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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载《石女》34

2018-04-10 沪生 徐沪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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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07

娟慧没跟周婶说这事。怎么开口?我见了你儿子不穿衣服、一丝不挂的样子?吊儿郎当,真是吊儿郎当!说不出口。

就算说出口了,周婶会信吗?才不会。一边是亲生的儿子,一边是招来烧水做饭的打杂小姑娘,该信谁,明摆着。

就算心里信她,知道儿子不是什么好东西,嘴上也未必肯承认。周婶最要面子,当着麻将馆里这么多人的面,说自己儿子没脸没皮?怎么可能!到头来,还是她丢人现眼,说她看花了眼,想入非非,女大不中留。

这话叫那群老头子老太太们听见,不知要怎么想呢,不得把她笑话死?算了。就当没这回事。就当吃个哑巴亏。再不给周凯送饭菜了。料想他也不会安分守己地待在家里,迟早要再出去野。

娟慧想错了。周凯这次回来,所说的“有事”,就是他学驾驶学完了,学期结束,但没考到证书,也懒得再去学,一时间没什么想干的,闲得无聊,回来休息一阵。

他说“一时间有点无聊”,好像学驾驶的时候就不无聊、很忙似的。真要那么忙着学习,能没考到证书?哄谁啊。

他说回来“休息一阵”,就是啃老,让周婶养他,伺候他。每天睡到中午,叫周婶给他送饭,他吃过饭就去附近网吧打游戏,打到半夜三更、甚至凌晨、天快亮了才回去睡觉。一天天重复。昼出夜伏,像蝙蝠。

周婶去医院吊了点滴,吃了药,感冒好了,但牙齿还是疼。已经蛀掉大半,治不好,可以拔掉一劳永逸,再也不疼;但她牙床老了,拔了牙就补不上,以后就是个缺口,吃饭也不方便,周婶想想只好忍着。

她忍着牙疼,就像忍着儿子周凯,去留只在一念之间,真要去了就没了,留着吧,兴许过些日子就好了。

周婶牙疼好之前,还得娟慧给周凯送饭菜。虽然牙疼得厉害,周婶还是每天一大早就去菜市场,买大鱼大肉回来做。周凯说要吃什么,她就买什么,肥鸡肥鸭子。不便做的,比如牛肉,不容易煮烂,但周凯非要吃,周婶就直接买熟食回来。一点也不心疼钱。也顾不上休息。老姚心疼她,说了好几次。

娟慧倒是奇怪,有这力气去菜市场买菜,回来在厨房忙活大半天,怎么就没力气爬几层楼,给她宝贝儿子送饭菜呢?怎么早不牙疼,晚不牙疼,偏偏做完饭菜就开始牙疼?倒像是故意的,装的。故意干什么?为什么要装?就为了使唤她去给周凯送饭菜?图什么?莫名其妙。

每次给周凯送饭菜,都像是给笼子里的老虎喂食。悄悄地开门进去,确保他还睡着,房里传来呼噜声,把饭菜盒子搁在桌上,无声无息的,关上门就走。生怕又看到什么脏东西。

再撑几天吧,回头周婶牙疼好了,会自己来送的,她老老实实看着麻将馆就好。就她这条件,找份安稳的工作不容易,别再出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了。

周婶牙疼了一个礼拜,终于好了。周凯也走了,去哪儿了不知道,去干什么了也不知道,忽然就走了,话也不留一句。周婶管不住他,叹气说:“儿子大了,不好管了。翅膀硬了,爱往外飞。”

“赶紧给他找个媳妇吧!男大当婚!听我的没错!”老钟说。

老钟难得笑嘻嘻的,给郭奶奶点炮赔钱了也笑嘻嘻拿钱,一改平常的抠门样子。老姚问他有什么好事。老钟起初不愿说,憋不住问,小声说:“之前买的那支股票,涨了涨了,赚大发啦!从前的亏损都补回来了,苦尽甘来,另赚了五十万。五十万啊!”

