在建筑物上的“攀岩舞”所吸引，攀登的感觉又和过去一样像磁石般吸引着他，他开始返回比约克斯的岩场。在这里，他和朋友们在修线的时候新发现了一片岩场，这是一片笔直的岩壁，包含着也许是世界难度最高也最密集的运动攀线路。
岩壁的中间有一条宽阔的石缝，可以供攀登者舒适地把自己安置在里面。安东尼立马就喜爱上了这里，并命名为“世界尽头”，他甚至在这里像隐士一般呆了很长一段时间，试图通过冥想、阅读诗歌和文学作品促使自己达到更高的意识境界。
1992年，安东尼与另一名岩友创立了“蓝色壁虎”公司，通过“攀岩舞”将攀岩从一项运动转为一种艺术乐趣。与石头的关系、与观众的联系以及舞蹈的创作给他带来了新的人生境界，脚手架、树木、城市的外墙成为他的攀岩场，他创造出不同质感的“岩点”：金属、木材、锌、石头、橡胶。他在立面上跳舞，改变了表演的空间与视角，他成为“攀岩舞”乃至现今“垂直舞蹈”的先驱。
“墙是不动的，我可以用故事来填满它。”这是安东尼对于“攀岩舞”的理解。
在法国霞慕尼的“高山向导节”上，安东尼表演了以“吸引力”为主题的舞蹈，他扮演的罗密欧从一栋建筑的屋顶上爬下，寻找着他的朱丽叶。
△从阳台到窗户，都是安东尼“攀岩舞”表演的舞台
从阳台到阳台，从窗户到窗户，他的攀岩鞋里别着羽毛，背上插着一大把玫瑰。他从一扇窗户上滑下，继而奋力敲打着屋檐，将玫瑰递给应声而出的那个姑娘。接着，他又沿着建筑物徒手攀下攀上，让生活在这座建筑里的居民都参与到这场寻找艳遇的表演中来。
最后，在顶楼的一间窗户前，安东尼找到了心爱的姑娘，一个穿红衣的女人跟他一起坐在窗前的栏杆上，两人向着观众招手，一起关上了窗户。
“攀岩舞”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不仅是攀爬，在高处来回跳跃同样很有难度。想要在建筑上表现出完美的舞蹈，不仅需要身体关节的配合，也需要抵抗地心引力，尤其是在踏足于窗户表面时更要谨慎小心。
2008年，安东尼在阿维尼翁教皇城堡城墙上的成功表演引起了轰动。在一片黑暗的静夜之中，他戴着头灯爬上了城堡的墙上，在一名口技演员的伴奏下，随着音乐在墙上攀登，在绳索的保护下在城墙上舒展着身体进行舞蹈。到达塔顶时，安东尼又像一只壁虎一般，在合唱团的歌声中从城墙的塔尖缓慢爬下。“我在墙上用我的身体舞蹈。”他说道。
△攀爬到城堡塔顶的安东尼
今年年初，安东尼又回到了比约克斯，他继续在这里开线，同时也不定期地在世界各地进行“攀岩舞”的表演和创作。现在，攀岩对他来说，既是运动，也是艺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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