他想大声炫耀,让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他打了翻身仗,炒股发了笔横财,又怕惹人注目,给人盯上。所谓财不外露,声音压得低低的,却掩饰不住内心的亢奋和激动,胡子都抖起来。

“五十万?”

一听这数字,周婶眼睛都直了,瞪得老大,再不想儿子的事,摸的牌也顾不上看,攥在手里捏得紧紧的,说:“乖乖!真的假的?别是哄我们吧!你买的那支股票,不是一直亏吗?一路绿到低。看你都亏得秃顶了。”

老钟摸着光头嘿嘿笑:“没听过时来运转吗?鸿运当头,挡都挡不住!连着一个礼拜,开盘就涨停!我这心脏呀,差点吃不消!一早起来就盯着电脑看,眼看着开盘又涨停了,才吃早饭出门的。赚翻啦!富得冒油!早让你跟我一块买股票的,你不信。要是把你那房子抵押了,去炒股,早赚了两套房子的钱了。”

“两套房子……”周婶望着门口,呆呆的,好像已经看到两套房子在跟前。

“是啊,你一套,凯凯一套,刚刚好。”

“我一套,凯凯一套,……”周婶有些迷糊了。

“现在行情好,炒股的都赚翻了!钱都没处放!”老钟的声音听起来是一种诱惑。

“碰!发财!”老姚一拍桌子,把周婶的美梦惊醒了,说,“我看炒股这事挺玄乎的。”

老钟说:“怎么玄乎了?数字不都明明摆摆写那儿了?再清楚不过。”

老姚说:“今天赔了,明天赚;明天赚了,后天又赔。进进出出没个准,跟赌博一样,哪能碰?你见谁赌博赢过?输了的不服气,想翻本,赢了的收不住手,还想再赢,最后不输得倾家荡产不肯回头!你呀,还是别乱来了。”

老钟说:“赌博是赌博,投资是投资,能一样吗?我这可是实打实赚了五十万!银行账户的数字可不会弄虚作假吧。”

“贪小便宜吃大亏,不如存银行,利息少虽少些,但稳定。我儿子都劝我,没事别碰股票。”

“你儿子懂什么?尽会瞎说八道!你存银行要多少年才有五十万的利息?存一辈子也没!”

老姚没说话。

“瞧着吧,过些日子,这钱又要翻倍。别犹豫了,听我的准没错!我那些老朋友,从前看我笑话的,如今都恨得牙痒痒,要找我一块投资,都问我买的哪支股票,要跟着买。”

周婶有些动心,摸牌也没心思了,说:“真要这么赚钱,我也该试试。白赚的钱不赚,没这个道理。凯凯这个样子,吊儿郎当的,半点没个当家人的样子,我也不指望将来他能给我养老,总得自己赚些养老钱。唉,我也是命苦,靠不得人,男人出车祸死了,儿子又不争气、没出息,一把年纪了,还得靠自己。”

老姚说:“什么白赚的钱?天下哪有白赚的钱?当是掉馅饼啊?真要有,还轮到你们?当外面人都是傻子,不会扑着赶着去抢?既然有人赚,那就肯定有人亏,别不信!总不可能平白无故的,手里就生出钱来吧?当是印钞机呢!别听老钟在这儿胡吹了,到时候把房子亏没了,怎么好?你住哪儿去?凯凯住哪儿去?”

老钟说:“呸呸呸!就爱说晦气话!一张臭嘴!狗嘴里吐不出个象牙来!”

周婶有些犹豫,想听老钟的,去炒股赚钱,又怕真如老姚说的,把钱赔光,偷鸡不成蚀把米。像摸了张牌,想留着听,又怕听的牌没几张了,绝了种;想打出去,又怕拆了对子、给人点炮,左右摇摆不定,皱眉头。一旁的郭奶奶急了,说:“你倒是出啊!什么好牌,黏在手上,不肯松手了?”

周婶磨磨蹭蹭出了,不过是个“八条”,让对家老钟碰了。周婶松口气,问郭奶奶:“你家里有人炒股不?”

郭奶奶摇头:“我都这个岁数了,你问我这东西,我哪懂?我看见孙女玩电脑就头疼,屏幕闪得我眼花。看电视看久了都不适意,要睡觉。老啦,不中用了!娟慧啊,来来来,给我倒壶热茶来。要刚烧好的,滚烫的。这茶凉了!喝着嗓子不舒坦!生痰!”

娟慧给郭奶奶倒茶水,说:“新烧的,可烫了,慢些喝,别烫着嘴。”

郭奶奶说:“老婆子皮糙肉厚,不怕烫,就怕冷。”

周婶忽然问娟慧:“娟慧啊,你说,我该不该跟老钟炒股?”

娟慧打心眼里觉得,凭炒股赚钱,是件很不靠谱的事。股票,看不见,摸不着,说没就没,太虚了,太吓人。虽说老钟如今赚了钱,估摸着,以后还是要亏的。

本着这样的想法,她该劝周婶谨慎些,别炒股,但她一想周凯的事,气不过,忍不住说:“钱上头的事,钟叔最小心了,他说能赚钱,肯定能赚钱。听他的,肯定不会错。”

周婶牌一推:“自摸!胡了!哈哈!”兴冲冲抓了娟慧一把,说,“好!听你的!我也炒股去!狠狠赚它一笔!”

老姚叹口气。

周婶看他一眼,说:“我炒股,你叹什么气?”

老姚说:“我叹气,是你抢了我的牌,我也听的八万。你要出了,我就胡了。”

周婶说:“得了吧!我还不知道你心里想的什么鬼?”

第二天一早,周婶就去办了炒股的手续,到银行抵押了自家的房子,所有钱都拿去买了老钟推荐的那支股票。天天往老钟家跑,看股票涨了没,见涨才放心,整天心情都特别好,稍微绿一绿,整天都要板面孔,不苟言笑,像给人点了炮。老姚替她担心,说:“你好歹分散分散啊,怎么就买这一个了?”

周婶拐弯抹角说:“我就是从一而终的人,不做朝三暮四的事。”

老姚脸一红,说:“我也是替你担心。万一亏了怎么好?分散了多买几个,不至于全赔。”

周婶说:“行了行了,别说晦气话了!听得厌!你还是等我赚了两套房子的时候,再替我操心另一套房子怎么处置吧!”

娟慧抱着婷婷玩魔方、看动画片,心想,会有那一天吗?也许哪天婷婷把这个魔方复原了,周婶就赚到另一套房子了。

冬天转眼就来了,天气渐冷。这天下午,忽然降温得厉害,中午时候还挺暖和的,太阳高照,几个老头子老太太在门口排排坐,晒太阳说话,到傍晚时候,外面冷风呼呼刮着,乌云密布,一片黑,要下雨的样子。

年纪大的,最怕冷,冻得不行,摸牌手直哆嗦,又舍不得丢开麻将,回家穿了厚厚的棉袄来,又带了热水袋,容量很大的那种,能整个儿捧在胸前的。娟慧刚烧完一壶热水,两三个热水袋一灌,又没水了,接着烧。忙了一下午,端茶倒水、灌热水袋,热水壶没停过,忙出一身汗来。

周婶看她满头大汗,说:“这两天天气冷,别出了汗着凉。要不你歇歇吧,到我屋里去洗个热水澡,揩揩身子,我来烧水。顺便帮我把热水袋拿过来。在我房里床头柜上。我也要灌个热水袋了,太冷了。”

娟慧摇头说不用,没事。

周婶说:“回头要是伤风头疼了,去医院看病不是更花钱?”

提到钱,娟慧心疼了。上个月,她夜里起床上厕所,卫生间里有些潮,她半睡半醒,迷迷糊糊的没站稳,滑了一跤,跌坐在地上。当时虽然疼,但也没注意,以为睡一觉就好,谁知三五天了,屁股一直疼,走路都不利索,一瘸一拐的,像老姚。周婶让她去医院拍个片子看看,别是伤到骨头了,那可不是闹着玩的。这一拍片子,算上回头开的几副药,又是口服又是外敷的,花掉好几百,心疼死了。幸好没什么大问题,休息了半个月,好了。

娟慧存着点钱不容易。每个月周婶发了工资,她立马跑到附近ATM机存起来,存在之前雨生帮她办的那张银行卡里,放在一个灰色的皮夹子里。皮夹子放在一个黑色皮包的中间夹层里。皮包放在卧室衣柜最底下一个抽屉的最里面角落里。不想好不容易存点钱,都花在看病吃药上。不值得。

麻将馆的卫生间很小,只能上厕所,不能洗澡。平常娟慧都是等屋里没人了,烧点热水,拿个塑料桶和洗脚盆,在房里擦洗身子。这会儿背后出汗,湿得厉害,衣服贴在背上,再不洗个澡,只怕真要着凉,便收拾了衣服去周婶家里。

娟慧到周婶家,开门进去,还没反锁,就听到屋里有声音。别是遭小偷了?有点怕,想着还是回麻将馆喊周婶过来吧。声音是周凯房里传来的。周凯在家?他回来了?没听周婶说啊。

听到女人的呻吟声,还有男人的喘息声,床铺吱吱呀呀的摇晃声。像在“尤记饭店”里,隔壁老板娘房里的声音。像在刘家,梅姐和大光房里的声音。也像是很小很小的时候,隔着窗玻璃,看到妈和那一个个陌生男人在床上。猛地打了个寒颤,打了个喷嚏。

屋里传来周凯的声音:“谁啊?”

是他。他居然回来了。

“是我。”娟慧小声说,“周婶叫我过来洗澡的。”

周凯很快开门,一股热气从他屋里钻出来,那屋里空调开得很高。他全身赤裸地站在娟慧跟前,和上回看到的景况一模一样。屋里床上,还躺着个女孩子,跟娟慧差不多年纪,赤身裸体,两腿分开。她声音很娇嗔,问:“老公,谁啊?”

“我妈店里的人,来拿东西的。”

“这个时候来拿什么东西?神经啊!”

“马上好,宝贝别急。”

周凯看着娟慧,又是舔舔嘴唇,问:“要不要一块玩?完了一块洗。”

里面的女孩格外风情地说:“老公,快点,我冷。”

娟慧目瞪口呆,回过神,一阵恶心,抱着一包衣服赶紧离开。还洗什么澡?这地方,越洗越脏!

回到麻将馆,周婶在厨房烧热水、嗑瓜子,见娟慧这么快就回来,说:“怎么回来了?忘带钥匙了?”

娟慧摇头,小声说:“周凯在家。”

“凯凯回来了?什么时候回来的?也不打个电话。说回来就回来,说走就走,一句话也不留,真是的。一点也没把我这个当妈的放在心上。白把他养这么大了!就怕以后结婚了也是娶了媳妇就忘娘!”周婶笑得很无奈,“他在家就在家,那有什么?你洗你的,他又不会看你。”

娟慧有些尴尬地说:“家里不止他一个。”

“还有谁?”周婶不明白了,“没见他带朋友回来过啊。每次都是喊朋友出去玩。尽会大手大脚地吃喝玩乐。一点也不心疼钱。”

“是个女的。”

“女的?”周婶乐了,眉毛飞起来,拼命压制住内心的激动和兴奋,问,“凯凯带个姑娘回来了?是他女朋友?漂亮不?真是的,也不先带给我这个当妈的看看。早想着给他找个女朋友成家了,没想到他自己找着了,好歹叫我省了一回心。”

“我也不清楚,应该是吧,在他房里。我回去的时候,刚好撞见,也没仔细看。怪不好意思的。打搅他们了。就回来了。”

“我这就回去看看。”周婶笑得合不拢嘴,“看看这姑娘长什么模样,个子高不高,面相俊不俊。丑媳妇也要见公婆啊。早晚的事。热水壶你看着,快沸了。你先洗澡吧,揩揩身子,回头再烧水给他们倒热水袋。”

娟慧没拦住周婶,由她去了。看来,她并不知道周凯在外面有女朋友,也不知道周凯背地里是那副浪荡样子。有点看好戏的冲动。

水沸起来,娟慧倒在热水瓶里,拿到卧室,倒进塑料盆,关上门,凳子撑着,拉上窗帘,脱了衣服,拿毛巾勉强擦洗了身子,总不能真感冒了。

洗完没多久,周婶就回来了,一脸气愤,脸都憋红了,又不便和别人讲,到厨房间找娟慧,气冲冲地说:“那个混小子,不知道从哪儿学来的,跟个网上认识的姑娘搞在一块。你也见着了吧?”

娟慧点头,插水壶烧水。

周婶一脸嫌弃,“我看啊,那姑娘必不是什么正经人家的姑娘,头一回见我们凯凯,就跟凯凯搞上了。我虽上了年纪,却不是什么古板的人,可也扛不住这样不把自己身子当回事的姑娘!没脸没皮的!没个廉耻!好好的一个黄花大闺女,现在跟人家穿旧了的破鞋有什么区别?下贱破落货!女孩子家,一点儿也不知道自重。以后还怎么嫁人?谁还要她?不要脸。”

这话听着有几分耳熟,像在哪儿听到过,又不记得了。娟慧不便多说什么,只跟着附和点头,心里却想着,那姑娘不是什么正经的姑娘,你儿子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蛇鼠一窝,一样的不要脸。人家说,物以类聚,不然怎么凑到一块?周婶是在护短包庇。毕竟是自己儿子,要脸面。

周婶说:“真不知现在的年轻姑娘都怎么想的,这么开放。没结婚就随便跟男人睡觉!”拉拉娟慧,“还是你好,本分,得体,规矩。你要是我儿媳妇就好了,凯凯八辈子修来的福气。”

娟慧笑笑,只巴望以后少见周凯为好。这样浪荡的小流氓,招惹不起。

晚上八点多,周凯来麻将馆。他是肚子饿了,来吃晚饭,不然才懒得出门。娟慧在厨房间忙活,切番茄、打鸡蛋,准备番茄炒蛋。周凯光脚穿着棉拖鞋,倚在墙上,抽着香烟,说:“那姑娘是我玩游戏认识的网友。前两天刚认识,今天第一次见面,大学还没毕业呢,说是学服装设计的,我看一点也不像。”

娟慧自顾自炒菜不说话,把油烟机开大了些。

周凯接着说,“我说要给她买一身好装备,游戏里刚出的一套顶级套装,八百块钱呢!那天使的翅膀特别好看,一抖一抖的,羽毛满天飞,红的蓝的,特效五颜六色,女孩子最喜欢了。她一听就喊我老公,叫得可亲热了。上午给她冲了一千块的游戏币,下午就来找我了。一见面就要亲要抱的,屁股在我大腿上蹭来蹭去。我还没说什么,她就自己脱衣服,可骚了。走的时候,还让我明天给她买装备,还说要给我介绍几个小姐妹。”

娟慧不懂他讲这些干什么,显摆吗?她并不羡慕。她不打游戏,也不会用电脑。

周凯见她无动于衷,总结陈词似的说了句:“你们女孩子啊,都是一样的。”口气十足轻佻,眼神暧昧,好像很懂娟慧的样子,但娟慧完全不懂他什么意思。他们活在两个不同世界。

他问娟慧:“我妈一个月给你多少钱?”

娟慧没回他,盛了番茄炒蛋,往锅里倒菠菜。其实挺想给他一刀的,把他切碎了,扔锅里翻炒。真烦人。像只嗡嗡叫的苍蝇。同样是年轻男孩子,怎么他跟雨生的差别这样大?一个礼貌,一个无耻。一个文明,一个下作。

“给你八百块,陪我睡一晚,怎么样?”周凯嘻嘻笑。

他调戏娟慧,一来是娟慧长得还不错,挺好看的,二来是娟慧柔柔弱弱的样子,不会反抗的样子,看着就想欺负。人都爱挑软柿子捏。好像欺负了她的软弱,能彰显他的男子气概,他就成了顶天立地的爷儿们。

娟慧忽然想明白,为什么周婶之前招的那个叫小凤的姑娘不愿意再回来做了,想必她也被周凯这么调戏过。周婶说那姑娘回去生孩子了,可见是怀了身孕的,连挺着大肚子的孕妇都不放过,什么人啊这是!流氓!

周凯看娟慧不理不睬,又加上一句:“再给你买两件衣服!买两个包!名牌的,怎么样?瞧你这身穿的,土包子似的,多寒碜!就像个农村大妈!人靠衣装,女孩子就该在穿衣打扮上多花点钱,不然哪个男人会看上你?好好打扮一下,还是有几分姿色的。”

让男人看上她?干嘛要让男人看上她?没男人看上她,最好不过。衣服、包包,娟慧不喜欢,也没兴趣。她在电视上见过大明星一个包包二三十万,但那不是她能享受的生活。

有人买二十万一个的包包,因为他身家过亿,本就不是寻常百姓,当然需要一个精致的搭配,相得益彰,衬得起他的格调,不同于平常人。有人买二十万一个的包包,因为她心虚,自知本人只值两百块,所以要多些昂贵的附加品,打包一块,看起来更有价值:瞧,配上这个包,她就值二十万零两百块了。

娟慧在电视上见过一些低调的有钱人,穿着简单朴素,但身价摆在那儿,有货真价实的里子,穿十块钱的衣服,也身价千万零十块。她么,不过是很廉价的穷苦百姓,不值钱,却没那么躁动不安,渴望物质。什么名牌包包,名牌衣服,她得不到,也不想要。她只愿本分于自己的平常生活,安贫乐道。

娟慧喊周婶。

周凯以为她要告状,拍拍屁股走了。离开厨房前,说:“你个小骚货,早晚睡了你!就喜欢你这种不好上手的。有够带劲儿!”

娟慧不知他从哪儿学来的这句话,大概是电影里学来的台词,他觉得很有气概,很有男人味,娟慧只觉得倒胃口,很恶心。周婶过来,他就走了。周婶瞪他一眼,问娟慧怎么了。娟慧说没事,酱油用光了,醋也没多少了,她去超市买。

因为那个女网友的事,听周凯轻车熟路的口气,这早不是他私下约会上床的第一个女网友了。周婶平时白天不在家,成天在麻将馆里打麻将,竟一点儿也不知道自己的房子成了儿子花天酒地的窑子!眼下开始犯愁,怕儿子就这么吊儿郎当地混下去,一辈子没个正经,讨不到老婆,不是要打光棍吗?那还得了?她还盼着早些抱孙子呢!和老姚商量了一番,开始给周凯安排相亲的事,想给他找个靠谱踏实的媳妇,真正安定下来,别在外头野了。

麻将馆的老头子老太太们一听“相亲”两个字,像打了鸡血,个个热血沸腾起来,两眼发光,麻将也没心思打,立马打电话联系三姑六婆们,把认识的、到了结婚年纪、还没找对象的女孩子,通通介绍给周婶。周婶拿个小本子一一记下来,排了个日程表,从中午到晚上,一刻不停,这个见完立马见下一个。

一听说要见女孩子,懒散的周凯倒也积极起来,听周婶的安排,一天见好几个女生。两三个月下来,第二年年初的时候,还真相亲上了一个长相不错、脾气很好、家境也不差的女孩子。

娟慧不知道是该为这女孩子难过,还是说,结了婚,真能叫周凯稳重、踏实起来?最近周凯没再对她言语调戏。但以后的事,谁知道呢,谁说得准?也许因为相亲太忙了,没空。都说,狗改不了吃屎。管他呢,那是他的事,她过好自己的日子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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